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二妞篇

二妞回到府裡便將畫卷背後的字歪歪扭扭謄抄下來，把畫藏了起來。

她每天麵對著自己寫下的鬼畫符頭疼。

這天，她路過府裡教少爺，小姐學習的書坊。

二妞下了一個決定，她要學習認字，從基礎開始，每天學字字。

從詩經上摘抄的句子，她寫在紙上，讓丫頭去書坊請教夫子學會，然後回來再教給自己。

就這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院裡又迎來了新的姨太，比她更美，更年輕，甚至上過學。

老爺也是很少來她這裡。

二妞，這下就可以專心致誌學習認字，她習得好多字，讓丫頭去外麵買了小孩看的簡單故事書，她己經暢通無阻，丫頭也看懂了一些。

想起畫卷後的字她知道了先生的苦心。

她現在己經不滿足於讀這本詩經，甚至更多的書。

“彆院的新姨太懷孕了”，丫頭和她說今晚可能老爺要過來，二妞趕緊把書都藏起。

確實，一連幾月，老爺都在二妞的房裡。

她隻能白天抽空認字看書。

二妞越來越心慌，她把畫卷拿出來，磕磕巴巴的讀起卻仍有幾個字不識，她帶著丫頭抱著畫卷準備去找先生。

她剛要上馬車，就被人推倒，是新姨太的侍女，“姦夫淫婦。”

夫人好生風光，老爺在裡麵等你。

丫頭要扶二妞，她趕忙攔下。

“丫頭，跑，去找先生，彆管我。”

二妞推開。

老爺坐在正堂中央，旁邊坐著新姨太還有夫子，以及地上都是她習字的紙張。

“好大的膽子，我的姨太。”

老爺麵無表情地說。

夫子跪在地上，“老爺都是姨太勾引我，每每送給我這些，實在不堪。”

以及姨太的嘴臉，“妾就說她不檢點，老爺一定要重重處罰他。”

“確實，當初勾引我，也是如此，作風無恥。”

老爺摸了摸鬍子。

二妞冷笑一聲，“不堪，不檢點，勾引。”

她垂下頭，“當初是你在路邊看到我賣身葬母，我心存感激。”

“這些高雅之詞，在你們眼中就是不堪，我看是你們吧。”

二妞累了不想再說什麼。

老爺氣的眼睛首瞪，鬍子也立起，“拖進籠子，明天浸豬籠。”

小丫頭跑啊跑，冇見過自己跑得這麼快過，她聽到身後夫人被推進門口的聲音。

可等丫頭到畫舫時，己經關門，旁邊店鋪的人說：“上個月先生就離開了。”

她跌坐在門口痛哭，等緩過來，站起來擦擦眼淚，到集市買了方糖，等到她在回府中己是入夜，她偷偷翻牆來到後院，看到夫人被關在竹子編成的籠子裡己經奄奄一息。

“夫人”，丫頭小聲啜泣，哽嚥著說：“先生己經離開了，我該怎麼辦？”

二妞抬起手想摸一摸小丫頭的頭髮安慰她，可卻冇有一點力氣。

丫頭看見連忙握著她的手，邊哭邊說：“夫人，丫頭帶了好多糖，都給夫人吃。”

因為路上摔了一跤，糖都碎成小塊。

“丫頭，不哭，我們一起吃，吃完就不疼了。”

二妞擠出一抹笑，“好甜”，像劃過天空的最後一抹殘陽，“丫頭答應我一件事，一定要把畫還給先生，還有要讀書，替我多看看。”

夜晚短暫地像開了一個玩笑，一大清早，王府所有人還有看熱鬨的人都聚在江邊，還有躲在遠處的抱著畫卷的丫頭，好像還在偷偷的哭，二妞笑了一下。

人們都對著籠子裡得二妞竊竊私語，“不檢點的人就是要浸豬籠。”

聲音好像在二妞的耳邊重合想回到了她嫁進府裡的路上。

等江水漫過她的眼眼睛，她陷入了沉睡。

那個抱著畫卷，臉紅撲撲的小姑娘嘴裡含著捨不得吃完的方糖，終究是捨不得把這麼美的畫送給彆人，自己偷偷地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