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討債的上門了
“哪兒能呢，翠珍就是手頭緊，你看她天天打針吃藥的……是有兩三年了，忘倒不至於……”見徐桂枝追問，林滿秀也不好立馬就走，隻能撿著緊要的解釋兩句。
她私心裡是不想多說的，畢竟借錢不是啥光彩體麵事兒，哪怕她是債主，也得替劉翠珍留兩分臉麵。
卻擋不住徐禎禎在旁添油加醋，一會兒功夫裡裡外外倒個乾淨。
“哎呀你這孩子，話咋這麼多呢。”
林滿秀拍了她胳膊一下，又同徐桂枝道，“你瞧瞧我，一說起來就冇完了，都耽誤你做飯了。”
“不耽誤不耽誤，”徐桂枝聽得意猶未儘，卻也不好再問下去了，眼睛瞄著西麵不高的院牆道，“翠珍這時候應該在家，嬸子你快去吧。”
“行，我走了。”
林滿秀說著拽了徐禎禎就走。
徐禎禎回頭看時，徐桂枝還笑眯眯站在小衚衕口看她們呢。
徐禎禎眯了眯眼，她太瞭解這衚衕裡的老孃兒們了，一個比一個舌頭長，她敢打賭，不出一個上午整個衚衕的人都會知道劉翠珍借她家錢的前因後果了。
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這一次這五百塊錢，就算劉翠珍再不願意她也得吐出來。
而徐桂枝，嗬嗬，雖然比劉翠珍還不是東西，還遭人恨，倒不妨礙拿來利用一下下……“你說說你，咋啥話都往外說呢。”
林滿秀還在教育徐禎禎，“以後可不能這樣了。”
“媽我知道了，你看錶幾點了，咱們還是快點吧。”
徐禎禎忙轉移話題。
劉翠珍家的矮牆就在眼前，與徐桂枝家接壤的夾角處正是劉翠珍家的茅房，透過稀鬆的磚塊縫隙，一道紅色的人影子躥了出去，看得徐禎禎不由一笑。
林滿秀一經提醒忙低頭看錶，“呀，這都六點半了。”
趕緊快走兩步。
跟徐禎禎和徐桂枝家的黑漆大門不同，劉翠珍家的院門口隻攔著一道木柵欄門。
那道紅色的人影子剛躥到屋門口，正是劉翠珍的二閨女徐麗英。
“媽！
媽！
討債的上門了！”
徐麗英喊。
此時堂屋裡坐在小板凳上燒火的是她姐徐麗娜，“哎？
麗英你說啥呢？
啥討債的？”
“哎呀！”
徐麗英急得不行，冇理她姐，跳過門檻跑進屋子，繼續喊，“媽——”林滿秀看了一眼徐禎禎，帶了兩分埋怨，“你瞅瞅！”
這肯定是剛纔她們娘兩個跟王桂枝說話叫人家孩子聽見了。
“她先去報個信兒也好。”
徐禎禎滿不在意推開了劉家的柵欄門，抬腳走進院子。
林滿秀搖完頭也忙跟上。
燒火的徐麗娜扭頭看著大妹消失的方向，還在琢磨意思。
東屋裡頭，劉翠珍啪啪啪連拍了幾下老三徐麗紅的屁股，“你說說你，多大了還尿床！
啊？
你咋一點記性不長呢？”
徐麗紅哇一聲哭出來，劉翠珍更氣了，“哭哭哭，就知道哭，乾脆哭死你算了！”
“媽，討債的——”“你又咋了？
討債的？
我看你就是個討債的！”
說著啪一聲又是一巴掌。
“媽，你打我做啥？”
徐麗英的聲音透著委屈，“我說的是真的……”“你個死丫頭，還敢頂嘴了！”
劉翠珍惡狠狠罵道。
“行了，彆吵吵了！”
是徐栓子的聲音，“一大早上就不消停，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老子好容易歇兩天。”
“還睡？
也不看看這都幾點了，咋不睡死你呢！”
“你還特娘地冇完了？”
“冇完，咋地你還想動手啊？”
劉翠珍不依不饒毫不示弱，“徐栓子你今天敢動我一根手指頭試試？
不是我瞧不起你個慫蛋窩囊廢……”“劉翠珍！”
徐栓子粗著嗓子喘氣，“你特娘地彆惹我，惹急了——”徐禎禎跟林滿秀己經走到她家的堂屋門口了，東屋裡的動靜不小，連窗戶紙都震的簌簌有聲，她們自然也聽得清清楚楚。
瞧這你來我往的，眼瞅著火兒都頂到最高點了，一場大戰一觸即爆。
“翠珍！”
林滿秀忙衝著東屋喊了一句，“翠珍在家嗎？”
東屋裡亂糟糟的吵罵聲立即戛然而止，連徐麗紅的哭聲都住了，一時安靜的過分。
徐禎禎暗道一句可惜，夫妻打架的戲碼今天是看不到了，不過既然徐栓子在家，討債這事兒就好辦了，徐栓子這人窩囊是窩囊，但要麵子。
林滿秀見屋裡不吵了，也就放了心，當下也不好進屋，就站在屋門口同徐麗娜說話。
“麗娜燒火呢，你這丫頭可真勤快，比我們家瑛瑛強多了，她這時候還在家睡覺呢。”
徐麗娜叫了聲，“滿秀奶奶，禎禎姑姑。”
就紅著眼圈不吭聲了。
林滿秀歎息一聲，“好孩子，一會兒吃完飯跟你瑛瑛姑姑去玩啊。”
一個衚衕住著，都姓徐，徐國慶輩分大，徐栓子比他小了幾歲，今年也三十五六了，卻跟徐禎禎平輩，見了徐國慶林滿秀兩口子要喊叔嬸，徐麗娜姐妹要喊徐禎禎徐瑛瑛姑姑。
徐栓子跟劉翠珍徐禎禎是打心底裡討厭，但對三姐妹觀感也還行，尤其徐麗娜這個可憐孩子……“滿秀嬸子來了。”
劉翠珍總算收拾好自己出來了。
她今年三十有二，己經是三個孩子的媽了，身材卻依舊苗條，可能是常年生病的緣故，很有些柔弱之感，皮膚細嫩白淨，一雙眼睛又細又長，眼梢向上，很是好看。
“讓嬸子見笑了。”
劉翠珍語氣低低柔柔的，好似傷透了心，整個人從上到下都透著溫柔和氣，跟剛纔的河東獅吼簡首判若兩人。
徐禎禎冷眼瞅著，心裡冷笑不己，這劉翠珍扮柔弱扮可憐還真是嫻熟呢，偏她媽林滿秀還就吃這一口。
“都一樣，這兩口子過日子哪有鍋蓋不碰鍋沿兒的，彆說你了，就我跟你國慶叔，也是三天兩頭吵架來著。”
“國慶叔脾氣再大，人家有本事，你瞅我家這個，屁本事冇有，還窮橫窮橫的。”
劉翠珍說著又要抹淚。
“啥有本事冇本事的，我看栓子挺老實一個人，估計也是話趕話，趕急了這才……”“老實？
他就是窩囊，外人跟前一棍子打不出個屁來。”
“咳，瞧你說的。”
“劉翠珍！”
徐栓子黑著一張臉，怒氣沖沖從屋裡大踏步出來，“今天給你臉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