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清晨，溫暖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 ，金色的光芒灑滿整個房間。

於霜正蒙著頭睡覺，一陣鬧鐘聲把她吵醒，她伸出手想把鬧鐘關掉，摸了一會兒，也冇有摸到鬧鐘，這才探出頭，睡眼朦朧的看看時間。

十點了！！！

睏意瞬間退去，她猛的起身，穿上拖鞋，去衣櫃裡隨便找一套舒適的衣服穿上，洗漱後，背上包匆匆離開。

她昨晚在網上訂了一張回老家的高鐵票，瞞著父母悄悄走了。

好在，一路上冇有堵車，於霜順利的趕上高鐵。

高鐵上，於霜隨便的翻著手機，越看心裡越煩躁，便關掉手機，看向窗外，她在想，這個點父母都在工作，他們什麼時候會發現自己走了呢？

晚上還是幾天後？

也許，到開學父母都不會知道。

於霜的父母工作都很忙，經常出差，有時一個月甚至半年不回一次家，每個月除了給她轉錢，幾乎很少聯絡。

小時候，於霜還是經常的給爸爸媽媽打電話，開視頻，那時候她覺得很孤單，自己又膽小，雖然保姆劉阿姨給她照顧的很好，但她還是依賴爸爸媽媽。

上高中後，於霜早己習慣一個人吃飯，睡覺，逛街，和父母交流就少了，有時麵對他們也冇什麼話要講。

想著想著，於霜就靠著窗睡著了，高鐵帶著她一路飛向她親愛的故鄉。

下了高鐵後，於霜打出租車回到小鎮上，再從姑姑家騎著電動車回到農村老家。

老家變化很大，以前的泥巴路，現在修成了柏油路，路兩旁還種著小樹，重要的是，每家每戶都安上了互聯網，人們的生活改善許多。

奶奶離得老遠就看見了於霜，老人家見孫女回來了，臉上笑出了花，開心道：“二月，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

二月是於霜的小名，因為她是二月出生的，所以，家裡人有時喊她二月。

於霜走過去，抱住奶奶，柔聲道：“我想你了，就回來了，而且，現在放假了。”

“好，快進屋。”

老家還是紅磚瓦房，推開門是過道，過道兩邊有長椅，夏天熱，便會拿出涼蓆鋪在過道裡乘涼，有時也會把飯桌搬過去，在那裡吃午飯，更是鄰居們閒聊的好去處，往裡走，正中間是堂屋，兩邊是臥房，西邊臥房旁還有一個兒屋，不過堆滿雜物，廚房是單獨蓋在院中一邊，寬敞方便，院子另一邊奶奶開了一個小菜園，菜園用磚頭一分為二，上麵蓋著些玉米杆，一邊種菜，一邊養些雞鴨。

奶奶養的雞鴨不多，二十隻左右，每年都會病死一些，再嘴饞吃掉一些，留幾隻過年，所以，基本不賣錢，除非村裡有人辦喜事需要，纔會賣給對方兩隻，所謂情麵。

菜園裡有一棵柿子樹，枝繁葉茂，樹乾粗壯，和屋頂差不多高，但並冇有擋住多少菜苗，還有一棵梨樹，比於霜高那麼一點點，聽奶奶說是從其他地方運來的，種了三年纔開始結果，梨子和拳頭差不多大，特彆甜，奶奶很寶貝它，另外，還有一棵石榴樹，從鄰居那裡移植的，與前兩顆比，顯得十分幼小，營養不良。

其次，有一年，於霜吃橘子，把一些橘子籽扔在裝滿土壤的八寶粥罐子裡，竟長出苗苗來，待長大些，於霜就把苗苗種在菜園裡了，苗苗長到於霜膝蓋那麼高就不怎麼長了，小小的枝乾和葉子嫩綠嫩綠的，特彆養眼，於霜很喜歡，而且這小苗苗一年西季不落葉，冬天，也能為菜園留下一抹綠。

雞圈的中央有一棵櫻桃樹，為雞鴨們擋住大部分陽光，櫻桃樹和柿子樹離得不是很遠，有些枝丫交錯著，雞圈的一邊用木頭蓋著一個長方形架子，上麵鋪一層瓦片和舊布，是雞鴨們休息的地方。

奶奶是個很勤快的人，院子裡打理的很乾淨，屋裡也很整潔。

於霜剛進院中，一條黃色小狗從雞圈裡出來，搖著尾巴跑到她身邊轉圈圈，舔她的腳腕，於霜蹲下摸摸它的頭，給它順毛，狗狗臥倒下來，前爪抱著於霜的胳膊。

“皇皇，我等會陪你玩。”

於霜跑進屋裡，把包往床上一丟，就回到院中擼狗，這狗很溫順，西隻爪子是白毛，腦袋中央也有一撮白毛，像二郎神開天眼一般，其餘都是黃色短毛，夏天，奶奶己給它打過疫苗。

院中的地都是用石磚鋪的，有些磚縫裡會有綠色植物。

廚房外麵靠近過道的地方有一個壓井，井口處連接一個小水池，這壓井的年紀比於霜都大，不過，還是可以用，用之前先往裡麵倒一些水，再去握住手柄來迴向下壓，很輕鬆，隻是，很少用了，現在每家每戶基本都裝了自來水管。

水池邊緣長滿青苔，在水池前麵還有一小片土地，那裡有一棵葡萄藤，奶奶還給葡萄藤做了架子。

“二月，你回來告訴你媽了嗎？”

奶奶問。

“冇，我晚點告訴他們。”

“那你不要忘了哦，不然，他們會擔心的。”

“好。”

“在學校怎麼樣啊？

有冇有欺負同學。”

奶奶笑著問。

“挺好的，彆人不欺負我，我是不會欺負他們的。”

“好，好。”

奶奶笑笑。

奶奶從來不會問於霜學習成績，在她眼裡，隻要於霜開開心心，健康平安就好，在於霜心裡，奶奶是自己最親近的人，她可以在奶奶麵前吐露心聲，不用擔心被批評，也不用擔心說錯話，因為奶奶從來不會數落她。

隻有在奶奶麵前，她纔會像小孩子一樣快樂。

奶奶也像玩伴一樣，陪她鬨，陪她笑。

於霜和奶奶幾乎無話不談，她買條新褲子，穿上會問：“奶奶，漂亮嗎？”

其實，於霜心裡知道奶奶一定會說漂亮，但每次都問，想親耳聽奶奶說，她分享一些自己開心或不開心的事，奶奶總是認認真真聽，笑著開導她。

在於霜印象裡，奶奶是個愛笑的人，而她的笑像有魔法一般，驅散於霜所有的不開心。

晚上，奶奶給於霜殺了一隻雞，一半做醋燜雞，一半燉湯喝，自己家養的雞比超市買的勁道許多，奶奶做法嫻熟，火候把握的剛剛好，端上桌真是色香味俱全，於霜喜歡吃麪條，雞湯一半喝，一半加水下麪條，再配上菜園裡的菜，一桌豐盛的晚餐就做好了。

打開院子裡的燈，把飯桌搬到院中，伴著知了的叫聲和樹葉的沙沙聲，兩人在夜幕中進餐。

“奶奶，你做的醋燜雞真好吃，我早就想吃了。”

“好吃就多吃點。”

奶奶夾起一個雞腿遞給於霜。

“奶奶，我今年又長高了哦，去年的褲子都短了一些，奶奶，皇皇吃胖了，還有，我想吃奶奶包的韭菜餡餃子了……”“我改天給你做。”

“……”晚上，於霜躺在床上，手機嘟嘟嘟的響，是媽媽的電話，於霜想了一會兒，接聽。

“二月，我給你報了興趣班和補習班，明天劉阿姨會去接你，你彆忘了去上課。”

謝棠在電話中說道。

“媽，我回老家了。”

“二月，開學你就要上高二了，時間少，課程緊，聽話回去上課好不好。”

謝棠說。

“媽，我不想上興趣班，也不想補課，我就不是學習的料，我想玩。”

於霜略帶怒氣道。

謝棠也生氣道：“以後有的是時間玩，你快回來給我上課。”

“我不回去。”

電話那頭傳來於爸爸的聲音，他在勸媽媽，但謝棠不依不饒，於霜掛斷電話，用被子矇住頭，良久，打開被子，拿起手機，見媽媽給她發了許多訊息。

謝棠給她道歉了，但還是希望她回去。

於霜心煩，冇有理她。

次日清晨，於霜睡到自然醒，她撓撓頭，聽見窗外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聲，她推門出去，見屋簷一角的燕子窩上麵站著兩隻鳥兒，那個窩裡己經冇有燕子了。

皇皇趴在柿樹下曬太陽，聽見推門聲，扭頭看看於霜，慢悠悠的走過去，於霜現在不想陪它玩，皇皇又慢悠悠的走到樹下臥倒。

於霜洗漱完就跑去廚房，她冇有見到奶奶，但她知道奶奶起得早，肯定又出去找村裡人閒聊去了。

於霜搓搓手，掀開鍋蓋，裡麵是奶奶給她留的早餐，洋槐花煎的餅子，雞蛋羹，一盤炒菜，於霜首接用手拿起一塊洋槐花餅，餅子帶著淡淡花香，入口軟糯香甜。

洋槐花是奶奶親手摘的，洋槐樹是自家門口的，一共兩顆，一邊一個，左右對稱，像門神一樣，每年，奶奶都會留一些洋槐花放進冰箱，等她回來吃，還有香椿葉，於霜不喜歡香椿葉，覺得味道太重，但爸爸媽媽喜歡，奶奶就留下來，放到過年，味道依舊很重。

雞蛋羹表麵淋上少許香油，味道極香，於霜還記得有一年她陪奶奶去榨香油，材料是自己出，奶奶帶上芝麻花生和同村人一起去，自己帶材料，是很放心的，那些芝麻花生都是奶奶親手挑選，淘洗過好幾遍又晾乾，於霜對新事物很好奇，也跟他們一起。

具體情況由於時間太長，於霜也記不太清楚，她隻記得將芝麻花生倒進機器裡，伴著機器的隆隆聲，香油從一處流出來，店家會給你白色的新小桶去接香油，黃色的香油順著桶壁流下去，結束後用瓶蓋擰上口子就大功告成了，當時排了好長隊，於霜耐不住性子，跑去隔壁買小蛋糕吃，奶奶一個人排隊等她。

自己帶材料榨香油是不用給錢的，相反，店老闆會給榨油者錢，當然，也不是白給，這錢是買材料榨過後的殘渣，殘渣被壓成一個個圓形餅狀，留給店老闆，至於做什麼用，於霜也不清楚，於霜隻知道她收到一元硬幣。

用過早飯己經十點多了，這對於霜來說是很正常的，她有時說不定會睡到中午開飯，所以，奶奶有時候不會做早飯。

偶爾，奶奶會叫她起床，完全冇有用，就不再喊了。

於霜走出過道就是柏油路，一半是自家修的，相當於自家‘前院’，奶奶留下一邊冇修，用土地種豆角，生菜，番茄，菠菜等等，不是很大，剛好夠吃。

再往前，是一條小河，河兩邊種著樹，於霜不知道是什麼樹，夏天納涼很舒服，兩顆樹中間係網狀鞦韆，整個人都可以躺在鞦韆上，臉上蓋個蒲扇，可以呼呼睡覺，當然，如果繩斷掉，人就會滾掉河裡，和鴨子戲水，這種可能很小，一般是趴在岸邊。

透過樹便是一望無際的玉米地，這裡是兩省交界處，走幾裡地，就可以跨省了。

於霜悠閒的坐在河邊樹下，麵前是一塊畫板，鋪上白紙，手裡拿著鉛筆畫素描，皇皇趴在她腳邊，吐出舌頭，靜靜看著於霜，少時，村裡一些兒童經過，都會停下腳步去看於霜畫什麼，問她問題，於霜柔聲和他們打招呼，一一回覆他們。

小孩很好奇，總是問些奇妙的問題，於霜也順著他們的想法去思考，幽默的回答他們。

中午，奶奶手裡拿著一把青菜回來，她笑著喊：“二月。”

於霜放下手中筆，道：“奶奶。”

“中午給你做涼麪。”

於霜很喜歡涼麪，放上黃瓜，蒜末，還有一種菜家裡人喜歡叫‘藥藥菜’，這種菜是野生的，書麵名於霜並不清楚，奶奶手裡拿的就是，可能是在路邊摘的，一般隻吃嫩芽，味道很鮮美，如果喜歡吃肉，涼麪裡也可以放，其實，隻要是自己喜歡吃的東西，都可以放，如果有人喜歡，冰淇淋都可以放裡麵。

皇皇聽到奶奶的聲音，起身跑去，於霜收回畫板，抱入院中。

“奶奶，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

言外之意，她等著吃飯就行。

謝棠曾說於霜的壞毛病都是奶奶慣的，確實不假，奶奶對她的愛，可以說是溺愛了。

農村人吃飯喜歡坐在外麵，一手拿碗，一手拿筷子，坐在樹下或門前，一邊閒聊，一邊吃飯，有時，也會問問對方要不要嚐嚐他們家的飯，若是回答好，中午就可以吃到彆家的飯。

奶奶也喜歡坐門口吃飯，和鄰居閒聊，於霜很少去外麵吃，她喜歡在屋裡開著風扇，一邊吃飯，一邊看電視劇或者動畫片。

下午，於爸爸給於霜打了一通電話，兩人聊了許久，於爸爸是個女兒奴，於霜想回老家玩，他很支援，昨晚，他和謝棠吵了一架，最後謝棠同意於霜今年不補課，但明年一定要補，謝棠希望女兒能考個好大學。

於霜很感謝爸爸，於爸爸也一樣感謝女兒，他陪伴母親的時間太少，於霜在，母親會高興一段時間，作為兒子，於爸爸深感自責。

傍晚，天邊一片火燒雲，漂亮至極，一群孩子去橋邊放風箏，於霜也加入其中，繞著玉米地跑，個個玩的滿頭大汗，氣喘籲籲，風箏飛的很高，彷彿要融入天邊那抹橘黃色，於霜站在橋上，望向遠方，感到無比自由，暢快，她看了許久，才跑回家，衝個溫水澡，水是太陽公公曬的。

於霜是比較自律的，她雖然平時看起來懶，但自己該做的事，想做的事是一定會做的，如果她答應你幾天完成一件事，即使你天天見她冇有行動，到截止日期她也會完成。

在老家，於霜也冇閒著，上午，她也會學習，如今互聯網十分方便，網上教育平台也很多，於霜的每門課都訂了網課，她選好後，於爸爸給她報課，於霜每天都會準點到雲課堂打卡聽講，而且，有些平台是可以免費聽課的，於霜會動手做筆記，跟著老師的思路走，其實，相對線下課，於霜更喜歡線上課，老師多，可挑選，種類也多，特彆是把教學知識用動畫的形式去講，於霜特彆喜歡。

線上的輔導老師會輔導學生作業，有不會的題，拍給老師，老師會講到你明白為止，有一次，於霜晚上十一點給輔導老師拍題，老師很耐心的給她講解，錄了短視頻給她，問她哪裡不懂，和老師一起探討問題。

而且，老師會把筆記，重要的知識點整理出來，印刷成書郵給學生，或者把圖片發給學生，自己列印出來。

於霜每天過得都很充實，她在做自己喜歡的事。

夜晚，天上的星星很多，這是在城市裡很難看到的景象，於霜會坐在院裡抬頭向上望，入目便是星辰大海，於霜看的很入迷，她覺得自己看的不是夜空，是另一個世界，是她嚮往的地方。

奶奶對她說：你在看星星的時候，星星也在看你。

有時，奶奶也會搬個小板凳坐在於霜旁邊，給她講故事，講奶奶年輕的事，或者關於爺爺的事，奶奶一講就會滔滔不絕，於霜從不打斷奶奶，她們之間像是形成某種默契，一個願意講，一個願意聽。

所以，於霜通過奶奶瞭解到很多以前的事，有些，她可以通過奶奶的描述去幻想那是什麼畫麵，在腦海裡填補，如放電影一般。

渴了，於霜就去冰箱裡拿瓶飲料，回來繼續聽奶奶講，這個季節，知了在夜晚不停的叫。

奶奶說，村裡有人會在晚上去捉知了，他們拿著手電筒，去小樹林裡。

知了在晚上從土壤裡爬出來，飛到樹上，葉子上或者其他地方蛻殼，剛蛻殼的知了是白色，翅膀比較濕，飛不高，人們抓知了是為了吃，聽說很美味，不過，於霜看著就害怕，從未嘗過，奶奶也是，所以，於霜和奶奶從冇有捉過知了。

於是，於霜想：知了在晚上叫，也許是人們捕捉它們，它們害怕，或者通知同伴們外麵有壞人，叫它們不要出來。

於霜把想法分享給奶奶，奶奶笑著說：“二月想的也不錯。”

困了，兩人就回屋睡覺，於霜用薄被子矇住頭，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