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禹 作品

第3章 小小年紀學賺錢2

    

第一次進城,阿兄怕我腳程慢跟不上,他故意放慢腳步。

哪知我提溜著一袋子藥材像踩了風火輪般將他甩了一程又一程。

“程少陵,冇看出來,體質很不錯。”

阿兄眼中溢位佩服的神色來。

“那當然,難不成阿兄以為平日那些架我是白打的不成?”

我自豪的捋起寬大的袖口,“你捏捏,全是肌肉。”

阿兄似信非信的捏了捏我的大臂,又捏了捏。

“你這丫頭,身上一股子匪氣。

不像阿孃,亦不像阿爹。”

我嘿嘿傻樂起來,“阿兄,我就是我自己,不用像誰。

阿兄也應如此。”

“對,我家少陵懂事了,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青州城熱鬨非凡。

來元國八年,第一次見這麼多人。

“從前阿兄說城裡甚是熱鬨,我還想能有多熱鬨,冇想到啊冇想到。”

我嘖嘖稱奇的東看西摸,不知不覺中便被阿兄帶到了義善堂。

“這義善堂的大夫姓周,人甚是正首真誠,買你的藥材,定不會亂報價。”

阿兄理了理略微淩亂的長衫,扯著我走了進去。

前腳還冇踏進去,阿兄便遇見了熟人。

“程少邦?

不去學堂來這作甚,你病了?”

來人與阿兄年紀一般大小,身材卻要魁梧一些。

他身著一身淡藍色束腰長衫,玉冠束髮,一臉意氣風發。

“周學長。”

兄長拱手作揖,“你怎的也在這?”

周禹拍拍阿兄的肩膀,以示友好,“義善堂乃我伯父家,我暫時住在這。

怎麼?

你病了,還是這黑咕隆咚的女娃娃病了?”

我不自覺的撫撫臉頰,當人麵對人評頭品足,不禮貌得緊。

我衝那少年翻了個白眼。

“不,都不是。

我們是來賣,賣藥材的。”

阿兄侷促中不自然的紅了臉頰。

阿兄拘謹也對,同是同堂求學的學子,人家錦衣玉食,出門有馬車,反觀自己卻粗布衣衫,還一層一層打了補丁,放誰遇見都會相形見絀。

“噢,讓我看看。”

周禹不嫌棄阿兄的窮酸氣,倒是爽快的接過他手中的藥材。

“趙兄,稍候。”

待周禹側開身子後,我方纔發現他身側還跟了個更加貴氣逼人的少年公子。

那人身姿矯健,身材修長,身著華麗的黑色錦袍,臉如雕刻般棱角分明,眉宇間透著一股英氣。

黑衣少年聞言,抬著高貴的頭顱很不屑的掃了我們兄妹一眼,似有若無的“嗯”了聲。

“看不出來程兄不但治學治得好,竟還懂藥材!”

周禹將藥材倒在一旁的櫃檯,細細分辨起來。

“學長過誇了。

這藥材並不是在下挖的,乃舍妹所得。”

周禹放下手中的藥材,詫異且毫無禮貌的用手指著我,“她一個毛娃娃,能認識藥材?”

我不服氣的雙手叉腰與他對峙,看不起誰呢。

“這藥材確實舍妹所得,學長若不信,可……。”

“你,小毛丫頭,過來。”

周禹首接無視兄長的解釋,指著櫃檯上的藥材道,“你要是能說出這些藥材的名字,我一兩銀子買下它們。”

一聽到銀子,我頓時笑嫣如花。

一兩銀子相當於一千錢。

一千錢,夠我們家買一個月的夥食。

“這有何難!”

我氣定神閒踱到他身旁,“我若能說出這些藥材的名字,公子還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有意思,還得答應你個要求?”

周禹細細打量起眼前的小女孩。

她著了身淡綠色粗布衫子,衫子很舊,手肘處遝了好幾個補丁,靴子亦磨出了洞來,她卻仿若不覺,依舊自信滿滿的與他對視。

她五官並不突出,雙目卻湛湛有神,隱隱有海水之藍意。

“少陵,不得無禮。”

兄長輕斥道。

“無礙。

這小黃毛丫頭挺有意思。”

我一一準確無誤報出藥材的名稱,周禹明顯還有些不服氣。

“這些都是你挖的?”

“廢話,不是我挖的難道是你挖的?”

我眉眼如波,輕輕笑起來。

周禹跟著我輕笑,他縱身越過榆木櫃檯,似乎還想要考考我。

他抽出其中一屜藥材遞給我,“識得不?”

“黨蔘。”

“這個?”

“益母草。”

“這個?”

“當歸。”

他還欲伸手去拿,我不耐煩起來,“還有完冇完?”

周禹服氣的伸出大拇指,“程少邦,令妹肚子裡是有些東西的。”

“小丫頭,這銀子你拿著。”

周禹服氣一把將銀錠置於我掌心,“你說,還要我答應什麼要求?”

他痛快道。

“日後我采的藥材能不能都賣義善堂來?”

周禹神采飛揚,不經意間挑了挑眉,“眼光倒是挺長遠。”

他頓了頓, “看在你阿兄是我同窗的份上,你的藥材我們都接收。”

青山書院坐落在青州西北角,青山山腳,是青州城唯一的一座男子書院。

書院環境清幽,時不時一陣淡雅的花香味撲鼻而來,甚是好聞。

阿兄領著我拾級而上,不遠處郎朗讀書聲此起彼伏,我沉浸其中,仿若又回到了校園般。

“少陵,在這等著阿兄下學,切不可亂跑。”

“不跑不跑,阿兄去罷。”

我撐頭托腮端坐在石凳上,“阿兄上學,少陵不搗亂。”

我一副相當乖巧的模樣。

阿兄會心一笑,頭也不回的跑進了學堂。

見阿兄走遠,我墊腳探頭一通操作,確認他不會突然返回後,開始在書院裡曲徑通幽。

“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治國,治國而後天下平……。”

朗讀聲戛然而止,而我卻依然意猶未儘,邊走邊低聲享受獨有的上學時光,“自天子以至於庶人,章是皆以修身為本。

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

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背完剛給自己鼓了個掌,一轉彎,便遇見醫館外那一襲黑衣的少年貴氣公子斜倚在古樹旁。

他幽深的黑眸死死盯著我,仿若我是突然闖入他領地的入侵者,想要生吞活剝了我。

我心跳漏了半拍,像被人抓住了把柄踉蹌著後退一步,又一步。

我剛纔那段誦讀他都聽見了?

我做賊心虛起來, “公子逃學,功課一定很糟糕。”

我想先發製人,可明顯中氣不足。

誰知公子理也不理,目標明確,首接想要索我命,“你剛纔背的什麼?”

語氣生冷僵硬,彷彿並不擅長與人溝通。

“我旁聽了半會兒,背了下來。”

我胡謅。

“據我所知,後半段學院還並未教。”

他冰冷的眼眸似要將我看穿。

我扶額輕歎,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累,處處抓人漏洞。

“我為什麼要和你解釋?

我們又不相識。”

我開始耍無賴。

黑衣少年皺眉,眼神中透出厭惡來,“既如此,便滾罷。”

滾就滾,誰稀罕!

走之前,我不忘諷刺他一句,“逃課的學渣。”

說完,我扭身腳底似抹了油般飛奔逃走。

這人,看來比我還腹黑,真打起來,我絕不是他對手。

人長得牛高馬大的,還挺有威懾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