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心中的大廈

1991年的暑假也接近末尾，經過上回你的強烈抗議後，黎誌田再冇提過讓你跟著唐大年。

可隨之而來的麻煩也夠他頭疼幾天。

現下要解決的是你的學校問題，黎誌田帶著你跑遍了整個金江，能夠收容你這種異地轉校的學校不多，唯一一所則是需要一些“入學考試費”。

你知道他昨晚接到電話，他對著電話裡的人萬分感謝，承諾對方有事儘管吩咐，今天去的那所學校是可以收容異地轉校生的。

但是今天去的時候，校長說需要“入學考試費”，你忘不了那天黎誌田的低聲下氣，你見過他分配“棒棒軍”工作時的凜冽，那樣自信，那樣意氣風發。

那天的天氣很熱，酷暑，可以這麼形容。

校長說他要在裡麵打個電話，讓在門外等。

你和黎誌田在校長室門口等了很久，你都感覺頭有些發懵。

頭頂的汗不停地順著太陽穴流至下巴，停留了一會兒一齊砸落在地。

你抬頭望向黎誌田，隻見他緊咬著後槽牙，一言不發，拿著資料袋的手在褲腿邊擦了又擦，擦了又擦，繼而堅定的眼神緊盯著校長室的門牌。

低下頭瞧見我望著他，扯出一抹難看的笑。

“熱吧？

等會帶你吃冰棍去。

堅持一下。”

說著彎下身拿手掌給你擦著汗，捋了捋貼在臉上的劉海。

“嗯，好。”

你朝著黎誌田扯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他伸手掐了一下你的臉，露出今天第一抹微笑。

“進去吧。”

穿著職業裝，模樣像是老師的女人，拉開門衝著黎誌田趾高氣揚的抬起下巴。

細瞧這女人的嘴唇似有些紅腫，臉上浮著一抹紅色。

本該正正經經扣到一個扣的襯衫大開著，隱隱能看到迷人的事業線。

黎誌田立馬彆過頭去，用身體擋著你好奇的目光。

進入房內，你才能感覺到一絲涼意，校長室內放著一台要大風扇，正對著老闆椅。

椅子上是一個帶著金絲邊眼鏡的大肚男人，眼鏡很勉強的擠在他的雙耳上，生怕他動一動臉，眼鏡腿就要散架了。

為數不多的髮絲在隨風飄動，嘴角不時抽動，從淩亂的上衣口袋裡掏出他的絲巾捂在口鼻處，嫌惡的眼神上下打量著黎誌田，站起身指了指風扇斜對麵的位置，讓黎誌田站過去。

黎誌田僵硬的笑著，扯著你往那站著。

“黎誌田是吧。”

王校長打量著黎誌田，終於開口。

“是，王校長，你好.....”黎誌田微弓著身軀朝王校長伸出手。

“資料帶了嗎？”

王校長避開黎誌田想要握住的手，繼而回到座位。

黎誌田放下手，褲腿邊握緊的拳頭鬆了緊，緊了鬆。

笑著將資料遞給王校長。

王校長用手指點了點桌麵，示意黎誌田首接放在桌上。

黎誌田看了看王校長，咬了咬後槽牙，走前緩慢地將資料放在桌麵。

王校長雙手置於腹前，靠在老闆椅上，金絲眼鏡的背後是滿含著戲謔的笑。

“異地轉校，全國都很困難。

“入學考試費”，語數英，各西個數。

聽得懂嗎？”

王校長對著黎誌田大大的比個西。

“聽懂，明白。”

黎誌田抿著嘴，扯動著唇支支吾吾。

王校長站起身拿起資料，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紙，寫下一串數字，遞迴給黎誌田，“年輕人，好好想想吧。

不送。”

黎誌田伸手接過資料，拉著你頭也不回的走出那間校長室。

走廊上，他大步流星自顧自地走著，你開始有點跟不上。

“姑父，慢點......”你用力向後拽，黎誌田猛的回過頭，陰鷙的眼神還未來得及收回去，被你捕捉的一乾二淨。

你害怕此時的黎誌田，生怕他轉頭就把你扔了，“姑父，不要生氣，哥哥可以給錢。”

黎誌田當然知道錢不是問題，但是他不甘心，從始至終這個王文就冇拿正眼看過他黎誌田。

毫不遮掩的嫌棄，憑什麼，他這樣的人都能成為校長，教書育人，天大的諷刺。

黎誌田收起眼神望向遠處的大樓，這所學校位置極佳，可以看到金江最高、最華麗的大廈，那座大廈讓人望塵莫及，哪怕現在自己己經組成一個規模龐大的搬運公司，但是大廈門口始終掛著“棒棒莫入”的牌子，狠狠地打在他的臉上，打在他的心裡。

“餘苗，看到那座大樓了嗎？

遲早有一天，那座大廈得姓黎。”

黎誌田彎下腰指著那棟大廈對你說著。

他語氣裡充滿著不甘和堅定，這一刻，你才發現，黎誌田纔不是一個隻知道是蠻勁的熊，他是一隻蓄勢待發的老虎。

“我相信。”

是夜，獨棟彆墅內“叮咚”簡訊接入“您尾號4477的中信卡於8月12日20:00，轉賬存入人民幣30000.00元，當前餘額為人民幣30000.00元。”

帶著金絲邊眼鏡的男人，哼哧著笑著，“看不出來，這個黎誌田有點本事。

3萬說拿就拿。”

“拿了錢該辦還是得辦。”

王校長對麵的男人，抽著煙說著。

“自然，您的人，肯定事情辦妥。”

王校長一臉諂媚的笑著，“薄禮，您收著，犬子的事情，還勞煩您多費心。”

轉頭將手裡的銀行卡遞給男人。

“不用，拿點東西，回頭去看看老爺子，不要超標。

走了。”

男人掐滅手裡的煙，起身往門外走去。

“我送您，我送您。”

王校長恭恭敬敬的將人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