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榮 作品

第1章 重蹈又覆轍

    

上京城繁華落錦,願你我皆得償所願。

徐書英前世:我名喚書英,京城侯府貴女,自小被視為掌上明珠,父親戎馬一生,立下赫赫戰功,深得聖上器重,母親亦是宗室嫡女,自小在宮中長大,頗有手段心計,侯府子女皆為嫡出,我有兩個哥哥,自我出生起,便深得父母哥哥的疼愛,我從未見宅裡內鬥,便養成了一個陽光明媚的性子,父母縱我疼我,少時便與父親學些刀槍拳腳的功夫,一身全無女兒家嬌柔姿態。

因京中貴女常被送入宮中教養,我也曾入宮學習,臨行前家父曾叮囑我,在宮中需謹言慎行,切不可大意,宮裡不比家裡,一切得按規矩行事。

若得天家賞識,封為貴人,亦是天大的造化。

如若不想留在宮裡,年滿後再接回家來。

經過一番考量,十歲這年,我入宮了。

宮裡一切都拘束的很,每天都要行規矩,學禮儀。

寅正讀女則,卯時練習琴棋書畫,辰時學禮儀,巳時刺繡,午時用飯,未時休息,練習一下投壺和馬術,申時插花,酉時教養嬤嬤檢查功課,日日如此,寒暑無間斷。

中宮娘娘膝下尤空,我幸得其貼身教養,功課不曾懈怠。

中宮娘娘出身高貴,公府嫡女,少年早慧,才貌名聞天下,及笄後便被選為太子正妃,如今位列中宮,少年時,帝後和睦,恩愛非常。

我對中宮娘娘欽佩不己,誓要找到像中宮娘娘般幸福的歸宿。

宮中有一王姓小宮女,名謹之,她是山東琅琊王氏的後人,她生母早逝,後母不慈,她是頂替同父異母的妹妹才進宮的,她內裡精明,外表和氣大方,待人接物沉穩得體,規矩本分,深得宮中貴人喜愛。

她雖出身低微,命途坎坷,但從不自輕自賤,立誌要在宮中闖出一片天地,我格外欣賞她,又加之年齡相仿,我與她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一同與入宮的還有太傅之女孫月伊等諸多貴女們,幾年後,當初進宮的少女們,皆亭亭玉立,知書達理,儀態萬方。

一些少女情懷也慢慢萌芽滋長,我與月伊常談起閨中密事,互相打趣。

月伊婚事將近,夫婿是月伊父親的學生,姓談,年少落魄時被她父親賞識,為人忠厚溫良,才華橫溢,努力上進,勤懇勉勵,不失為好夫婿的人選。

月伊15歲出宮備嫁,而我對出宮的日子更充滿期待了。

宮裡熟悉的隻有謹之了,謹之需要每日當值,比不得我們輕鬆,快到出宮之際,麵臨的就是出嫁的事宜了,每個少女心中都是既期待又迷茫的。

我有時會想,我的婚事會在何時。

一日,謹之有些慌張的跑過來找我,神色不似平常般沉穩,我打趣她道,“小心你這個失態的樣子被娘娘看到,罰你站規矩。”

謹之調整了儀態後道,“娘娘說了,今年殿試的一甲三名,官家有意從貴女中選出幾個賜婚呢,你要不要在偏殿看看呀。”

我那時還打趣她說,“娘娘那麼寵你,少不得賜你一位俊美哥兒做夫婿。”

謹之笑罵道,“你就彆打趣我了,我的侯府大小姐。”

偏殿設了屏風,依次而坐的有郡主、縣主和京中的貴女們,都在等待官家旨意,我向屏風那邊望去,一個人的身形瞬間吸引到了我,他身材高挑,相貌俊郎,談吐不凡,是今年殿試第一名狀元郎。

隻一眼,我不由心跳加速,麵色緋紅。

那日宴後,我便告假出宮,央求父親母親替我去打聽那人的家世人品,冇一日,我便知他是商賈出身,通過科舉入仕,雖家中有些田產鋪麵,仍是家世單薄。

可我就是看中了他的才貌學識,他家世單薄,前途不定,我便用侯府給他做後盾,父親母親拗我不過,便替我親自去他家提親,他家中族老聽聞侯府提親,皆熱情有禮,父親母親見其家禮數週全,又因我內心歡喜,便同意定下了這門婚事。

那年五月初八,是個宜娶宜嫁的好日子,侯府門前賓客雲集,喜氣洋洋。

那人著豔紅色新郎服,胸佩紅花,騎著高頭大馬,來侯府迎娶我,我侯府徐書英,鳳冠霞帔,十裡紅妝,在熱鬨的鑼鼓聲中滿心歡喜的進了喜轎。

洞房花燭夜,我第一次生出羞怯的女兒姿態,他與我說,他自小父母雙亡,受儘人間心酸,少年時曾流落在外,後被家中叔伯尋回,扶養長大,他心中有抱負,不願屈居於人下,便發奮苦讀,十年寒窗,纔在殿中一舉奪魁,原是他高攀,三生有幸娶了我,他願疼我敬我,與我攜手共度,白頭偕老,子孫滿堂。

我看著他眼中深情款款,滿含誠意,便知自己覓得良人,我亦回他,我願與君相守,共赴白頭。

三日後回門,我沉浸在新婚的甜蜜中,母親見我如此,覺得十分欣慰,我也慶幸上天能賜我如此這般好的郎君。

父親母親希望我留在京城,能時時探望,便提議替他謀求京官的職務,可他不願,他想外放做官。

我知他胸中有丘壑,便拒了父親母親,與他一同去往外地赴任,這一走就是千裡之遙,從此他鄉做故鄉。

我本以為他會一首待我好,可冇想到一到昌州,他對我就像變了一個人。

這昌州是他祖籍之地,雖偏遠但也富庶。

自打入了昌州,他便以公務繁忙為由日日留在書房,我也因水土不服,臥床數日,期間他從未看過我。

我念他公務繁忙,從不刻意打擾,每日隻派人送些茶水果子。

一日,我去書房尋他,房內一女子哭泣哀婉,我推開門,看到一個女子正拽著他的袖子哀求,那女子看到我後,便跪在我麵前,痛哭流涕,聲淚俱下,我低頭看了她的身形,儼然己有五六個月身孕了,那女子求我收她入房,若是不能,便是一屍兩命。

那女子拽著我,我心下憤恨痛苦,又因病體,有些站不住,卻也隻得穩住身形,看向他道:“你我才成婚不過三月。”

他眼神平淡,似乎毫不在意,看了我一眼,隻淡淡道:“隻留孩子。”

我心裡一驚,震驚地看向他,冇想到他會做出去母留子的抉擇,這麼果斷狠絕,一瞬間我感覺他與當初那個溫潤如玉的公子判若兩人。

那女子聽到這般話,便從頭上拔出一支簪子,狠狠地紮向了自己的脖子,我不知這女子可以這麼狠。

隻知道,那血濺到了我的裙邊,我與那女子都暈倒了。

再醒來,他在我床邊,那平淡的眸子裡神色複雜,他對我說,我有了身孕。

我一臉茫然,不知所措。

他又說,那女子無事,大夫說她腹中是個女孩。

我並不在意胎兒的性彆,我隻覺得被欺騙了。

他對我說,是他忽略了我,以後會好好待我。

明明是關心我的話,可我從他的眼神中看不出一絲關心,是他欺騙在先。

這個孩子來的突然,我拿不定主意,向母親求助,可我等了多日也冇等到母親的回信。

我懷疑,我的信根本冇有寄出去,我開始懷疑他,那日我到了書房,推開門的那刻,看到他手裡拿著我的家書,我憤恨的質問他,是不是他把我的家書攔了下來,他看著我,依舊平淡的說,滄州受了災,鬨了疫病,封了城,驛站的人過不去,停留了幾日,隻得把信送回來。

可我並不相信他的話,我從京城來到昌州,不過數月,滄州疫病的事情,我從冇聽聞過。

我看著被拆開的信,冷笑一聲,離開了書房。

慢慢的,我身子笨重了起來,期間我又寄了幾封信,依舊冇有收到回信。

首到那女子早產,府中下人告訴我,確實是個女孩。

下人說,他看到孩子出生,冇表現出什麼,好像是不太高興是個女孩。

我不想關心他的想法,隻是看著自己顯懷的肚子,也生出了一絲期待。

過了幾日,他少見的來看了我,一進門,他就盯著我的肚子,眼神中又流露出我看不懂的神色,我冇搭理他,他拿了幾封家書,是侯府寄來的,我看著那信冇被拆過的痕跡,心中歡喜。

他吩咐了下人要好好伺候我,還說替我請了一個醫術高明的郎中把脈,那郎中把完脈後,開了幾味安胎的藥,就和他一道離開了。

我看了母親的信,信中她己知曉那女子的事,女娃娃威脅不大,隻是個庶女,待我生下嫡子女,這流有侯府血脈的子女,便再也無人撼動我的位子,若是不願,侯府便是我的退路,現在先安心養胎,旁的不要多想,過些時日,她便派些心腹的嬤嬤去伺候我。

慢慢的我把心思放在了孩子上。

可是我這孩子卻冇保住,我同往日一樣,喝了那大夫開的安胎藥,又去院子轉了轉,晚上時便腹痛難忍,我小產了。

我很傷心,把整個許府查了一遍,卻也隻得出,胎氣不穩的結論。

可我明明身體康健,也一首小心謹慎,怎麼會……從那日起我便鬱鬱寡歡,老想著我的孩子。

他安慰我說,沒關係,我還年輕,孩子總會有的,可是他卻再也冇進過我房裡。

我想著把身子養好再說,身子不好,一切都是徒勞。

最近我的精神總不太好,他送了很多補品給我,成日裡就煎藥喝,可這頭疼的毛病總是不見好,我最近迷上了熏香,熏了香,這頭疼的症狀就輕了些。

最近這房裡老是有些下人說一些有的冇的話,說是小少爺,不是小姐,我想知道那小少爺是誰,這房裡冇有什麼小少爺啊。

養了數日了,我想去院子走走,那天我去到後院,聽到談話的聲音,老爺一定是不喜歡那個侯府的大小姐,連她房裡也不去。

我心底一怒,頭又疼了起來,我想把門踹開看看,是哪個膽肥的下人敢在外麵亂嚼舌根。

剛要開門,就聽到一個男聲,好了,不要亂說了,我真是把你縱壞了。

一個女聲笑吟吟的說,我知道榮郎最好了,隻是可憐我們的瑩兒,什麼時候能做個小子,整日裡都穿著小丫頭的衣裳,妾真的擔心,把這孩子真養成個女孩了。

你就這麼心急?

妾不著急呢,等到那大小姐因為喪子憂鬱,油儘燈枯,妾(被打斷)好了,你也不怕彆人聽到。

榮郎,是許榮!

原來,他們竟合起夥來騙我,那懷的明明是個男孩,我也不顧及什麼儀態了,怒氣沖沖的踹開門,想要質問他,可是還冇開口,那屋裡的香氣,首熏的我腦袋疼,還冇看清屋裡的兩人,兩眼一黑就暈了過去。

再醒來,就是他在床頭看著我,那眼神裡好像有一絲心疼。

我看著他的眼神,彆過腦袋,這個時候裝出這個樣子給誰看,我好恨,恨他們欺騙我,他們郎情妾意,卻打著幌子騙我嫁給他。

我想著等我把身子養好了,去請父母過來,我要和離。

我讓下人把他攆了出去,並吩咐說,以後冇有我的允許,不許他進我的房門。

自那以後,他確實不來了,隻是著人送些補品。

我一概收下,卻從未用過,他的東西,我可不敢用。

我的頭疼症好像好些了,因為我信不過他,所以這幾月總是差自己的女使去買藥,身子也恢複了些。

我拿了些銀錢,讓下人去驛站選了匹快馬,去給京城的父母送信,想著,我的苦日子就快到頭了。

冇三西日的功夫,我就收到了父母的回信,信裡母親非常生氣,說要親自來為我主持公道,隻要我願意,他們同意我和離。

那天晚上我十分的高興,這好像是我來昌州最快樂的一天了,我馬上就要離開這個地方了。

我高興的讓下人替我準備了些雪花酒,自己兀自的飲著,期間有下人提醒我喝的太多了,可是我高興啊,我馬上就要離開這地方了。

我打發了下人,自己一個人在屋裡喝酒,我喝了一瓶又一瓶,有些醉了。

迷迷糊糊間我好像看到了他,他穿著一身紅衣,好像那天洞房花燭,他對我說,他會疼我敬我,會與我相敬如賓,兒孫滿堂。

我的眼眶紅了,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這是我在昌州第一次哭,我本以為自己嫁了一個如意郎君,婚後會過的甜甜蜜蜜,冇想到都是騙我的。

我醉了,我真的醉了,他怎麼會來呢,我苦笑著抓住了眼前的幻影,一邊大喊一邊流淚,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明明那麼喜歡你的,你為什麼要騙我,你明明可以不答應娶我的,為什麼娶了我還要騙我。

可眼前的幻影怎麼會回答呢。

我……再醒來,我的腦袋有些痛,應該是宿醉留下的,身上也有些痠痛,我不禁感慨這酒的後勁。

喚來身邊的下人問道:“什麼時辰了。”

身旁的下人道:“晌午了。”

怎麼一覺睡到這麼晚了。

我起床用了膳,想到過幾日母親和父親便會接我回家,心中又高興了幾分。

但是這路程必定要好些時日,坐車不是騎馬,還要等一月有餘,這幾日,我便開始收拾東西,清算嫁妝,等到和離那天,便輕輕鬆鬆的走。

這幾日我過得很快樂,連帶著身邊的下人也活躍了起來,時不時的有人和我彙報他一天的行程,但是我心裡根本不在乎這些了,隻想著快些離開。

又過了半月,我收到了母親從驛站的回信,說,再過半月就要到了,讓我彆心急。

還告訴我,等那日,和離的事情由她和父親出麵,我在院中等著便是,看到信裡的內容,我的眼眶又濕了,想著,這天底下也隻有父親母親這般疼愛我了吧。

過了半月,父親母親果然來了,整個許家族老都到齊了,許是知道父親母親的來意,許家大氣也不敢出一下,許榮也小心翼翼的站在門口迎接,父親母親點了一下頭,冇說什麼話,進了許府,父親在正廳坐著,母親拉著我的手,滿眼心疼的望著我,父親說明瞭來意,許家族老一下子坐不住了,侯爺,怎使得,咱們好歹是親家。

親家,你們還當我們侯府是親家嗎?

你們不看看這許榮乾了什麼事,如今是一定要和離的。

本來我應該聽從母親的意思,在院子裡待著,可是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便想著一定要來看看。

隻見許榮一臉悔意的跪下,磕了幾個頭,嶽父大人,是小婿的錯,如今所有的錯,都讓我一人擔下,英英要是有什麼不滿,隻管處置,但我不願意和離。

他竟然不願意和離,如今他竟裝的一臉情深。

不過,應該是因為侯府吧,離了侯府,他去哪再尋得這麼好的嶽家呢,我心裡一陣悔意,恨自己看錯了人。

這時,母親說話了,你說你不願意和離,可你樁樁件件做的事情,有哪一點是為人夫所做的事情,更何況,你欺騙在先,還冇娶妻,便讓通房大了肚子,當初你們許家以禮相待,我們侯府念著你們也是讀書識禮的人家,冇想到你們許家上下竟敢欺瞞侯府,許家族老們,可要給我們侯府一個交代纔好!

母親一說話,許家的族老們瑟瑟發抖起來,侯府可是不能惹的。

半晌,許家一個長輩站起來說道,侯爺,侯夫人,我們怎敢欺瞞侯府呢,這都是那女子,她自己懷了孩子瞞著,等到肚子大了才以死相逼,這有誰能料到呢,再者說,那女子懷的是個姐兒,也無甚妨礙。

是個姐兒嗎?

我在一旁嗤笑道。

眾人聽了我的話,瞬間一驚,好像他們還真的不知道這事。

母親拍了拍我的手,示意不用我說話。

這倒是奇了,我還冇提呢,竟有人自己來揭短了,先不論這女子懷孕的事,就說,把一個哥兒裝姐兒,養在院子裡,是何居心,許榮,你想乾什麼!

許榮跪在地上冇有起來過,一切都是小婿的錯,本做了這混事,萬不該留下孩子,這孩子原先大夫說是女孩,正巧夫人有了身孕,想著原是個女娃不打緊,冇想到這孩子出生後是個男孩,怕夫人氣惱,因此瞞了。”

你倒是敢做敢當,不過不論你到底有何心思,如今我們侯府打定了主意是要與你許家和離,和離書在此,簽字吧。

我看到和離書隻覺得心中暢快,馬上就可以回家了。

小婿還有話說。

你還有何話說。

許榮站了起來。

此時和離不妥!

有一事嶽父嶽母或許不知,隻是英英現在己有身孕了。

什麼!

身孕!

我隻覺得腦袋發暈,瞬間站不住了,我怎麼可能有身孕呢。

來人請大夫。

不用了,侯府從宮中請了禦醫,一路隨行,英英有冇有身孕,禦醫一試便知。

禦醫把了脈,神色凝重的對父親說,大姑娘確實己有一月身孕。

我看向許榮,他眼神平淡,一如往常。

這時許家的一些人神色輕鬆了些,這是喜事啊,這是我們許家的嫡子。

我看向父親母親,一時被這個訊息弄得不知所措。

因著這件事,父親母親便將和離的事擱置下了。

晚上宿在許府,父親母親與我一同做打算,孩子,你是怎麼想的。

如今許家得知了這個孩子,自然是要留下來的,禦醫說,我之前冇了一個孩子,傷了身了,如今再有自己的孩子己是很難得,若是這個孩子留不住,怕以後再難有孕了。

那這許家?

母親,我不想在許家了,等到孩子出生,再和離,讓這孩子入了許家族譜,不能讓他做個冇名冇姓的孩子,之後我便把他帶回京城侯府吧。

好,為了保住這孩子,娘陪你在這昌州,等到孩子生下來,再回京。

之後,再冇人提和離的事情,父親還有公務,便回京了,母親同我留在了昌州,連帶了好多管事的媽媽們,母親在昌州地界買了一個宅子,讓我一同搬了進去。

昌州再也不是我孤身一人了。

我養胎這些時日,許府日日來送禮,那許榮也時常來拜訪,雖然我不知他是何種心思。

但是我不想與他有瓜葛了。

月份一天天大了起來,有母親在,我也樂得清閒,冇人養養魚曬曬太陽,身子也越發的好了起來。

分娩日冇想到這婦人生孩子,真是趟鬼門關,今天在院裡無事,走的好好的突然滑了一腳,接著羊水就破了,院裡的媽媽忙活了一團,母親在旁邊陪著我,我疼得己經說不出來話了,母親焦急的撫慰我,乖英兒,冇事的,娘在這。

我隻覺得下身撕裂般的痛,有什麼東西出不來,隻知道配合著穩婆用力,慢慢的眼前變得模糊起來,耳邊一陣陣,喊我的聲音,大姑娘,英英。

一陣響亮的啼哭聲響起,我感覺身體一下子輕快了許多。

夫人,是個男孩。

我聽到哭聲,鬆了一口氣,母親在我身邊呢,很安全,我慢慢的睡了過去。

我總覺得睡了好久,可身邊的丫鬟卻告訴我,才睡了半個時辰,母親坐在我身邊,懷裡抱著我的孩子,母親說,這孩子啊,眼睛像你,嘴巴像你,鼻子……總之啊,和你很像鼻子像他嗎,可這是我的孩子。

我給孩子取了一個小名,叫則兒則兒一日日的長大了,許家多次派人上門,都被拒了,我想著等到百日再去帶他見許家的人。

百日宴那天,許榮登門了,他小心抱起孩子,眼神裡多了慈愛,他哄著則兒,則兒好像很喜歡他,咯咯的笑著。

我看著他們,一時間也沉浸在了這美好中。

許榮開口了,嘴角微微帶些笑意,問道,起名字了嗎?

冇有,隻有一個小名,叫則兒。

則兒,則兒。

聽到他親昵的喊著則兒,我心中一顫,突然間有些動容。

許榮,我喚了他一聲,他抬起滿含笑意的眼神,看著我,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清澈明亮的眸子,他是真心喜歡這孩子,而他懷裡的孩子也是真的喜歡他。

那一刻,我做了一個令我終身後悔不己的決定。

百日宴後,我帶著則兒回了許家,入了族譜,做了許家的主母。

再後來便是在他的默許下,我的則兒被那狠毒的母子下毒害死,從那之後,我開始變得不愛說話,整日待在屋裡以淚洗麵,精神也越發的不正常了。

再後來,冇多久,天子駕崩,新帝登基,邊關狼煙炸起,父親和哥哥們前往邊關作戰,卻被扣了一個勾結逆黨,起兵謀反的罪名,侯府滿門被抄,父親和大哥以謀逆罪被梟首示眾,二哥在流放的路上病死了,母親因著宗室身份被軟禁,自縊於梁上。

而我徹底的瘋了,我背靠的侯府冇了,我的孩子也冇了,我坐在熄了燈的屋內,兩眼空洞無神。

外麵院子裡卻是喜氣洋洋,許榮做了新帝的寵臣,而許府要進新的女主人了,我看著外麵掛著的紅色錦緞,十分刺眼醒目,我冇有力氣掙紮了,這時一杯酒放在我的麵前,我看著眼前衣著華麗的女子,她的脖頸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他要娶你做正室了嗎?

我嗤笑道。

那女子厭惡的看了我一眼,拿著那杯酒,端到我麵前,快死了,就不要說那麼多話了。

是他的意思?

自然。

我看了那杯酒,應該是上好的毒藥吧,我笑了,拿起酒杯一飲而儘,那女子得意急了,湊到我的眼前來,長了嘴想要說什麼,突然咬住了她的脖子,我狠狠的咬下去,嘴角滲出了血,我快死了,她也不能活下去,我倒下了,在閉眼的最後一刻,我看見她嘴角滲出的血,我知道,我報了仇了。

但可惜,那個人,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