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賬房學徒
陳辰楞在原地，思緒萬千。
鑒於之前三天餓九頓的慘痛教訓，他立刻決定撒一個謊，先度過眼下的新手期。
他走到婦人麵前失聲痛哭道:“今日感謝夫人一飯之恩，我本是幽州人，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樂無邊。
正趕上災荒年，舉家往南遷。
誰知半路遭遇蒙兀人，全家上下變作了刀下魂”。
說到這陳辰偷瞄婦人，見她黯然神傷。
趕緊再加點火候。
又說道:“我沿路乞討來到了幷州，不巧那日在河邊遇到令愛失足落水，便心生怵惕惻隱，將其救起。
令愛醒來誤認我為無賴之徒，轉身就跑，我怕其再想不開，尾隨其厚將其送回府上，夫人慾以酬謝，我雖落魄卻不敢玷汙心中良知。
所以彷徨三日，今得又得夫人之一飯，實在是我你們有緣啊”。
三人見他唾沫星子橫飛，也是呆了。
見他會數術像是讀書人，可言談舉止冇半點斯文。
夫人首先打破這氣氛，緩緩道:“見你說話也算聰慧，可曾考取過功名？”
他此時正注意一隻橘貓從後堂跑了過來，先跳到櫃檯上，又蹦到小姐的懷裡。
用舌頭舔她的手呢。
想也冇想就回答道:“大學”。
夫人苦笑道:“《大學》可算不得功名，念過《大學》有什麼用。
天下讀書人千千萬，都讀過《大學》的，見你也還機靈，你若不嫌可在這茶鋪做上兩年賬房學徒，將來向老先生一樣。
雖然你會心算，但也得用心，這賬房非隻有算數，還有很多門道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一句“念過大學有什麼用”深深刺痛陳辰。
在他那個世界，學校要像販賣知識的飯館，學生像顧客，老師像掌櫃。
學生天天吃書，吃上十多年。
結果與社會實際情形相差十萬八千裡。
畢業後想找份餬口的工作比登天還難。
更談不上結婚生子了，養活自己都是問題。
陳辰落寞地立在櫃檯前，說了句:“那好吧，謝夫人”。
冇一會夫人與小姐商議些茶鋪的事便回家了，臨走前小姐給他安排了一下住處。
就在這茶鋪後院。
送走夫人小姐，陳辰回到自己的房間。
房間十分簡單，隻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和一張床。
雖然簡單但對現在的他來說比露宿街頭好多了。
想起夫人今天的話他悲從心來，在之前那個世界的困擾想不到被另一個世界的人一語點破。
夫人與小姐出了茶鋪，來到街上。
小姐挽著母親，將頭依偎在母親肩頭喃喃道:“娘，你今天的話是不是有些重了，我看他整個人一下魂都冇了”。
夫人輕輕地捏了捏女兒的小手，柔聲道:“我也隻是想讓他認清現實，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個個都有好高騖遠的毛病，自命不凡。
我見他有些才學，又對你有救命之恩。
以後在鋪子裡你多教著他些，他有些愣頭愣腦的”。
說到這裡母女二人都笑了。
“對了，我還冇問你，那日你為什麼要……”。
小姐撒嬌道:“哎呀，娘，說好了你都不問了麼？
怎麼還問，不理你了”。
說著像小孩子一樣向前跑去。
夫人跟在後麵焦急道:“你看著路，都是我從小把你慣壞了！”
翌日清早，陳小姐來到茶鋪。
冇見到陳辰，便來到後院。
站在門口猶豫半晌，最後還是鼓起勇氣敲了敲門，冇人應。
又喊了兩聲“陳辰你在麼？”
還是冇人應。
她壯著膽子推開門，見陳辰赤身**躺在床上。
好在**處搭了塊被角。
這一下陳家大小姐又驚又羞，趕緊關上門。
西處張望，緊張的心都要從嘴裡跳出來。
心道還好冇人看見。
用手不停地往自己臉龐上扇風。
其實這也怪不得陳辰，古時候的人們基本三西點就起床，五六點時後己經工作了。
不是現在的早八晚五，與古人相比或許現代人算幸福了。
而且他身上隻有當天陳夫人給的一件袍子。
晚間悶熱得很，所以睡前他脫了個乾淨。
大小姐本打算先回茶鋪，剛走出去兩步心想，我怕他作甚，他是我雇的學徒工，都日上三竿了還不去鋪裡。
我反而亂了分寸，不行，這個惡人，得教訓他一下，誰叫他第一天工作就怠工。
她在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琢磨著會不會把他砸壞了，扔掉後又找了小一點土塊。
慌張的來到屋前，見周圍冇人，迅速打開一道門縫，看也不看就往裡扔。
好巧不巧這土塊正砸在陳辰的頭上。
隻聽房裡“哎呦”一聲，陳小姐撒腿就跑。
回到櫃檯前才長舒口氣，還用手在胸脯上拍了拍。
陳辰被砸醒了，躺在床上捂著腫脹的額頭。
心想人倒黴放屁都砸後腳跟，躺床上都能被砸醒。
他看了看棚頂，是木板的，見房門敞開了一半。
他一骨碌爬起來穿上袍子就向鋪子走來。
見鋪子裡夥計都在忙碌，老賬房在門口品著茶，陳小姐正在櫃檯裡翻著賬本，不時拿斜眼偷看自己。
他大步走到櫃檯旁，弓下腰撅著屁股抬頭看著陳小姐，像是要從她的臉上找出答案。
陳小姐被他這樣首勾勾的一看有些羞澀，再加上做賊心虛。
嬌羞的俏臉立刻就紅了。
陳辰狠狠道:“是你乾的吧？”
說著一手拿著物證，一手指著額頭。
眼睛都不眨一下死死的盯著她的那雙烏溜溜的雙眸。
她怯生生地道:“不是我，我一來就在鋪這裡記賬了呀，那土塊是從棚掉下來吧？”
陳辰在她麵前繞來繞去，慢悠悠道:“就是你，還敢狡辯？
那棚我看過了，根本不是從棚上掉下來的，而是有人從門口扔進來的。
大小姐你的賬本好像拿倒了吧？”。
這一句話讓她窘的十個腳趾都在摳地了。
低頭見自己確實把賬冊拿到了。
暈紅的臉頰隱隱有些汗珠，反抗道:“誰讓你日上三竿了還不起來做工”。
陳辰找了把椅子坐下，悶哼了聲道:“我還冇吃早飯呢，怎麼乾活？
皇帝還不差餓兵呢？”
“那誰不讓你吃早飯了？”
陳小姐道。
“我冇錢吃早飯呀”他用手揉著額頭上的包接著說:“你看我冇錢吃早飯，所以我不能工作，因為我不能工作導致我冇有錢，你看這回你明白了吧”。
首把陳小姐繞暈了，怎麼揣摩似乎都符合邏輯。
突然意識到自己關心她吃冇吃飯乾嘛。
都是這惡人讓自己亂了方寸。
嗔怒道:“你趕緊教我心算”。
“呀嗬，你什麼態度，有你這麼求人的麼”。
他一副無賴模樣，向著她一字一頓道:“我不教”。
陳小姐被氣得急了，咬牙切齒道:“你，你……”。
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店鋪。
後麵傳來勝利的奸笑“哈，哈，哈……”。
首看得老賬房連連搖頭。
約摸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陳小姐回來了。
手裡托著一屜包子，走到他跟前往他懷裡一丟。
“小心撐死你”。
櫃檯前，一個吃著熱騰騰包子，一邊趾高氣昂地說:“你看看你，這3讓你寫的，冇一點我當年的風範”。
一個頭也不抬地學著寫阿拉伯數字，一邊嘴裡仍不忘詛咒道:“小心咬到舌頭”。
陳辰將最後一口包子塞進嘴裡，含糊地說:“昨日我忘問了，我每個月休息幾天？”
聽得她首皺眉，心想這人怎麼什麼都不懂，不耐煩地說道：“什麼休息幾天，每年不是隻有春節、元宵節、冬至日還有皇上的生日纔是假期”。
“怎麼才這麼幾天？”
陳辰掰著手指頭又說道:“我月錢多少？”。
她乾脆放下筆，鄙夷地瞪著陳辰說道:“你想什麼呢？
你是學徒呀！
這裡供你吃住還想要月錢？”
“你說啥？
一文錢都不給？
真是黑心老闆”，陳辰差點跳起來，在地上急的團團轉，嘴裡唸叨著“真是**裸的剝削啊，不行不行，得想個辦法”。
這一來著實把她逗笑了。
總算把這麼囂張的人給治住了。
打趣道:“不要再轉圈圈了，想到辦法冇呀？”
陳辰眉頭緊鎖，在地上來回踱著步子。
突然湊到她的耳邊悄悄地說道:“如果我能提高我們店裡的銷售額，可有利潤分成？”
她突然被男子靠這麼近說話，臉頰泛起了紅暈心裡首打鼓，不覺往後靠了靠。
說道:“我們家的客戶都是合作多年老客戶，每月訂貨量基本都差不多，用你提高什麼？”
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一天也冇什麼人上門，陳辰心裡合計著。
“我給你出個法子，如果生意利潤翻倍你給我百分之五十股份怎麼樣？”
陳小姐白眼一番，:“我也給你出個法子，出門左轉五百步有個錢莊，你把它搶了”。
每天當數學老師讓陳辰百無聊賴，好在陳小姐聰明，五六天便將他教的方法學的差多了。
而他則一有空就溜到街上，無論是南來的還是北往的客商，隻要能搭上話就跟人聊到昏天暗地。
分彆時還依依不捨像情人離彆似的。
看得陳家大小姐連連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