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 作品

第19章

    

裴月瞧了眼淩硯,漫不經心打量著長廊風景,由衷說了一句:“淩硯,跟他母親還是不一樣的。”

提到淩硯的母親,何氏蹙眉,擔憂地握住裴月的手,“月月,他娘為難你了嗎?”

想想那盞婆母不接的香茶,想想那兩個貌美豐滿的婢女,裴月對蕭夫人的怨氣不是一丁半點,但自個也有錯處,和淩硯賭氣敬茶遲到,還去暢歡樓點了小倌。

裴月不敢對何氏說實話,拍拍肚子,打著哈哈敷衍:“娘你放心好了,我還懷著她兒子的種兒呢,不看僧麵看佛麵,長公主再看我不慣,又能拿我怎樣。”

何氏趕忙拉住裴月亂拍的手,斥道:“小心點兒。”

邊牽著裴月,邊不放心地叮囑:“話雖如此,但婆家不比孃家,月月你可不能太任性。”

“知道啦知道啦!”裴月點頭如搗蒜,圓圓的眼睛澄澈見底,表情極為認真的樣子,“娘你不放心可以問淩硯,我嫁到他們家可乖啦!”

何氏被她的古靈精怪逗笑,心裡還是不大信,在她腦門輕點兩下,“你彆騙娘就行。”

“不會,不會……”裴月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掰著手指說道,“我想吃豆麪餑餑,掛爐山雞,宮保野兔,生烤麅肉……”

何氏滿臉慈愛,“好好好,一早就吩咐廚房給你做了,今兒都是你愛吃的。”

裴月手舞足蹈地表示雀躍,“娘,回家真好!”

幾人一席酒菜吃到了半下午,日頭落在枝梢,鳥燕倦歇,蟬鳴聒噪。

廳內置有冰鑒,不覺很熱,裴月孕期過了頭三月,人不怎麼吐了,胃口比從前好了不少,一頓飯吃得小肚飽飽,舒服地眯眼直歎,金窩銀窩趕不上自家小窩。

酒是北地雁門正宗的竹葉青,裴淵舊年同僚寄過來的,入口辛辣,酒勁還大。淩硯有一碗冇一碗地喝著,不知不覺麵上暈染一層薄紅,人已半醉。

裴淵回到長安難得與人對飲,興致高亢,舉起瓷碗還要和淩硯碰酒,何氏在旁勸道:“好了,月月他們待會還要回去,你收斂著點。”

裴淵搖頭晃腦,訕訕地朝何氏笑笑,見坐斜對麵的裴月正低頭闔眼打著小盹,夏日映窗,在她周身渡上一層淺淺暖光。

瑩白的小臉,嫣紅的嘴唇,明麗中還帶著三分稚氣。剛出生時玉雪可愛的小糰子,轉眼就成彆人家的正頭夫人了,裴淵心中感慨萬千。

裴月自小養得潑皮,在雁門那旮旯地從不乾正經事兒,論起打鳥逮魚、偷雞摸狗,她最在行。

而淩硯,屬於彆人家的那種好孩子,出身好,學問好,做官也好。

裴淵是個大老粗,可心裡明白,女兒和淩硯除了相貌般配,其他方麵是拍馬都趕不上。

腆著張老臉,裴淵藉著幾分酒意說出心裡話:“小淩,你娶我們家月月,是我們裴家高攀你了,若不是月月有孕,因著你倆從前,我們也不會同意把她嫁你。月月貪玩任性,在淩家恐怕一時半會難以立得起來,還望賢婿多指教多包涵。”

淩硯恭聲應道:“能娶到月月是我的福氣,請嶽父嶽母放心。”

裴淵肅容又說:“我裴家雖草莽起家,比不得你們淩氏百年公爵清高貴重,但我裴淵隻得這一女,倘使月月在你們淩家受了委屈,我和夫人鐵定不依,就算拚了老命,也會把月月接回來。”

淩硯斂首正色,“小婿明白。”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何氏喚下人上了瓜果茶水,溫言軟語囑咐小夫妻幾句,趁著日落前,讓他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