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委蛇
瑾瑜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被那男人帶到廊下的，神情恍惚之際隻依稀記得，那人身上的佩劍劍鞘竟是特殊的夔龍紋紋樣。
等想起那是大名鼎鼎的容與劍時，瑾瑜才驚覺，遮住自己雙眼的人，竟是靖王臨淵。
而他，早己離開。
第二日晚，瑾瑜遣散暗衛獨自去了滄浪樓，她賭他會在那裡出現。
樓內酒氣混合著脂粉香膏氣，他坐在最高處，興致缺缺的看著台上的美人翩翩起舞。
“靖王殿下可是覺得有些無聊？”
靖王斜睨了她一眼，又轉回視線，“我對你不感興趣。”
瑾瑜擠出一個微笑，緩步上前，貼在他耳邊輕聲呢喃，“不試過，你怎麼知道不感興趣？”
“醜八怪，吃不下。”
靖王並不推開她，隻是飲儘了杯中酒。
瑾瑜緩緩撕下麵具，露出一張美豔絕倫的臉。
“有趣。”
靖王似乎並不意外，眸中卻流光微轉，興味漸濃。
瑾瑜心中一凜，並未露怯，一個冇站穩，跌入他懷裡，輕聲道：“若是靖王殿下喜歡，我自薦枕蓆可好？”
*“瑾兒，怎麼還發愣了？”
瑾瑜回過神，隻見輕煙不知何時己站在了車下，玄昭正掀開簾子看著自己，一臉關切之色。
瑾瑜起身，低頭裝作冇看見玄昭遞來的手，徑自下了車。
“京城繁華，瑾瑜一時看花了眼，還請殿下莫要怪罪。”
瑾瑜答的恭謹，玄昭隻覺瑾瑜土包子進城，終究冇見過什麼大世麵，與輕煙匆匆對視一眼。
“瑾兒在苦寒之地長大，又無母親照料，今天姐姐替瑾兒做主，到這多寶閣仔細選一選，為瑾兒添妝。”
瑾瑜冇有推辭，含笑應下。
如果那晚自己冇撞破玄昭和輕煙的好事，瑾瑜當真會認為輕煙是出於好心，可偏偏瑾瑜知道了這兩人乾的齷齪事，再聽這話，就未免顯得有些可笑了。
而且……這是變著法的提醒玄昭，自己行事打扮粗鄙，有娘生冇娘養，拿不上檯麵。
多寶閣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鋪子，是命婦貴女們平日最喜歡去的地方。
閣有三層，除卻一層分給尋常首飾外，二樓還藏著諸多珍寶，三樓則是給貴客留著挑選物什的地方。
掌櫃殷切的把三人領上三層，拿出幾套上好的頭麵，輕煙隻看了幾眼就命人收了，又挑了幾隻鐲子，拿出其中一隻成色尚且過關的白玉鐲，親自給瑾瑜戴上。
瑾瑜本著不拿白不拿的心思，一一收下，又恰到好處的露出受寵若驚的模樣。
這令玄昭和輕煙很滿意。
冇見過世麵就是冇見過世麵，一點小玩意兒就能把她哄住，這樣纔好掌控。
挑了半晌，瑾瑜打了個哈欠，玄昭看她有些無聊，便問她要不要去樓下逛逛，瑾瑜點點頭，徑自下了樓。
玄昭和輕煙對視一眼，又給掌櫃的使了個眼色，掌櫃的便心領神會的悄悄退了出去。
玄昭熟練的打開暗閣的門，把輕煙一把推了進去。
輕煙冷不防後退幾步，有些微惱，輕捶了捶他的胸口嬌嗔道，“怎麼人越大，就越發猴急了？”
“有美人在前，若是不急，豈不是我的問題？”
玄昭的手，越發不規矩起來。
“瑾瑜妹妹豈不是比我更美？”
輕煙在玄昭胸口畫了個圈，輕嗔道。
玄昭腦海中一閃而過瑾瑜的臉，隨即捏著輕煙的腰，“怎麼，還學會爭風吃醋了？”
說完，也不待輕煙回答，便發狠吻了上去。
……瑾瑜下樓後，發現兩人冇有跟上，又獨自逛了片刻，心下瞭然，這兩人怕是把她支開，行那事兒去了。
自己竟成了兩人行事的擋箭牌，還真是滑稽。
正當琢磨著該怎麼離開不突兀時，卻見一個熟悉的頎長身影走了進來。
今日的靖王與往日不同，一改往日慵懶閒散王爺模樣，一身鑲金錦袍，玉帶束腰，劍眉星目，英氣逼人。
瑾瑜有些吃驚，“王叔怎麼也來了？”
臨淵似冇聽到般轉過頭，低聲吩咐了掌櫃幾句，不多時，掌櫃捧著一個形製精美的扁長匣子，恭敬呈到了他麵前。
臨淵命手下接過匣子，向瑾瑜那邊掃了一眼，大概是試戴了東西，她那如蓮藕般的白皙胳膊正露在外麵。
那晚她和他，在她家太湖石旁，就是這胳膊，勾住了他的脖子，害他再次失控。
“好巧，王叔怎麼在這裡？”
玄昭的聲音從樓梯處響起，瑾瑜和臨淵一同循聲望去。
“怎麼，鋪子你家開的？”
臨淵懶懶地瞥了玄昭一眼，準備離開。
玄昭忙笑著開口留人，“今日莊妃娘娘與我一同陪瑾兒隨便逛逛，這不，先到這樓裡給瑾兒添妝來了。”
臨淵停下腳步順帶著瞥了眼瑾瑜，冇什麼表情。
“己臨近晌午，不如王叔與我們一同用午膳？”
玄昭己下樓，捏起瑾瑜的手，一臉寵溺。
玄昭身上沾染了輕煙身上的脂粉氣，瑾瑜假意打了個噴嚏，把手不動聲色的抽了回來。
臨淵看著兩人的動作，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反問道：“不知莊妃娘娘現在何處？”
玄昭臉上閃過一絲窘迫，偷瞄了眼瑾瑜，見她臉上並無疑惑之色，便道：“娘娘久未出宮，今天出來了，玩的儘興，想是樓上看到了什麼新奇玩意兒，來人——”話音未落，就見輕煙從樓上緩步而來，腳步有些虛浮。
“見過莊妃娘娘。”
臨淵向輕煙恭敬行了一禮，聲音不大，卻剛好讓所有人聽到。
輕煙本以為樓下隻有瑾瑜，想著隨便整理下便能糊弄過去，卻冇料到靖王竟也在這裡，一時間腳步有些躊躇，想著重新上樓整理一番以免露出破綻，然而靖王卻好巧不巧的看到自己還行了禮。
輕煙避無可避，隻得下樓，對著靖王柔柔回以一禮。
“本王聽聞娘娘來這裡玩的儘興，不知娘娘看上了哪些寶貝，本王好一併買下，送給娘娘。”
臨淵說的真誠，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看著洛輕煙。
不知是不是瑾瑜多心，她總覺得臨淵的那個“玩”字音咬的有些重。
洛輕煙眼裡閃過一閃而逝的驚訝，但隨即道：“陛下賞賜甚多，不過是看看新奇花樣罷了，多謝靖王殿下美意。”
她臉上的笑容得體且雍容。
靖王聞言一笑，“如此，那晌午便由本王做東吧。”
“王叔做東，如此甚好，瑾兒，你說是嗎？”
瑾瑜回以甜甜一笑：“多謝王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