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們每天都在這嗎
煒煒接過粉色玻璃星星摸了摸，“哇好漂亮！
它是一顆寶石嗎？”
“好看吧~”晨晨有些得意地說。
“像一塊藍色的冰塊。”
葉嵐拿起星星，眯著一隻眼對著太陽，晶瑩剔透的玻璃星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麵前的男孩眯著眸，淺笑著，稚氣的臉上露出溫暖的神情，頭髮被秋日清冽的陽光蒙上了一層霧濛濛的光。
本來還看著星星的葉嵐餘光掃到了這一幕。
有一種莫名的感動和溫暖。
“晨晨，走！
我們要回去了。
劉姐呢？”
是剛纔那個夾著大哥大的男人，走到了車邊對著陳晨招招手。
晨晨走過去牽住了男人的手，“爸爸，明天還來嗎？”
“劉姐呢？”
男人冇有理會他的話。
“諾，在那。
“晨晨指了指水泥管堆邊還在呼呼大睡的劉姐。”
快，你去喊她過來。
“男人把晨晨牽著的手往劉姐那邊扯去，邊說邊推了一下。
陳晨小跑過去，“嘿！
起床啦！”
悄悄走到劉姐旁邊，突然在她耳邊大喊一聲。
劉姐被嚇得驚起，一看是晨晨這虎孩子，正準備開口大罵。
“走啦走啦！”
不遠處晨晨的爸爸喊了一聲，把劉姐的視線扯了過去。
“噢，好的好的……”劉姐顯然還冇有完全甦醒，晃盪著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這時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忙轉頭看向陳晨。
“誒呀！
我就說彆爬進去彆爬進去，你看看你的褲子這還洗的出嗎？”
劉姐邊說邊在陳晨褲腿拍了三兩下，然後抓著陳晨的大臂往轎車走去。
“行了行了，走吧，把你們送回去我還要去一趟李總那裡。”
男人催促道。
煒煒和葉嵐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
晨晨上車了，他搖下車窗，朝著她倆揮揮手，“你們每天都在這嗎？”
“嗯，是啊。”
兩個女孩異口同聲地說。
“拜拜！
我明天來找你們！”
黑色轎車揚長而去。
灰濛濛的工地上又隻剩下兩個灰濛濛的女孩子了。
女孩們欣喜若狂，還冇等車子開遠就迫不及待地蹲下來看起手上的星星，她們的手裡哪裡握過這樣亮晶晶的東西，簡首太稀奇了。
“讓我看看你的星星。”
煒煒抓住葉嵐的手，正準備撬開她的手指看她手掌裡捏著的藍色星星。
“呐，小心點哦。”
葉嵐打開手，藍色星星正躺在她小小的手掌上，陽光下閃閃發光。
“哇，這個藍色太美了吧。”
煒煒拿起藍星星對著陽光眯著眼，陽光照射下一閃一閃的光把水泥地照出了一片海浪一樣的光影。
“我們先把星星拿回家放好吧，不然掉了可不行。”
葉嵐提議道。
“嗯，說得對，走吧！”
煒煒應聲道。
兩人小跑到爛尾樓一樓，分頭，一個往二樓跑，一個往地下室跑。
手裡緊緊握著美麗的星星。
葉嵐很害怕這個黑漆漆的地下室，她每次回房間都是用儘了全身力氣衝刺，嘴裡還咿咿哇哇“唱著”胡編亂造的歌，飛也似的衝下樓梯。
然後通過一個黑漆漆的電梯井纔到那間用車庫改的不見天日的房間。
推開昏暗的木門，拉動門邊的麻繩，黃嘰嘰的光在黑暗中散開。
她緊緊攥住手心裡的藍色星星，看了看西周，找不到一個能藏它的地方。
天色漸晚，大人們都乾完活回來了。
晚飯仍舊是在簡易房裡的簡易餐，豆角燜麵。
吃完飯，葉嵐媽媽打濕了一塊綠白條紋的舊毛巾，給葉嵐的灰褲子和深綠色毛衣上上下下擦了許久。
至於那雙黑色小皮鞋，也早己經蒙上了一層灰，葉嵐的媽媽是一個勤快女人，雖然脾氣差點但每天都會給葉嵐擦得乾乾淨淨，工地上洗衣服那麼不方便，葉嵐的衣服也是兩天一換。
奈何工地上哪裡養得出乾淨孩子呢……“這是人呆的地方嗎，好好的女孩子也不像個女孩子，一天天的灰頭土臉，我看趁早離開這最好。”
葉嵐媽媽邊擦邊抱怨。
爸爸不做聲，隻是埋頭吃麪，悶悶地歎了口氣。
睡前葉嵐把藍色星星放到了枕頭底下，她竟然開始期待再次見到這位送她星星的新夥伴。
原來晨晨爸爸是接手了這一片爛尾樓的開發商。
葉嵐的父母那天大吵就是因為葉嵐媽媽反對她爸爸來這個不穩定因素太多的工地。
從那天之後晨晨經常會出現在這片水泥地，每次都有劉姐跟著一起來。
原來劉姐是晨晨爸爸請來帶晨晨的保姆，工地上孩子很少，能有一兩個玩伴是一件非常難得的事情。
她們玩耍的地方漸漸從那片水泥地換到了晨晨爸爸辦公室旁邊的一個房間，這裡乾淨整潔，放滿了玩具。
晨晨總是會給帶來一些新奇的東西，有時候是玩具，有時候是吃的，還有的時候會帶來一盒一盒的水晶石頭，五顏六色，形態各異。
晨晨說這是媽媽帶給他的，她的媽媽在東海做水晶生意，很忙，一年也見不到幾次麵。
看到晨晨雖然有這麼多玩具，有那麼多漂亮的水晶石頭，但是卻不能每天見到媽媽，葉嵐覺得他其實也冇有那麼幸福。
天氣越來越冷，肆虐的寒風呼嘯著把工地高聳的安全架打得啪嗒啪嗒響。
起重機的轟鳴聲嘶啞地闖入了這個深秋的下午，“好好好！
下下下！”
工頭忙忙叨叨的繞在起重機旁，發號著指令。
隻見一塊巨大的重物被高高吊起，又沉沉地落在地上，工人忙不迭得張羅著大夥卸下繩索，打開綠色的尼龍布，是一座銅像。
一個圍著頭巾的少年勒住了一頭駿馬，馬蹄高高翹起栩栩如生像真的一樣。
幾個孩子在二樓透過安全網的縫隙看著這一切，新奇得不得了，恨不得立馬衝下去一看究竟，劉姐看得出他們的心思，早己在一旁守得緊緊的，再三嘮叨，“在這看看得了，都冇放踏實，危險得很。
‘深秋的陽光看似溫暖，照得到處都是黃燦燦的，卻是不帶溫度的，絲絲的寒意總是無孔不入，特彆是昏黃的傍晚。
工地大門開始人潮湧動，大波大波的工人開始下工。
在湧入工地對門的簡易快餐店前，都不約而同的駐足觀賞了片刻這座下午剛卸下的嶄新銅像。
“喲喲，這裡以後是個公園，這放上這銅像就像個樣子了。”
“那確實啊，這雕塑一放氣勢都不一樣了哦。”
工人們你一眼我一語地討論著。
“這裡以後是公園嗎？
晨晨你問問你爸爸是不是？”
煒煒在人群中探出頭，探到晨晨耳邊。
“我可不知道，你們看！
那頭馬上還掛著個包呢！”
晨晨冇理會自顧自的說。
“煒煒，該回去了！”
煒煒媽媽邊拉起她往人群外鑽，邊對著嵐嵐喊了聲“嵐嵐你媽媽也過來了，你再等會。”
人群漸漸散去，晨晨西處一看冇啥人，便往銅像竄去，爬上了底座想看看這個小包裡放著什麼。
“這裡麵能有什麼，是石頭做的吧，可打不開。”
嵐嵐一看這危險的舉動忙喊道。
晨晨不管，自顧自地扒住銅像的腳，腦袋往上竄，“纔不呢，有個小洞。”
有的時候真的搞不懂小男孩的心思，這有什麼可好奇的呢，葉嵐在心裡想著，一邊西處張望，希望看到媽媽來接她的身影。
“嵐嵐，快把你口袋裡的那顆藍星星給我，我試試看能不能放進去。”
葉嵐一聽下意識地捂住了口袋，“你拿星星乾嘛？”
“這裡有個小洞，我想試試能不能放進去東西。”
“那萬一拿不出來了可怎麼辦？”
葉嵐把手伸進口袋，緊緊攥住星星，她纔不願意。
“冇事冇事，我明天給你拿一顆更漂亮的，“星星之王”，你把你的先給我用一下嘛。”
晨晨有些急了。
“真的嗎，你不要騙我。”
葉嵐攥住星星的手有些鬆動了，她拿出星星看了看，眼睛裡都閃出了一些淚花，“我不要“星星之王”，我隻喜歡這顆藍色星星。”
“行行行，等會哥給你拿出來，我就是試試能不能放東西，要不然你給我隨便找塊小石頭也行。”
晨晨急得恨不得跳下銅像底座，自己來找塊小石頭，奈何爬上來挺費勁的。
“我找找。”
可這是一片平坦的水泥廣場，哪裡會有什麼石頭呢，葉嵐西處望瞭望，天越來越暗，也看不清，跑兩步又蹲下找了又找，可把晨晨給急壞了。
“我拿十顆“北極星”換你一顆藍星星好不好！！！
嵐嵐！！！”
晨晨衝著越跑越遠的葉嵐大喊。
葉嵐停下腳步，心想算了十顆換一顆也不虧，況且還是什麼“北極星”？
“好吧！！！
給你！！”
葉嵐明顯帶著情緒，攥著星星朝著銅像跑去。
“給你，彆忘了給我十顆哦！”
葉嵐來到銅像邊，踮起腳費勁地網上遞。
“放心吧！
我拿“北極星”給你換！”
晨晨跪在銅馬後蹄邊，探出半個身子，同樣費勁地接著星星。
“嵐嵐回家囉！”
是媽媽來了。
“來啦！”
葉嵐衝著媽媽回了一句，又轉過來來對晨晨說，“那我回家啦，明天見！”
葉嵐牽著媽媽的手冇走幾步，就迎麵遇到了劉姐，“嵐嵐，回家啦？
明天還來玩哦。”
劉姐邊說，邊衝著葉嵐媽媽笑了笑。
“這段時間謝謝你們照顧我們嵐嵐啦，這一天天的都跑你們那去玩，讓你們費心了，那個……”葉嵐媽媽雙手抓著葉嵐的小胳膊，笑盈盈地對劉姐說著，頓了頓，似乎有半句話到了嘴邊，又嚥了回去。
“哪有哪有，孩子們一起玩挺好的，冇什麼費心不費心的。
我也來帶晨晨回去了，明天再來玩孩子多熱鬨些哩，我在這城裡可是呆不慣，老家都是大傢夥一起熱熱鬨鬨的。”
劉姐說著拍了拍媽媽的手臂，往銅像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