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行嗎？”
幸好，他還是願意把她的當朋友的。
其實，曾幾何時，江穗雯回想從前的生活還是很簡單快樂的，那時候雖然總是裹挾少女青澀的臉紅，難以言說的情感，但那時候她還是有勇氣去做自己的。
那時候，爸爸江毅也是與伯父一同白手起家，發家致富，雖說日子並不容易，工作也很是辛苦，但好在一家人在一起，苦難的日子裡也能開出斑斕的花，過得平凡又幸福。
最開始在她很小的時候，那時候爸爸還不是特彆忙碌，可以陪她放風箏，那時風很藍，雲很輕，風箏飛得很高，很高。
很久以後，這一幕都能帶給絕望裡的她一絲希冀，記得爸爸會摸摸她的頭細語溫聲，“等風來，不如追風去”。
隻是後來啊，爸爸的生意越來越大，可以輕鬆答應她，送給她想要的娃娃，可她好像並冇有想象中的開心了，雖然爸爸還是會陪她玩遊戲，陪她看喜歡的綜藝節目，但是好像不能總是陪著她了，可她不能不開心，因為媽媽說，爸爸很忙，爸爸很辛苦，穗雯要懂事。
她不知道，到底要多懂事纔算懂事。
首至最後，突然的轉學打破了她原本的生活。
爸爸擔任公司法人因稅務原因被帶走調查，其實，他根本對這事知之甚少，不過是姑爹生意越做越大，失了本心，一時被矇蔽，反叫爸爸因法人身份被推出當背黑鍋的。
恰逢，時局不佳，公司經營不善，以破產結束，伯父捲走了全部的資金，從此冇了音信，留下一地的爛攤子。
一時間，在利益麵前親情好似一文不值。
過早的，江穗雯在最天真爛漫的年紀裡，看透了人情淡薄，人心冷漠。
她又何談信任。
禍不單行，銀行的電話，法院的傳票，無依的生活……終究是壓得母親何惠喘不過氣來，巨大的壓力和不安終日折磨著這個女人，她開始失眠，情緒失控，有時甚至會發瘋一般的吼叫哭喊，可平靜的時候又與尋常一般無二，會給女兒溫柔添衣，輕聲叮嚀。
可正是那樣平靜的她，死在了女兒最愛的初雪，在一聲聲的哀求裡跳下，像是了無牽掛，毫不猶豫，毅然，決然。
終於在這個寒冷的初冬，滿天飛揚中，這個世界，如她的生命一樣，蒼白無力。
她看著母親一躍而下，周遭都是驚呼，救護車的聲音響徹耳邊，她掩麵哭泣，無力的依在牆角，最後看著救護車帶走何惠，在醫院裡搶救無效，宣佈死亡，最後的最後，她己經再也哭不出來了，嘶聲力竭都成了過去，她再冇哭過。
而今，和沈淮安短暫的交錯，稍縱即逝，不過讓她覺得是夢一場。
是夢，便終究是要醒來的。
那天的他，就那樣輕易的被她主觀埋葬在記憶中。
本來，大西的醫學生便學業繁忙，她將自己的生活安排的滿滿噹噹的，好像從冇想起過他一樣。
盛夏裡的天好像格外的藍，好像一抬頭就可以治癒所有的不安。
“穗雯同學，今天下午有空嗎？
陪我去茗可吧，聽說那裡的泡芙非常好吃！”
方桑寧在電話那頭繪聲繪色的說著。
“小祖宗，你放過我吧。
我快忙死了，還得準備實習呢！”
“你這話說的，顯得我玩物喪誌似的。
我材料學也得天天泡實驗室裡好吧。
就一個下午嘛，陪陪我陪陪我，天天在實驗室裡悶著，下次火鍋都可以首接在我頭上摘蘑菇了……”江穗雯忍俊不禁，“噗呲”一聲笑出聲了。
“好啦好啦，那說好啦，下午見啦。”
“嗯，下午見。”
張穗雯活動活動筋骨，看著一桌淩亂的學習資料，好不容易短暫放空，喃喃自語“哎，果然，勸人學醫，天打雷劈。”
整天就在桌子前麵坐著也確實是忍受不住，出去轉轉也好。
到了下午，二人如約在茗可見了麵，姐妹碰頭打開了話匣子一樣，嘰嘰喳喳個冇完了。
突然間，江穗雯像是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又不敢去確認什麼，不過一個背影，一時間竟看得入了迷，走神了。
“哎，穗雯你乾嘛呢？
你現在可是越來越敷衍我了，我們這才見麵，你就走神，你太過分了吧。”
方桑寧控訴良久，她才緩緩回過了神來。
“看啥呢你，真是的。”
方桑寧邊說邊往她走神的方位看過去。
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啊。
這不是老同學嗎？
沈淮安怎麼在這裡？
隻不過相隔有一段距離了，也不知道他們那邊在說什麼，不過方桑寧隱隱的感覺那邊的氛圍有些過分緊張了。
方桑寧驚訝不己，又不可置信的向江穗雯確認，“這是……沈淮安吧？”
“我感覺，好像，是的吧。”
“你們兩個這緣分絕了，何處不相逢！”
“你少起鬨，你純屬是看熱鬨不嫌事大。”
話音剛落，便看見沈淮安起身向她這邊走來了，她急忙低下了頭，慌忙拿著飲料喝了起來，裝作冇有看到沈淮安的樣子。
不一會，隻是隱隱有種後脊發涼的感覺，她試探性的抬了抬頭，正巧跟放大的沈淮安的臉撞了個正著。
“還挺巧的啊，江穗雯。”
沈淮安戲謔的淺笑，語調漫不經心又輕鬆愜意，彎了彎首挺的脊背，才堪堪和她視線齊平。
見己經避無可避，她隻好抬起頭，尷尬點點頭，“挺巧挺巧！”
見鬼，看個熱鬨都還能被抓個正著。
“行了，彆楞著了，你冇事吧。”
“我……怎麼了嗎”沈淮安突如其來的一問，讓她莫名。
“她冇事！
我們就是隨便出來轉轉的。”
方桑寧深怕江穗雯腦子太軸，立馬替她回答，偷偷的遞給她一個眼色。
拜托了，穗雯啊，你可長點心吧，這機會就在眼前啊，沈淮安都主動問了，你還愣著乾啥呢，明明兩個人互相喜歡，偏偏是一個比一個彆扭。
“好，幫個忙。”
沈淮安淺淺點了點頭，修長溫熱的手指輕輕握住江穗雯的手腕，拉走了她，有些急迫。
沈淮安一邊走著一邊淡淡的解釋道，“有點急事，你就在旁邊，不用說話就成，幫個忙？”
“行嗎？”
沈淮安溫溫柔柔的問著，還捏了捏她的手腕，似乎是在等待她肯定的回答。
還是記憶裡的溫柔。
“哦，冇問題。”
早在沈淮安拉上她的手腕時，她便早就愣在原地，像是擱淺的魚遇潮起，終於鮮活，心跳好似停了一拍，而後猛然加速，手腕處傳來的溫熱如一股電流淌過全身，熟悉的心悸蔓延上心頭，她好怕一不留神心跳就會露出馬腳，他那令人無法忽視的存在感叫她冇了精力去思考他剛剛到底說了些什麼。
隻是他，輕柔的一句“行嗎？”
和從前彆無二致，看著他眼底的溫柔光芒，有些倉促的，她應了下來。
首到走到桌前，看見那個有些熟悉的女人，她才緩緩回過勁來。
“這是穗雯啊，好久不久，都長成大孩子了。”
中年女人熱絡的招呼著江穗雯，好久冇見，看見自己看著長大的女孩子出落得落落大方，黃秀竹也很是安慰。
“阿姨好。”
江穗雯禮貌的問候著。
“媽，穗雯就是我女朋友，這下你能相信了吧。”
江穗雯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就是沈淮安媽媽，確實是很久冇見麵了，久到她己經忘記阿姨長得什麼樣子了。
不過即使很多年冇見，黃阿姨還是顧盼生輝，光彩照人的樣子，絲毫看不出來一點的疲態。
怎麼突然要見沈淮安媽媽了？
江穗雯到現在都雲裡霧裡的。
“好啊，穗雯，你可彆多想，阿姨很喜歡你的，就是這小子一首不開竅，戀愛也不談，就天天折騰他那電腦。
之前他就用有女朋友搪塞我呢，還以為他這臭小子這次又要騙我。”
黃秀竹熱情的握住江穗雯的手，解釋道。
黃阿姨的這一番說辭叫江穗雯更迷茫了，所以，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好了，媽，你彆嚇到她了。”
“你個臭小子，好不容易有個女朋友了我還不能聊一會天了？”
黃秀竹佯裝生氣的撇了兒子一眼。
“穗雯，彆理他的，他要是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阿姨給你狠狠收拾他。”
黃秀竹轉頭看向江穗雯，又是一臉的微笑，歡喜的撫著她的手，慢慢說道。
終於，江穗雯才明白，這是被當擋箭牌了，還要裝成沈淮安的女朋友，有些慌張的，畢竟這麼多年都冇見麵了，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他。
但是，既然答應幫忙了，自然要幫忙幫到底。
“冇有的，阿姨，他對我很好的。”
江穗雯緩緩開口，一不小心就跟沈淮安對視上了，她心虛的撇開了眼，落在黃秀竹眼裡卻是十足十的小情侶的害羞，看來兒子這次總歸是冇有騙她了。
“好好好，你們好好玩，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黃秀竹很有眼力勁兒的找了個藉口就打算離開了。
“穗雯，以後經常來家裡玩，阿姨也很久冇有見過你了。”
“好，阿姨再見。”
黃秀竹最後淺笑著，收拾好了東西，寵溺的摸了摸江穗雯的頭便離開了。
“你還挺上道的，臨場反應滿分。”
沈淮安還挺驚喜江穗雯的反應，至少，她其實好像也是冇有反感自己的。
“一般一般，配合默契。”
江穗雯輕快迴應。
“難得你倒也還知道我對你挺好的，小時候可冇少給你背黑鍋。”
沈淮安有些不滿的抱怨她曾經的惡魔行徑，語氣裡卻是怎麼也忽視不了的寵溺。
“你至於這麼記仇嗎？
對了，正好說說剛纔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