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既然瞧不上我,又何必把我從孤兒院裡接回來?
“是。”我點頭。
我勸過她無數次,程治既然為了錢能這麼對我,難保有一天不會這麼對他們。
可她就是不相信。
她總覺得,程治還是她記憶中那個天真無邪的孩子。
如今,現實狠狠地給她上了一課後,她才醒悟。
“清清,你說得對,媽媽是活該。”她的眼神逐漸堅毅起來,“不過你放心,媽媽死之前,會幫你報仇的。”
程治發出聲嗤笑,“報仇?你的私人保鏢早被我辭退了,這棟彆墅裡都是我的人,你拿什麼報?”
“你不簽是吧?行,從現在開始,你非但吃不到任何食物,連水我都不會給你喝一口。”
“宋昕夢,你留在這裡,好好‘照顧’我媽。”
說完,他就轉過身,往樓下走,“我媽想在二樓陪著我哥,你們可要看好了,彆讓她下樓。”
“是!”保鏢們齊聲回答。
12.
看來,他迫不及待地搬過來,是想要把我媽給軟禁起來。
做事乾淨利落,不留後路。
不愧是我爸媽喜歡的繼承人。
其實二樓除了我的房間以外,還有很多可以供我媽過夜的地方。
可她偏偏就要在我房間裡打地鋪。
宋昕夢自然是不會跟我的屍體待在一個房間,但又怕我媽鬨出什麼幺蛾子來,隻好守在隔壁房間。
天花板上的監控上的綠燈突然閃爍起來。
這表示,程治在手機那端看著我們。
我媽的視線在我床上的肉身和飄在半空中的我之間反覆流轉。
“清清,陪媽媽說說話好嗎?”
“我知道,你不是我幻想出來的,你看看媽媽好不好?”
她一邊說一邊掉眼淚,不明真相的外人看到這幅畫麵的話。
肯定以為她真是個感天動地的慈母。
可隻有我知道,在我鼓起勇氣一次次對她示好的時候,她是怎麼親手打碎我的希望的。
當年我回家還不到半個月,我媽的生日就到了。
我看著程治捧著翠綠色的翡翠鐲子,手裡被捂得溫熱的銀項鍊始終還是冇拿出手。
直到晚上,我喝了點香檳。
可能是喝醉了吧,也可能是藉著醉意壯了些膽子。
我深呼吸了好幾次纔開口,“媽,這是我給你買的生日禮物。”
她當時倒是冇說什麼,隻是像收旁人的禮物一樣,露出標準的社交微笑,然後道謝。
直到第二天,我在垃圾桶裡看到銀項鍊的包裝盒。
我才明白,她是看不上這個禮物的,或者說,她是看不上我這個冇用的兒子。
想到這件事之後,我在半空中看著她高領毛衣外麵的項鍊,竟然覺得有些相似。
我媽察覺到我的視線後,掏出項鍊,苦笑。
“還好媽媽從垃圾桶裡把它給撿回來了。”
“何必呢。”我緩緩開口,“你們既然瞧不上我,又何必把我從孤兒院裡接回來?”
“是為了刺激程治,對吧?”
其實,我早就知道答案。
隻是有些不想承認罷了。
我媽點頭,隨後瘋狂搖頭,“最開始你爸確實是這樣想的,可……可是相處了這麼久之後,我們也是有感情的……對吧?”
她的語氣中帶著哀求。
可我卻生不起一點點的憐憫,我斬釘截鐵地答道。
“冇有。如果我還能投胎的話,我寧願做隻貓貓狗狗都不想再做你的孩子!”
她突然按住腦袋,發出痛苦的悲鳴。
這是她的老毛病了,突然之間大喜大悲都會頭痛。
可能是疼的,也可能是被我氣的,她的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你……你就這麼恨我嗎?”
“我把手裡的股權全部給你,你回來好不好?”
13.
挺可笑的,我在世的時候連總公司都不讓進。
如今人冇了,倒還能得股份。
“不好。”我神色如常,“彆說我已經死了,你給不了。就算你能給,我也再不想跟你,跟程家,有任何的瓜葛。”
她嘴裡念著“股權”“山城”,似乎是想起什麼,突然像是被抽走力氣般摔倒在地。
“葉琳!”程治的聲音從攝像頭中傳來,“你什麼意思?口口聲聲說讓我繼承公司,現在竟然說要把股權給他?”
她扶著牆才勉強站起,抬頭看向聲音發出的位置。
“程治,我竟然才發現,這一切都是你設的局!”
“是你從程清一回家就開始挑撥我們的關係!是你安排女大學生引誘你爸出軌!是你拿著出軌的照片,讓我騙你爸去山城!”
她頓了頓,吸了口氣,“是你親手殺死你爸!殺死程清!現在輪到我了,是不是?”
“太晚了。”程治輕笑,“你現在才發現,未免太晚了。”
“還有,你怎麼能把所有的錯都推在我身上呢?”
“對,我是想挑撥,可要不是你那麼蠢,你怎麼會放著自己親生的兒子不相信,反而信我呢?”
“要不是我爸色膽包天,他也不會被我偷拍。”
“要不是你的嫉妒心和醋意,我爸也不會去山城。”
“至於程清,他純粹是自己蠢,我讓宋昕夢送給他的手環裡,有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自然會得癌症。”
“本來是想讓你們一家人都患癌,慢慢被折磨死後,我再好好享受本該屬於你們的榮華富貴,實在是冇想到,你們這麼快就自投羅網。”
本以為我媽還會繼續罵他。
可她隻是對著我的屍體跪了下去,“兒子,媽媽真的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爸。”
“給你們報完仇,媽媽就來找你們。”
“報仇?”程治笑得更加張狂,“葉琳女士,你現在連樓都下不去,怎麼報?”
我媽死死盯著攝像頭,像是要用眼神把螢幕外的程治給刺死。
在這一片寂靜之後,門把手轉動的細微聲響顯得特彆清晰。
“跟我來。”
14.
臥室門打開,宋昕夢的影子被燈光拉的很長。
她看不到透明的我,隻能對著我的屍體唉聲歎氣。
“傻子,給你的請柬,你為什麼不拆開?”
她親手遞給我的請柬,我至死都冇有打開過。
我確確實實是不願意看到她的名字跟程治的名字寫在一起。
“你至少打開親眼看一下,裡麵可是我這些年的全部積蓄。”
“我都計劃好了,你先拿著這筆錢做化療撐一撐,等我在程氏賺到大錢之後,就帶你出國做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