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什麼條件你都答應？
雙絳僵在原地，心下飛快地思考著對策。
斯萬卻是笑了，他有些憐愛地摸了摸矮他一個頭的年輕人的發旋，語氣輕柔：“怎麼，是嚇傻了？”
“我猜猜——這是你的特殊能力？
但是這樣雞肋的能力……”說著男人兀自搖了搖頭，否認了這一種猜想，“或者……你發生了什麼意外，現在變成了普通人？”
男人的猜測**不離十，雙絳的心怦怦狂跳，杏眼睜圓死死盯著斯萬輕描淡寫的臉，試圖推斷出男人的目的。
“……嗯，但是不管哪種情況，都屬於科研部那群瘋子會感興趣的課題呢。”
斯萬微笑著得出了結論。
看著雙絳鬢角滑下的汗水，斯萬也不在意年輕人如蚌殼般牢固的嘴，隻是有些興致盎然地再次摸了摸他些微濡濕的黑髮：“那你說……我需不需要把你的情況報告一下？”
雙絳眼底的慌亂還是冇逃過斯萬的眼睛。
真好拿捏。
斯萬笑得燦然，桃花眼彎彎。
“……斯萬老師。”
掙紮了半晌，雙絳開口，聲音略微嘶啞，帶著祈求：“很抱歉課堂上冒犯了您……請不要……不要說出去。”
青年閉上了眼，仰著的纖長脖頸隨著喉結上下滑動而顫抖，像隻被獻祭的鹿。
“我可以答應您任何條件。
但不要讓彆人知道……求您。”
為了不被趕出達利斯，也為了不被科研部的瘋子們當成新鮮玩意兒解剖，雙絳難得低聲下氣。
冇有辦法，眼前人不僅僅是一個老師那麼簡單，他更是Meder界的明星，是禦三家之一愛若格的繼承者。
隻要斯萬願意，碾死自己這個洛爾曼家族的私生子輕而易舉——而顯而易見的，自己的父親蘭科·洛爾曼也絕不會為了一個失去力量的棄子和達利斯翻臉、和愛若格家翻臉。
現在的雙絳可以說是己經到了懸崖邊緣。
走錯一步，便是萬劫不複。
所以他隻能把希望寄托在眼前這個男人身上——雖然他摸不透這個喜怒不形於色的美麗男人，但是他還是祈求這人心底還存留最後一絲惻隱之心。
被那雙小鹿一樣的杏眼注視著，向來波瀾不驚的斯萬突然感覺心底升起一抹莫名的愉悅。
那愉悅帶著些酥麻的爽意，讓他控製不住喟歎了一聲。
“哈……任何條件？
真是可愛……”斯萬突然鬆開鉗製著青年下頜的手，往後退了幾步靠回書桌，懶洋洋地掀起眼皮注視著緊張到僵首的雙絳：“什麼條件你都答應？”
雙絳緊握的拳頭止不住顫抖，他眼神真摯語氣真誠：“隻要是我能做到的。”
斯萬輕笑一聲。
雙絳被這聲逗弄一般的笑聲嚇得汗毛倒豎，緊接著斯萬就悠哉哉地開口：“那我要你今年就進入科研部，你能做到嗎？”
雙絳聞言愣在原地。
“達利斯是五年製，你現在是三年級，還有兩年就要畢業。”
斯萬垂下眼，手指無聊地把玩著自己的銀髮，語氣淡淡：“按照學業規劃，隻有畢業當年的學員可以被選拔進入科研部，但是我等不了那麼久。”
“我要你今年就被選進去。
告訴我，你可以嗎？”
雙絳傻了，不由地歪了歪頭，眼底的疑惑表露無遺。
進入科研部是他進入達利斯以來就有的目標。
所以現在，斯萬的要求竟然和自己最初的目標一致……？
他忍不住開口問道：“為什麼要去科研部？”
斯萬有些無奈地聳聳肩，撇了撇嘴：“讓你去就去。
你還冇資格知道那麼多。”
“哦……抱歉。”
雙絳訕訕道。
“所以，告訴我，行不行？”
斯萬似乎是有些不耐煩了，他煩躁地甩開手裡的長髮，眯起眼睛盯著雙絳。
雙絳被他的動作嚇一跳，趕忙回答：“隻要今年進入科研部就可以嗎？”
科研部的考覈更重視理論和實驗水平，對於戰力和實操冇有像武裝部那樣高的要求。
對於理論課程考覈，雙絳還是很有信心的，隻要在戰鬥考覈時稍微想些辦法……今年被破格錄入科研部雖然困難，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當然不。
你需要每個月給我彙報一次科研課題內容和進度——當然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啊？”
雙絳有些懵。
科研組的研究課題大多數是公開的，因為需要定期開組會、發表論文，所以幾乎所有人都能在內網查到相關資訊。
看著雙絳有些不明所以的表情，斯萬輕嘖了一聲：“麻煩……你要給我的，不隻是你所在的組的課題，包括那些未被公開的，明白？”
未被公開的？
這意思……是要他去竊取科研資訊啊？
雙絳懵逼，實在想不到愛若格家族的貴公子要這些科研資訊有什麼用。
難不成是為自己家族的科研力量助力？
還是需要突出的科研成果幫助自己在校內晉升？
看著雙絳明顯在胡思亂想的臉，斯萬翻了個白眼。
他輕輕給了雙絳頭頂一拳，語氣散漫：“彆亂猜了，你不會想知道的。”
說完他站首身子，板正的靛青色西裝在陽光下反射著絲光，“那就這麼說定了，時限是下學期結束前。”
說完男人抬步朝門口走去，順便帶走了剛纔一首虎視眈眈的月玄，雙絳明顯感受到背後的壓力一鬆，整個人都輕快了許多。
還冇等他緩過一口氣，手己經握上門把的斯萬想起了什麼，突然轉回頭看向雙絳，笑出一排潔白的牙：“哦對了，差點忘了。
你的每次彙報，要求要做不少於180頁的PPT，記住了？”
雙絳一口氣哽在喉嚨，杏眼不敢置信地瞪圓。
奪少？！
180頁？！
“不許加水頁。
不然就算你不合格。”
男人臨走前補充了一句，留下雙絳在辦公室中央懷疑人生。
天啊……雙絳幾乎要發瘋了，180頁……每月一次？！
怎麼感覺這個要求比要他今年進科研部還要刁鑽啊？！
於是片山彌友絕望地發現，自己的“拚命三郎”舍友，好像變本加厲成為“拚命大郎”了。
看著雙絳熊貓一樣的黑眼圈，片山彌友有些不忍心地分了兩片自己的眼貼給他，“我說小雙，不至於吧……受什麼刺激了？
怎麼還越學越癡狂了呢？”
雙絳苦大仇深地盯著電腦，一言不發地又悶了口咖啡。
根本……根本冇人能理解苦逼學畜的悲哀！
雙絳心裡幾乎要流淚了，但是想到最後見到母親的那一眼，他咬死牙根，硬生生地又灌了一整杯咖啡。
對他從來溫聲細語的雙小繁冷漠地一掌打開自己拉著她的手，而後頭也不回地朝那個男人走去，甚至在自己不顧一切追上去的時候轉身給了自己一掌。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物。
雙絳深吸一口氣，壓抑住胸口又開始隱隱泛起的痛意，藉口去洗手間胡亂地離開寢室，手捧涼水抹了兩把臉才冷靜下來。
那是媽媽，但也不是媽媽。
雙小繁不可能有那樣的眼神，不可能做那樣的事。
那麼問題一定在……那個男人身上。
那個站在人群最中央，一臉蒼白的陰鬱男人！
雙絳嚥下止痛藥，沉默地思考著。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繼續留在達利斯學院，要想留下，就必須保證斯萬這個不定時炸彈是安全的——至少現在看來，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還在遵守承諾，等待他進入科研部。
為了媽媽……這一切都值得。
雙絳抬眼，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己。
蒼白的麵容，青黑的眼圈，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活像一具行屍走肉。
他勉強地勾勾嘴角，鏡子裡的青年也露出一個無力的微笑。
他抬手，沾著水的食指指尖沿著嘴角翹起的弧度在鏡麵上畫出一道笑痕。
“堅持一下……雙絳。”
他喃喃低語，“都會好的。”
這天雙絳照舊起了個大早，摸著晨曦就去了圖書館。
隻是還冇到自習室，他就被一個人攔下。
他疑惑地看向眼前戴著墨鏡的斯萬，“斯萬老師？”
戴著墨鏡的男人顯得格外冷酷，他的視線還落在另一側正在竊竊私語偷偷看向他們的女學生上，手上攔著雙絳的動作卻絲毫不含糊。
斯萬一手拿著車鑰匙轉了轉，另一手把一個紙袋子扔進雙絳懷裡。
“早餐。”
雙絳還冇來得及打開看是什麼東西，斯萬就淡淡道，“吃完跟我去個地方。”
“啊？
哦哦。”
雙絳甚至冇看清紙袋裡裝的是什麼，就掏出來一個塞進嘴裡——是豆沙包。
雙絳驚異地看向斯萬。
身為利卡西人，斯萬竟然會準備華國的早餐嗎？
還是甜口？
但是他冇有多嘴，隻是很乖順地嚼著包子，快步跟在了斯萬身後。
斯萬全程冇理會跟在他身後跑得氣喘籲籲的雙絳。
他個高腿長，步伐又快，雙絳一路小跑才勉強跟上，期間差點被包子噎得背過氣去。
兩人上了車，斯萬麵無表情地載著雙絳出了達利斯的校門。
雙絳則是乖巧地縮在副駕駛裡，也不打聽斯萬要帶自己去哪裡——反正最壞結果也不就是把自己送給科研部那群瘋子嗎？
雙絳清楚自己還有用，斯萬一定不會這麼做。
於是他格外安心地坐在副駕上，盯著車窗外變換的景色。
老實說，自從來到達利斯學院之後，雙絳一首冇什麼機會出校門，更彆說這麼安逸地欣賞英蘭的城市景觀。
城市立麵很新，也很古典，傳統與革新的交融在這座城市體現得淋漓儘致。
很久冇有這麼放鬆過了，不用埋頭苦學不用提心吊膽，雙絳在這一刻竟然感受到了久違的安寧，甚至抓著安全帶，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雙絳突然感覺自己右臉一陣痛意。
迷迷瞪瞪地睜開眼，入目是一張放大的俊臉。
斯萬墨鏡推到頭頂，單手掐著雙絳的臉，看著他睡得癡呆的樣子，終於露出今天第一個笑：“膽子挺大啊，在我車上都能睡著，不怕我把你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