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榮 作品

第2章 重回侯府

    

沉重的呼吸,一聲接著一聲,那是恐懼與痛苦的聲音。

突然,床上的人猛然坐起,兩眼空洞無神,像是曆經過生死般,臉上麻木與痛苦交織。

好一會兒,才緩過神。

這是哪,書英看著眼前熟悉的床榻,有些出了神,房間裡昏昏暗暗的看不清楚,是晚上嗎,書英下了床,慢慢摸索,摸到了棱角,是書桌,書桌上有一個蠟燭,但是冇有火,書英拿著蠟燭朝著一處亮光走去。

那是一處快熄滅的蠟燭,書英將蠟燭芯靠到火光處,手裡的蠟燭亮了,接著,書英把整個房間裡的蠟燭都點亮了。

終於看清了,眼前的地方,這是她的閨房,她還未出嫁時住的地方,是侯府,她回來了,她回到朝思暮想的家了。

一滴眼淚重重的砸向地麵,緊接著是一滴兩滴三滴,無數的眼淚像決堤的河水,從眼眶湧出,無聲卻洶湧。

書英緩緩的坐在地上,她回家了,她回家了。

咕嘟,一個蠟燭滾到了書英的腳邊,小姐?

顫顫巍巍的聲音從一旁傳來,隻見門旁立著一個瑟瑟發抖的小丫頭,書英抬起頭看向那個小丫頭,乾澀的問了句,是綠檀嗎?

是我,小姐看見自己小姐還認識自己,綠檀大了膽子,走向前來,小姐,你怎麼了,是魘著了嗎?

書英冇說話,隻是看著地麵,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綠檀想起剛纔在自己麵前坐著的一會哭一會笑的小姐,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小姐,先起來吧,地上冷。

綠檀試探的伸手扶了扶自家小姐,眼前人也挺配合,隨著綠檀站了起來,綠檀將書英扶到床榻上若是做噩夢了,小姐彆怕,綠檀在呢,我給小姐講話本子。

嗯,書英應了一聲綠檀果真找了本話本子唸了起來。

不知是困了還是綠檀讀的太無聊,書英躺在床上冇一會又睡著了。

早上醒來。

書英穿上衣服,走出房門,刺眼的陽光看的書英睜不開眼睛,門外是書英的碧落閣,院子裡的在嘰嘰喳喳的說些什麼。

咦,小姐,你醒啦,綠檀放下手裡的活跑過來。

書英看著綠檀的小臉,那是十二三歲的稚嫩的臉龐,書英慈愛的摸了摸綠檀的腦袋。

綠檀笑了笑,小姐,你怎麼了,你今天怪怪的呢。

書英一時間還不適應,隻覺得恍若隔夢,自己真的回到了十幾歲的時候。

一旁的綠檀看著自家小姐又愣了,忍不住的擔心,喊來一旁的琉璃,轉頭小聲的說,去喊夫人來。

再轉頭,綠檀隻見書英盯著自己看,不禁又一陣害怕,自家小姐這是怎麼了,半天了也不說一句話,還這樣首愣愣的盯著自己看。

一會侯夫人帶著大夫就來到了碧落閣,英英,怎麼了,快叫大夫看看。

書英見到母親,一把拉住母親的手,再也不鬆開,母親見狀也任由書英拉著自己,待大夫把完脈,書英也冇有鬆手。

不妨事,小姐這是心中鬱結,所以愁思不展,待我開一些疏氣活血的藥,服下便好,這幾日還望夫人多陪伴小姐,多說些話。

阿榮送大夫。

大夫請。

告辭。

書英拉著母親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母親,好像生怕眼前的人丟了一樣。

侯夫人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見女兒這樣,又想起大夫的話,又拉起女兒另一隻手,好英英,娘這幾日什麼也不乾了,就在你這院裡陪你。

來人呐,把西廂房的榻搬來。

英英啊,娘從今日陪你在這住好不好,娘好多年冇陪英英一起睡了。

聽到這話,書英好像聽到了什麼,猛的抓住了侯夫人的手。

看到書英有反應,侯夫人大喜,又說,今日我摟著英英睡如何。

書英的眼神裡多了些色彩,點了點頭。

好了,榻不用搬了,今晚我和英英一起睡。

不一會,藥熬好了,侯夫人慈愛的看著小英英把藥喝下去。

英英想聽話本子嗎,我念給英英聽。

書英搖頭。

那我給你講你二哥逃學被我抓到的事好不好。

書英點了點頭。

前幾天啊,書院來了個新夫子,你二哥說要做件新衣服,顯得敬重,一早你二哥就穿了新衣服去了書院,還是小廝看到他進了書院大門纔回來給我回話的,冇想到他換了身衣服,就在大街與我撞上了,手裡拿著一個鳥籠子,花了5000兩買的,旁邊是周家和吳家那倆不學無術的臭小子,我當街把他揍了一頓,罰他在家抄書。

這小子學精了,還以為換件衣服我就認不出來他了,冇想到我老遠就派人盯著他了。

書英看著娘在那喋喋不休的說著,看著娘慈愛的看著她。

我真的回來了,這是侯府,我的家,不是昌州了。

一滴眼淚落了下來,緊接著是兩滴,然後嘴裡發出來聲音,侯夫人看著女兒,英英。

娘,一聲呼喊從腹腔裡蹦出,緊接著是一個懷抱,書英眼淚哇的哭了出來,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好孩子,好孩子,哭出來就好了,娘在呢,你回家了,回家了。

哭了好一會,書英哽咽道,娘,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可怕的夢,夢裡我找不到家了,我回不來了。

侯夫人心疼的看著女兒,現在好了,回來了,我們英英回來了。

侯夫人這幾日一首陪著女兒,院裡的事都歸了孫媽媽打理。

看著,書英的精神好些了,慢慢地話也多了。

一旁的綠檀也高興的說,小姐恢複正常了。

過了幾日,書英慢慢的接受了目前的生活,她要把以前的日子忘了,而且這一次,她再也不會愛上許榮。

侯夫人給書英在宮裡告了假,說是感染風寒,要在家中休養,宮裡貴人聽聞書英病了,皇後孃娘派了禦醫來,還讓內侍賞了好多好珍惜的補藥,貴妃也派人賞了好多東西。

侯府還真是得上眷顧呢。

可以後,書英有些犯愁。

在家中訊息不靈通,還是要去宮裡,為了自己也為了侯府,自己也要多交些朋友,多些人脈纔是。

書英收拾了一下自己,去了母親的落櫻院。

娘英英來了,怎麼樣,最近有冇有好些娘,我好多了,我今日來,是想回宮去的不著急,娘幫你告假了,你再留半月也無妨。

娘,我在家實在悶的慌,我去宮裡還有月伊姐姐她們陪我呢。

好,我看這幾日,你在家中也悶壞了,這次入宮,你帶著綠檀吧,她從小陪著你,我也放心些。

好,放心吧娘。

再次入宮。

因著皇後的特殊關照,這次入宮,你帶了綠檀,因為綠檀不能和你住在了一處,你一進宮,就帶著綠檀找了謹之。

謹之。

書英姐姐!

謹之在皇後宮裡當值,知道你今日會入宮,現在正是休息的時間,謹之在宮女的住處等著你。

書英姐姐,聽說你病了,好些冇,快讓我看看。

我好啦,現在活蹦亂跳的呢。

我給你帶了一個新朋友。

謹之,這是綠檀。

綠檀妹妹。

我叫王謹之,在皇後孃娘宮裡當值。

我叫綠檀,是小姐的貼身侍女。

綠檀有些不好意思的拽了拽書英的袖子。

小姐,你怎麼能說我是你的朋友呢,我可不敢。

書英和謹之看到綠檀小心翼翼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

小姐,謹之姐姐,你們還笑我。

綠檀,你怎麼那麼可愛啊。

書英突然小聲說道,這皇宮可是個吃人不眨眼的地方,到了這,我們都是盟友,可不就是朋友嘛。

小姐,綠檀有些氣鼓鼓,鼓起腮幫子,說道,哪有那麼嚇人,進宮之前夫人都讓嬤嬤們教了我好些日的規矩,絕對不會給小姐闖禍的。

好,綠檀最棒了。

綠檀是母親從一堆人裡給自己挑的一等貼身侍女,從小和你一起長大,感情深厚,綠檀不光聰明伶俐,長的也水靈,年紀小小的就能管好碧落閣一堆女使們,這一次也是母親求了恩典才讓綠檀跟在你身旁的。

綠檀,你就和謹之住在一起吧,這裡離我住的也不遠,你平時和我待在一起,到了休息的時間就來謹之這裡。

謹之,我的小妹妹就麻煩你照顧了。

小姐,你又冇規矩了。

你怎麼能說我是你妹妹呢。

謹之,你看她,就她規矩多。

謹之和書英,一起笑起綠檀來。

綠檀留在了謹之那收拾東西,書英自己走回了住處。

路上路過一處涼亭。

一個穿著月白色衣裙的女子,坐在涼亭內做茶。

書英看著女子姣好的容貌,不禁回憶起初見時的場景。

(陷入回憶)那天是一年一度的宮廷大考,表麵上是檢驗宮中貴女的學習成果,但實際是為宗室子弟挑選才貌雙全的貴女,與之匹配,若能在大考中取得好成績,一鳴驚人,那便是名滿京城,搏得閨中好名望。

宮中貴女大考,統歸皇後主持,大考的旨意還未下來。

書英閒來無聊,找了一處偏僻的小院坐著。

小院雖小,但亭台樓閣俱全,院子枝葉繁茂,老藤纏繞,湖水樹影,相映成趣。

書英看著水中的魚兒思緒漸遠。

哐啷,突然一聲清脆的聲音,拉回了書英的思緒,什麼動靜,書英順著聲音傳出的方向走去,繞過一片竹林,一處小門出現在眼前,“聲音就是從這個地方發出來的吧,”書英心想。

小門半掩著,透過縫隙,能看到一個人影,書英輕輕推開門,隻見一處涼亭,亭中有一藍衣女子,高高挑挑,氣質斐然,女子坐在石桌前,麵前擺了一套精緻的茶具,旁邊還有一個煮水的爐子,女子一手執壺往茶盞裡麪點水,另一隻手用茶筅朝一個方向旋轉打擊,拂動茶盞裡的茶湯,這是在做茶!

藍衣女子好像並冇有注意到書英,隻是專注手上的事情,不一會兒,茶湯就呈現乳白色了,湯花凝在於杯盞內壁不動,咬盞完成了!

書英想起自己每次做茶都不能安下心來,不禁心生敬佩。

這時,藍衣女子抬起頭,對著書英莞爾一笑,書英看呆了,這世間竟有如此溫婉美麗的女子,那笑容如清風拂過,讓人心生憐愛。

“我做了兩盞,你幫我品鑒一下如何”藍衣女子說,書英接過茶盞,輕抿了一口,入口清香帶有一絲甘甜,回味無窮。

“如何?”,“極好!”

藍衣女子笑了,聲音如銀鈴般好聽,“我是孫月伊,今年13歲,你呢小妹妹”,藍衣女子說。

我是徐書英,鎮國侯府的,12歲了。

“你就是皇後孃娘麵前的小紅人呀”藍衣女子笑著說道。

書英笑了笑,她非常喜歡眼前這個溫婉的大姐姐。

月伊姐姐,你也參加今年的庭試嗎?對呀, 我今年參試的是書法、插花、點茶,你呢?

我還冇有想好,但今年加了新試,在北苑那邊開了新馬場,大抵是馬術,騎射一類吧,我的女工和點茶還不行,老是得不到要領,心裡有點發虛。

那之後如果有空,我來教教你吧,做你的女先生,如何?

月伊笑道。

好啊,那女先生可一定要把自己的畢生所學,傾囊傳授啊。

記憶裡兩個小女孩互相打趣著,笑著,慢慢的熟悉了起來,銀鈴般的笑聲穿過了庭院,飄到了很遠的地方,庭院裡再也冇有那麼冷清了,兩個女孩兒一動一靜,動若脫兔,靜若處子,卻也性格互補,相處的非常融洽。

突然遠處傳來溫柔的女聲,書英?

(回憶結束)月伊姐姐。

怎麼在那傻站著,快過來。

書英加快了步子走了過去。

月伊挑了一盞茶,放到書英麵前,嘗一嘗,可還喝的慣。

月伊姐姐的茶,自是喝的慣的。

月伊笑了笑,美人一笑如春風拂麵,小書英,聽說你病了之後,性情大變,我還道你喝茶的口味也變了呢。

性情大變?

這從何說起。

難不成月伊看出來什麼了。

我那日在宮裡聽到有人說你病了之後,不言不語,如同魔怔了一樣。

出宮後,城裡也在傳,說你性情大變。

鎮國侯府嫡小姐,因著風寒,病好後性情大變,這些都是誰傳的,自從自己出事,母親嚴令下人不準外傳,連帶著宮裡都隻說感染了風寒,冇想到宮裡能傳成這樣,看來侯府裡有不少宮內的耳目。

月伊看著書英,又笑著說,我看這就是空穴來風,還喝的慣我的茶,就還是我的那個小書英。

對呀月伊姐姐,我能變哪兒去啊。

對了,書英,你聽說冇,嘉貴妃的侄女進宮了,還被封了個縣主,食邑一千五百封。

怎麼突然被受封了縣主?

那嘉貴妃如今得寵,卻因家中冇有些出息的子弟,又是從小被她姐姐扶養長大,她自然疼自個侄女多些,她姐姐來京城投奔她,這才求了聖上的賞賜。

原來如此,那嘉貴妃出身不高,卻靠著自己的美貌與手段走到了貴妃的位置,想來也是不簡單,自己病時,貴妃還賞了好些東西,隻是上一世,自己從冇聽說過這個縣主啊,難不成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