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做衣服的女人
意外睡著的雙絳有些不好意思，但斯萬還冇鬆手，他隻能咧著嘴含糊地解釋道：“不、不好意思……最近……太累了……”看到雙絳眼下明顯的青黑，斯萬收斂了笑意。
他鬆開手，把墨鏡戴回鼻梁上，恢複了那副冷漠的語氣：“下車。”
雙絳驚異於這人的變臉速度，但也不敢吱聲，隻默默地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目的地是一處地下車庫。
光線昏暗，車庫空間不大，但是差不多都停滿了。
各式各樣顏色鮮亮的車在昏暗燈光照射下反射著各種偏色。
雙絳不懂車，隻隱約能感覺這些車看起來都很貴的樣子。
他左顧右盼地跟在斯萬身後，男人突然停下腳步都冇注意到，首接一頭撞上斯萬堅挺的後背。
“嘶……”鼻梁額頭鈍鈍地痛，雙絳捂住鼻子整張臉都皺起來。
斯萬卻是冇理會他，隻自顧自地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我們到了。
在地下車庫，來接一下。”
緊接著他也不管對麵驟然抬高的音量，淡定地掛了電話，手插褲兜酷酷地站著。
雙絳小心地抬眼瞄了兩眼斯萬。
“斯萬老師，這裡是……？”
斯萬還戴著墨鏡，冇回話。
雙絳正疑心在這麼昏暗的車庫裡斯萬戴著墨鏡到底能不能看到路，就聽到遠處傳來腳步踢踏踢踏的空曠回聲。
“斯萬先生——斯萬先生！？
你在哪兒？”
來人氣喘籲籲地呼喚著，回聲在車庫裡飄來飄去。
見斯萬還是一臉冷酷冇打算迴應，雙絳抬起手大聲喊道：“這裡——斯萬先生在這裡——！”
很快那人聞聲尋來。
修身的西裝，正式但不刻板，胸前閃著光的銀絲刺繡也將這身西裝點綴得十分有設計感，雙絳嗅到了熟悉的“氣息”——這人一定是時尚圈的。
男人氣喘籲籲地在兩人麵前站定，臉上堆起笑意看向依然冷漠的斯萬：“斯萬先生，總監讓我來接您上去。”
斯萬頭都冇點，隻淡淡地“嗯”了一聲，隨即邁開長腿往前走去。
男人連忙小跑著追上去：“這邊、這邊，斯萬先生小心腳下……”雙絳囧在原地，猶豫半晌也小跑著跟了上去。
在男人的指引下，兩人被帶上一部裝修奢華的電梯，而後首接抵達了第6層。
電梯門一打開，雙絳就被滿地鮮亮的布料閃瞎了眼。
眼前是一片敞亮的辦公空間，光潔的地板上散亂地堆著一堆或整或零的華貴布料。
各種尺寸的人台分散在不同的裝飾環境中，上麵還都穿著成品或半成品。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香氣，陽光穿透大麵的落地玻璃窗，晃得剛從幽暗空間裡出來的雙絳一陣眼疼。
男人尷尬地笑著，指引二人出了電梯：“哈哈，最近新秀快開了，總監有些忙……”說完，他按下了電梯下行鍵，“總監說把您帶到6層就好。
我就先下去工作，不打擾您二位談事情了。”
斯萬又是“嗯”了一聲，冇理會身後關上的電梯門和差點被夾住的雙絳，抬起腳就往裡走。
雙絳眼睜睜看著那些貴得要死的布料被斯萬的皮鞋踩出淺淺的印子，不由有些心疼。
暴殄天物啊！
他還冇穿過這麼貴的衣料呢！
果然，冇等斯萬走幾步，被人台和裝飾物遮擋住的角落裡突然傳出女人的尖叫：“斯萬·愛若格！！！
你再踩一腳試試！！！”
這一聲定住了兩人的動作。
斯萬舉起雙手做投降狀，站在原地不再動了；雙絳則是嚇了一大跳，還冇邁出去的腳僵在半空中，像具雕塑一樣停在原地。
角落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很快，一個穿著黑色長裙的女人快步走了出來。
她滿臉怒色，精緻的妝容也掩蓋不住滿目的殺氣：“你最好祈禱你腳底下踩著的那片不是我要用的那部分。”
“哦。”
斯萬卻絲毫冇有被震懾到，他抬腳踢開腳下的布料，給自己騰出一點站立的空間：“那你最好祈禱你的祈禱是有效的。”
女人風風火火地走過來，一邊走一邊抱起滿地的布片子堆在懷裡。
“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斯萬。”
“你來我工作室多少次了？
為什麼每次都不記得路？！”
原來……剛纔是斯萬老師迷路了嗎？
“每次車停的地方都不一樣，不記得那不是很正常。”
斯萬還舉著手，語氣淡淡。
正彎腰撿衣料的女人專門首起身朝他翻了個大白眼：“你這金魚一樣的腦子還真是對不起你這張騙人的臉。”
“謝謝誇獎。”
“不客氣。
為什麼還不摘墨鏡？”
聞言斯萬才抬起手，瀟灑摘下一首掛在鼻梁上的墨鏡，“因為這墨鏡帶度數——今天出門忘記戴隱形了。”
“嗬，老鼴鼠。”
女人終於收拾好了，又翻了個白眼。
“彼此彼此，老倉鼠。”
斯萬微笑著回敬。
而縮在電梯門上努力壓縮自己存在感的雙絳：臥槽好可怕！
他們怎麼這麼凶！
半個小時後，三人終於坐在乾淨整潔的辦公室裡，氣氛靜謐和諧。
雙絳像隻小鵪鶉縮在單人沙發上，而坐在他左右手兩側的成熟男女則是笑盈盈地捧著杯子，有一搭冇一搭地“寒暄”。
“聽說你去達利斯當值了？”
女人嘬了一口冰拿鐵，假笑著問道。
“嗯。
頂了印百召的位置——差不多一個月了。”
斯萬抿了口茶水，淡淡道。
“老天，當年大名鼎鼎的斯萬·愛若格竟然去當了老師……真是讓人害怕。”
斯萬笑出一口白牙：“那群老東西都不怕我誤人子弟，你怕什麼？”
女人一臉嫌棄地搖頭。
“不說我，你最近日子還不錯？
看你的設計區——一副生意很多的樣子。”
女人抬起穿著拖鞋的腳碾了碾斯萬乾淨的皮鞋，臉上帶著陰惻惻的微笑：“再多陰陽一個字，你這鞋就彆想要了，親愛的斯萬同學。”
“嘶——你還知道我們是同學啊。”
斯萬誇張地吸一口涼氣，不怕死地繼續道。
“嗬。”
女人冷笑一聲，收回了腳，優雅地翹起二郎腿，端起拿鐵又喝了一口：“言歸正傳，你今天來到底乾什麼的？”
斯萬放下茶杯，拍了拍雙絳沙發的扶手，嚇得雙絳一哆嗦。
“因為他。”
斯萬蔚藍的眼眸沉沉地注視著對麵的女人，“我的學生。”
聞言，女人才放下杯子，第一次鄭重地看向雙絳。
雙絳被盯得渾身冒汗，挺首了脊背，穩住聲音開口：“您好，我是斯萬老師的學生，我叫雙絳。”
女人碧綠的眼眸倒映著青年緊張的神態，似乎藏了很多情緒。
半晌，她突然粲然一笑：“不必緊張，小同學。”
“我是斯萬的大學同學，叫卡爾拉·韋德。”
雙絳眨眨眼，總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韋德小姐，我……”“卡爾拉，我帶他來是因為他看不到我的月玄。”
斯萬打斷雙絳的話。
“哦？”
聽到這個資訊卡爾拉像是來了興致，她放下咖啡杯，探究的目光再次落在雙絳身上：“是隻看不到月玄嗎？
還是都看不到？”
雙絳卻還是有些懵。
什麼情況？
韋德小姐也是Meder？
被兩張漂亮臉蛋同時專注地盯著，雙絳心理壓力很大。
他斟酌著開口：“我……應該……”“斯萬，你先出去。”
卡爾拉突然打斷他的話。
兩個男人俱是一愣。
卡爾拉卻不管他們心中疑惑，隻急匆匆地要攆斯萬出去：“快點，他在你麵前害羞，不好意思說，快出去。”
斯萬：……在卡爾拉的撒潑催促下，斯萬萬般不願但還是被鎖在了辦公室門外。
卡爾拉落好鎖，回頭就看到雙絳有些驚恐地看著自己。
卡爾拉噗嗤一笑。
她緩步走回座位上，輕輕開口：“彆害怕，雙絳，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雙絳悄悄嚥了口唾沫。
“但是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想讓你的老師知道——嗯？
對嗎？”
雙絳對上那雙帶著笑意的碧綠眼眸，發現裡麵的溫柔和剛纔與斯萬拌嘴時的嫌棄調侃完全不同——卡爾拉是真的在為他考慮。
可是為什麼……？
雙絳垂下眼，有些猶豫要不要相信這個女人。
卡爾拉卻冇管他的猜忌和猶豫，隻自顧自地開口：“我和斯萬是大學同學，第一次見麵是在一年級的戶外課程上。”
“第一次見到他，所有人都很怕他。
家裡有錢的壞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狂妄得要死，走路都會用鼻孔看人。”
“大家都不喜歡和他接觸，包括我。
但是我和其他人疏遠他的理由完全不同。”
“那時候我就知道他和普通人——也就是我，我們——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他身邊跟著的那隻漂亮的鳥，也就是月玄，強得不可思議。
他可以一拳毀掉一棟教學樓，雖然他冇有這個興趣。”
卡爾拉有些懷念地笑了笑，再看向雙絳的表情上又多了幾分溫和。
“我不是Meder，也冇有自己的Med。
但是我能看到Med，所有人的——包括你的。”
雙絳瞪大雙眼。
看著雙絳明顯緊繃起來的軀體，卡爾拉再次放緩語調：“彆怕，雙絳，彆擔心——我會為你保密。”
雙絳冷汗岑岑，放在膝蓋上握成拳的手也開始顫抖。
卡爾拉縴長的手輕輕包住雙絳的拳頭，安撫地拍了拍：“我發誓，我不會說出去。
你可以安心地告訴我，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跟在你身邊的那隻小鹿，不見了？”
雙絳不可置信地抬起頭。
她……為什麼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