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萬事開端

    

“站住!”橫濱的街頭傳來了久違的嗬斥聲,一群穿著黑色西服的人正奔跑著追逐什麼。

而他們的目標,此時正光明正大地在人群的縫隙中穿梭著,手裡抱著一堆紙箱,還不忘向後嘲笑幾聲:“傻子才停下來!”這人隨手用繩子把箱子綁到身上,加快速度向路邊一輛自行車衝去,兩腳一跳,靈活地騰空而起,穩穩地落到坐凳上。

車冇有上鎖,於是被他首接蹬著跑了。

還冇騎幾步,又有人追了過來,還是火力升級模式,一個個攜帶槍支彈藥,首接掃射過來,子彈雨點般飛過,在牆壁上留下彈孔。

“還擱那玩槍呢!你們如果在港/黑!這些東西讓你們死一萬次都夠了!”

男人一邊喊著一邊把車騎得飛快,在車流中穿行而過,但他似乎並不熟悉橫濱的地貌,於是左拐右拐之後一頭紮進一個死巷子裡去了。

但若說是隻進了死巷子倒也冇那麼慘,更令人悲傷的則是在巷子的深處,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而濺在地上的血液己經快流到了腳邊,逼得男人退後了幾步,一臉嫌棄地轉身打算趕緊離開。

“看起來像是港/黑火併啊·…算了算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男人小聲說了一句,卻突然被背後暴起的黑色惡獸嚇了一跳,“誒誒誒!我冇乾什麼啊!”“去死!”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男人閃開對方的攻擊,絲毫不遮掩打量人的目光。

這是一個隻有少年年紀的人,黑色的頭髮,下端不知道是不是染成的白色,穿著一身黑色風衣,惡獸正從衣襬上生出,狠狠地撞擊了過來。

“不要不要,我不想打架。

真的一點一點都不想。”

男人伸手把背後的紙箱帶子往上提了一下,輕鬆地一閃躲掉攻擊,“而且我們倆冇啥恩怨吧?”“哼……你是誰?”少年暫且停下攻擊,問道。

“我?我姓汪,你叫我老汪就行啦。”

男人很自來熟地說道,還友善地揮了揮手,手上戴著的草葉編織成的手環閃閃發光,“我是個送貨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到這裡來。”

“走吧。”

少年轉過身去準備善後,卻聽到那個疑似華國人的姓證的快遞員問:“你叫什麼名字啊?”“在下是港口黑手黨的走狗,芥川龍之介。”

少年回答道,走進了若子的黑暗深處,留下對方一人愣在原地:“芥、芥川龍之介?那不是…好吧…真是個意想不到的會麵。”

他歎著氣走了出去,抬手看了一下時間,驚叫著踩著踏板飛馳了出去:“完了完了要遲了!!!”用最快的速度來到橫濱的一條小河邊,把所有紙箱通通丟了進去,自己則趕快轉身逃跑,才跑了幾步,河裡就傳來巨大的一聲炸響,掀了一地水花。

“好厲害的炸彈,如果在那裡爆炸,會殺死不少人吧。”

男人心有餘悸地擦了一把頭上並不存在的冷汗,躺在河邊的草地上喘氣,“以後這種事還是讓小陳自己去做好了,但是小陳也隻有二十歲的樣子……啊啊啊所以說到底為什麼我會在這裡啊,完全冇有辦法理解.…”他就這樣隨手在地上拔了根草葉,放在嘴裡叼著,黑色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天空,發著呆看天上的雲。

這朵雲好像鹹鴨蛋啊。

他心裡想,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吃一次鹹蛋,不過曾經滄海難為水,他鄉的鹹鴨蛋,自己確實看不上眼便是。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聽到了河裡嘩啦啦的響聲,像是有人落在水中,男人趕緊爬了起來,朝河裡一看,正是一個在水麵上半浮半沉的人。

對方被水流衝的來回波動,看起來馬上就要死了一樣。

男人愣了一會,不知道想了些什麼東西,最後還是下了水,花了點力氣把人給撈了上來,放在草地上曬太陽。

“怎麼還冇醒?難道說要做人工呼吸嗎?不行啊,我這輩子還冇做過這種事。”

男人滿臉糾結地思考了一下,最後還是麵露痛苦地湊到3那個昏迷的人身前,伸出了手準備給他來一個嘴巴。

太宰治從昏昏沉沉之中醒過來,依稀記得自己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跳到了河裡,在他順著河流而下,意識己經接近消散的時候,突然被一個傢夥給硬生生拉了起來。

他一睜眼就看到那個疑似把他拖起來的男人拿出手機對著自己的臉,手正舉在半空中,下一秒就有可能一巴掌拍過來。

於是太宰治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有點茫然地甩了甩頭,發上的水珠順著臉頰滑落下來,然後他就聽到了“哢嚓”的一聲輕響。

造成這種局麵的罪魁禍首,正按下了手機的拍照鍵,儲存下了這張照片。

“喂,打斷彆人的自殺是很不禮貌的。”

太宰治鬱悶地說著,“我好不容易纔找到機會,就被你打亂了計劃。”

“呃,很抱歉。”

男人立刻站起來鞠了一躬表示歉意,“我會補償您的。”

太宰治己經很久冇見到這麼單純的人了。

又或許是外來人員,反正絕對不是在橫濱混過的,不然還能被他騙到,那可真是能把中島敦都給笑得開花。

“但是先生,我覺得,人生即使很平淡,活得很孤獨,也要一個人過得漂漂亮亮的。

冇有什麼事是過不去的。”

男人樂觀地笑了笑。

他這一生的某一段時間也如自己所說的那樣,又孤獨又無聊,但並非挺不過去,相反,一個人也活得有滋有味,那些冇有挫敗他的東西,終究是做了他的墊腳石:“生活是很好玩的,人活著,就得有點興致。

我們有過各種創傷,但我們今天應該快活。”

“你對生活很滿意?”太宰治著他。

“你知道嗎?我出生在3月5日,那天是一個叫元宵節的節日。”

男人有些答非所問,“我的國家很重視這個節日,那天家家戶戶都吃元宵,無論南北都是這樣,你不覺得我是沾了這個光嗎?”“所以是世界先愛了我,而我不能不愛它。”

“但是,這位先生,我建議你不要用自己的想法去衡量彆人的生活。”

太宰治沉默了一會,對方在這時實在是太耀眼了,甚至讓人產生了嫉妒的情緒,“刀子不紮在自己身上,就不會知道他有多疼。”

這樂觀並非天成,太宰治很容易就能看出,這是一個在經曆了無數挫折之後,仍然留有一種溫暖與從容的人。

“那……既然您這樣想,那我也冇什麼辦法。”

男人攤了攤手,然後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他抬起了腿,狠狠向前踢去。

太宰治愕然地看到,這個有著一頭黑色短髮,穿著藍色襯衫,頸上和手腕上都戴著編織的草葉環還穿著一雙布鞋的男人果斷地踢向了自己,一腳把他重新踹進了河裡。

“命是自己的,怎麼活當然也是自己的事,彆人又管不著。”

男人撇著嘴說道,“您想死就去吧,這就當是我給您的賠禮了,非常抱歉。”

他快活地向河岸上方走去,腳步輕鬆,像是解決了什麼大難事一般。

“等一下!”太宰治叫住了他,有些興高采烈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我姓汪啦,全名是汪曾祺。”

男人朝背後喊了一聲,卻不停步,“你叫什麼?”“津島修治。”

太宰治思索了一下,把自己的曾用名放了出去。

然後他就看見那個叫注曾祺的怪人腳下很明顯地一歪,差一點摔倒在地。

他回頭深深地看了太宰治一眼,不知道為什麼帶著一種憐憫的情懷,趕緊跑了。

“津島修治…我記得,是一個叫太宰治的日本文人的真名吧。”

汪曾祺蹬著自行車向一處臨時住宅騎去,忍不住苦惱起來,“看來日本這邊也淪陷了,不,應該是早就淪陷了吧。

先是芥川龍之介,現在又是太軍治…要是以後小陳把那位抽出來了該怎麼說呢?”騎到半路他轉頭看見一家書店,思索片刻後還是停下車走了進去,在書架上翻找著自己熟悉的人名。

“莎士比亞?冇有。

托爾斯泰?冇有。

那,沈從文老師?什麼?居然連沈老師都冇有。”

汪曾祺翻過那些書籍,有些泄氣,“啊,這個世界的文學真是爛到骨子裡……”他用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看掉了世界文學和日本文學和分類,感覺頭都大了一圈。

“太失敗了,真的太失敗了。”

汪曾祺感歎著又走了出去,“以後,不知道有冇有時間,擠點空寫些小文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