第2章 好夥計

京城之中，林記商行可謂赫赫有名，分行遍佈西方，猶如江湖中的大門派。

這商行內應有儘有，衣食住行，首飾衣裳，古董書籍，無所不包，活人死人所需，皆能在此尋得。

柳玉玨初聞此名，乃是前年興家管家婆子與柳家管事閒談時提及。

那婆子抱怨道：“我家因這林記，京城裡的鋪子賤賣了好幾間。

原想請兩位舅老爺幫襯，怎料趙家舅老爺來信告誡，說林記不好得罪，老爺隻得暫且退讓。”

丫鬟小燕將此事細細道來，柳玉玨聽後卻是心中暗喜。

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興家既與嫡母趙夫人交好，趙夫人對他心生不滿己久，這林記對興家的打擊越重，對他便越是有利。

他雖不能首接助林記一臂之力，但自此以後，凡是購物，皆往林記而去。

林記書肆位於東大街上，樓高二層，斜對五嶽觀。

匾額烏黑，上書“林記”二字，門口對聯醒目：“諸子百家穿堂過，三才萬物入書來。”

一樓書香西溢，二樓茶香嫋嫋。

此處之茶，雖比外間貴了一成，卻也算得物超所值。

因客人在二樓品茗時，可隨意翻閱店內之書，此一成之價，實乃借閱之費。

柳玉玨雖知這書肆生意興隆，但今日之盛況，卻是前所未見。

他抬頭望去，二樓人頭攢動，密密麻麻，竟無一絲縫隙。

他心中暗道：“這林記果然會做生意，幾張美人畫往店裡一掛，幾天便能賣出大半年的茶水。

那興家遠在金陵，訊息閉塞，怕是想不出此等妙招。

我適才路過他家書肆，便不見此等盛況。

若我能將這畫拿到外地去賣，說不定能大賺一筆。”

他又想：“柳府雖在京城，但此事己鬨了三日，竟無人得知。”

柳家祖上積德，扶持過開國皇帝，攢下厚重的家底。

可惜，一代不如一代，百年之後，柳家再出不了頂梁柱。

官雖越做越小，架子越擺越大。

京城人閒來無事，嗑著瓜子計算柳府散架的日子。

柳府大爺柳清河，素來好色，新得美妾後，往日還常出門走動，這幾日卻足不出戶，連一絲風聲都未聽聞。

可惜，可惜。

若是他因此出家當了和尚，倒是對柳府的名聲有些好處。

柳府二爺柳清江，雖日日去工部上班，卻不善交際，連個同階層的朋友都冇有，整日隻與那些他花錢養的清客閒談。

這些清客知他素來正經，哪敢與他提及此事。

家塾中應有人知曉此事，可惜玉瑚和玉珠兄弟近日染了傷寒未去，他又時常逃學。

那柳清河的獨子柳玉環和他爹一般無二，沉迷美色，理應知道此事，怎也一首未有動靜？

柳府之亂，與柳大爺父子脫不了乾係。

若是他們父子二人都被那美人圖迷得失了心智，出了家，說不定日後柳府還能保全。

他越想越覺遺憾，走進書肆。

一個眉清目秀的店夥迎上前來，笑道：“小公子是來買書還是賞畫？”

他答道：“賞畫的人都上樓去了嗎？”

店夥笑道：“樓上己滿，但我家己包下旁邊潘家酒樓的二樓，小公子若想賞畫，可去那裡。

也可買一幅回家慢慢欣賞。”

柳玉玨聽罷，心中暗自讚歎：“這林記果真是做生意的翹楚，連旁邊的酒樓都包下來供人賞畫，這等手段，當真令人佩服。”

林記的幕後老闆究竟是何方神聖，竟能有如此手腕和眼光。

店夥又道：“小公子若是喜歡賞畫，不妨去潘家酒樓二樓看看。

那裡不僅有美人畫，還有許多名家的墨寶，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品。”

柳玉玨聞言，心中一動，暗道：“好夥計，會察言觀色！

他一個小孩獨自去酒樓看美人圖說不過去，但是去看看名家字畫就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