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眾卿亦有各家誌，枉見佞邪誤忠國
隻見那瘦高的人影立刻探了出來，上官譽定睛一看，那正是他們軍中的文吏。
“是你？”
上官譽心不禁眉頭一皺，“鬼鬼祟祟來此是有何意圖？”
文吏一聽，渾身顫抖，當即便跪在地上重重地磕頭。
“將軍，小人有事懇請將軍開恩囗啊！”
文吏說著，渾身抖得更厲害了，“小人婆娘己懷胎數月，小人想辭官歸田，還望將軍開恩口，允許小人返鄉！”
“ 哦，讓我幫你解釋一下這句話，”上官譽心冷漠地說，“如今蠻夷來犯，你貪生怕死，不願出力，想要提前逃跑？”
“不敢啊，大人！”
文吏顧不得疼痛，額頭磕的全是血痕。
“隻是小人父母早逝，又無其他親故，小人若死了，那婆娘又如何能活下去？
大人，您就開恩，放過小人吧！”
“閉嘴！”
上官譽心聽到這，是何等的憤怒，他抽出佩劍，木案的一角瞬間斬斷，他右手撐著劍，捂著胸口痛心的說，“如今蠻夷來犯，你不僅不願意出一份力，在這裡藉口就想著能夠逃跑！
若是玉龍城父老百姓都如同你一般，這玉龍城是不是早該滅亡？”
“大人開恩啊，是小人膽怯，可蠻夷勢力如此之大，如今扣兵攻城，如何能勝利！”
“玉龍城跑光了，你也不能跑！
你享受了玉龍城的資源，擔任著玉龍城的要職，就應該在危難的時候承擔該承擔的義務！”
上官譽心一腳踹過去，將文吏踹翻，他想當場了結了這個貪生怕死的文吏，但最後握緊劍的雙手還是鬆了下來。
“來人！”
上官譽心轉身仰麵道，親衛應聲進入帳內，此時的文吏也都絕望了，自知自己這是動搖軍心之舉，隻能在最後一刻磕頭求饒，“將軍，小人死後，麻煩放過小人的妻兒！”
上官譽心並不理會文吏，待親衛將文吏抓起來，上官譽心沉吟許久，見文吏緊閉雙眼，渾身顫抖，最終他歎了口氣，“讓他收拾一下，和趙欽一起離開玉龍城吧，永遠不要回來了。”
也不再說什麼，揮手讓親衛帶文吏離開。
一個與上官譽心相熟的親衛待文吏走後，有些氣惱：“將軍如此貪生忘死之輩，不如讓趙將軍處理掉算了！”
“不必，”上官譽心搖頭，失望地說：“他有妻兒，怕死也是人之常情，是我實力不濟，不足以凝聚人心。”
“將軍！
您待屬下不薄，玉龍城從一小小軍寨變成如今有百姓八萬餘人的大城邑，這都是祖輩與您的功勞。
可如今您有難了，難道他們就該如同林中鳥一般，有難即散不成？”
“我守護的是玉龍城以及整個王朝的大千百姓們，”上官譽心扭頭整理甲冑，“我所追求的，註定會是犧牲無數，將士們必然難求終老，我又何以忍心，逼我弟兄，迫其赴死呢？”
“傳令，今日一戰乃是與蠻夷主力交戰，此戰必是惡戰，而援軍尚未到來。
若是有人一心求生而離開的，本帥一概理解，發些細軟盤纏，離開玉龍城就是，但如若留下，必術死戰到底，凡是將令出而臨陣脫逃的，本帥定斬不饒。”
夜己至，玉龍城的上空看不見星星與月亮，樹上的知了聒噪著，發泄著心中的不安。
玉龍城內燈火逐漸熄滅，百姓們早己熟睡，等待著明天的到來。
可玉龍城頭又有多少人能安眠呢？
玉龍城頭，燈火輝煌，猶如向城外蠻軍大營發出挑戰的信號。
與玉龍城那股緊張不安的氣氛相比，城外的蠻兵則是士氣高漲，異常興奮。
在他們看來，玉龍城就如同是一隻孤狼一般，雖然凶狠，但並非無可戰勝。
價值也是極大。
看上去是一筆有風險但收益極大的買賣。
簡易搭成的營帳中心，幾個蠻兵首領聚集在一塊兒，生火宰羊，取酒倒水。
若是從他們相互交談融洽的氣氛裡，倒是看不出有要打仗攻城的樣子。
待幾位首領到齊，眾人為篝火架起烤羊就地圍坐成一圈。
其中一人坐在中心的長椅子上，看上去西十歲左右，麵相凶惡，身材壯碩，也不搭理其他人，埋頭隻顧吃肉喝酒，儘管其他人看上去輕鬆愜意，卻詭異的無人敢與其對視。
幾個首領相互對視一下，終於其中一個膽子較大的首領站起身來，倒上滿滿一碗酒，有些敬畏地朝著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說道:“可汗，我敬你一碗！”
而那個被尊稱可汗的首領正準備割肉塞嘴裡，卻被這般打斷，讓他看上去有些惱火，隻見他將刀隨手一扔，紮在烤羊上麵，卻不正眼看幾位首領，隻是埋頭用毛皮擦手上的油。
幾個首領以為他生氣了，也不敢吱聲詢問，敬酒的首領臉上的笑容更是僵硬無比，他愣在原地，端酒的手微微顫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氣氛一下子降到冰點，所有的人低著頭，似乎生怕男人遷怒於他們。
突然那首領冷笑幾聲，就像是貓頭鷹發出的那種咕咕的聲音一般。
輕輕側過身子挪坐到一邊。
有輕拍身旁的空位，他的聲音粗獷，對著敬酒的漢子說道，“不要客氣，顯得生分了。
坐我身邊來，齊齊哈克。
本次如果冇有你們，相信長天生的光芒，也不會保佑我統一雪山南方各部。”
此話一出，原本一片死水般的氛圍就像投入了一塊石頭，迅速回溫，幾個首領也算是大笑著打趣，齊齊哈克更是長舒了一口氣，手中的酒一飲而儘。
他也不敢真的就去上前同坐，謙讓了一番就地坐下。
火愈燒愈烈，羊肉被烤的滋滋作響，經常有幾粒油星飛濺到一邊，這位名叫哈馬伯勒的可汗輕拍手中的灰塵，將酒舉過頭頂，一一向眾人敬酒，開懷說道:“大家！
自長天生保佑，我們南邊勢如破竹，最終完成統合。
如今隻有北邊幾個老不死的還在帶領他們的手下苟延殘喘。
但這並不要緊，我以長天生的起誓，待此戰結束以後，我就帶你們蕩平北方。”
哈馬伯勒冷眼看著這些首領們，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了貪婪，畏懼以及隱藏起來的凶殘。
而毫不在意，自信地說:“至於他們的馬，羊，還有那些女人，論功一一平分！”
“好！”
眾人情緒高漲，紛紛舉酒迴應。
“幸賴長天生保佑，”哈馬伯勒簡單數了一下人數，不動聲色的指著遠處的玉龍城。
“那望君峰以後的奴人，有人聯絡本可汗，本可汗得到了長天生的指示，此次必然拿下玉龍！
拿下玉龍後，本汗允許，五日內不封刀，財物、奴隸、女人皆自取！”
“好！”
眾人不再拘束，開懷暢飲，哈馬伯勒的命令迅速傳達軍中，整個蠻軍都沸騰起來。
哈馬伯勒正士氣己被調動，畫風一轉，拉住一旁，還在暢飲的齊齊哈克，輕聲詢問到：“孟裡哈脫、脫帖帖蘭兩人呢？”
“可汗，”齊齊哈克回答：“他們兩個說族內還有一些事務要處理，並冇有過來。”
“哼，”哈馬伯勒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來，縱使是他完成了雪山南方各部落的統一，被尊為可汗，也依舊有人會不服不滿。
而他心中也有了計較。
那既然如此，這兩個古董的頭這麼硬，那就好好去啃啃牆磚碰一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