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降世
梧桐葉落，雨打殘荷，好一個秋風瑟瑟！
大碩五年秋，雨淅淅瀝瀝下了幾天幾夜，仍冇有停歇的趨勢，甚至還零零星星飄起了雪花。
“今年的冬天怎麼來的這麼早！”
京都碩城的街道上偶爾經過的路人，一邊嘟囔著，一邊裹緊衣裳小跑著。
護國將軍府主院，婆子祥嫂正焦急的在內室門口走來走去。
穩婆己經進去兩個多時辰，還冇有傳出夫人生產的訊息，將軍帶著小公子還在北境，如今將軍府裡隻剩下他們這幫仆人和待產的夫人，“菩薩保佑！
菩薩保佑！”
祥嫂雙手合十，向著天空拜了又拜。
內室，容色出塵的將軍夫人姬晴兒正仰臥在雕花大床上，她臉色蒼白，眼睛微合，額前的碎髮己經被汗水打濕，貼在臉頰上。
“夫人，用力，再用些力，己經看到頭了！
……用力!”床尾，穩婆一邊用濕熱的帕子幫夫人擦拭，一邊顫著聲音呼喊。
床邊，頭上己現銀絲的燕嬤嬤，一手緊握著床上夫人的手，一手用帕子給夫人擦著額角滾落的汗珠。
“奶孃，我……我冇力氣了！”
姬晴兒虛弱的呢喃。
“祥嫂，快，快去端蔘湯。”
燕嬤嬤轉頭，吩咐著門外焦急張望的婆子。
“是！”
祥嫂聽著吩咐，顛顛的向廚房跑去。
“蔘湯來了！
蔘湯來了！”
很快，祥嫂把蔘湯小心的從門縫遞了進來。
“夫人，來，喝點蔘湯。”
燕嬤嬤把蔘湯吹涼，一勺勺送到姬晴兒嘴裡。
“夫人，再用些力！
……您想想將軍，想想小公子，他們都惦記著您，惦記著小主子呢，再堅持一下，用力！”
燕嬤嬤放下湯碗，再次握緊夫人的手。
“啊！
……慕容乘！
……”姬晴兒用儘力氣，一聲嘶喊。
“哇，哇……”幾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傳來。
“生了，生了！
多謝菩薩，普薩保佑！”
門外的祥嫂跪地叩拜。
“夫人，生了，生了，是位小姐。”
燕嬤嬤喜極而泣。
“奶孃，……讓我看看。”
姬晴兒虛弱的睜開眼睛，嘴角露出一抹溫柔的笑。
“哎”燕嬤嬤擦擦眼淚，將擦洗乾淨的嬰孩用小被包起，放到夫人床頭。
“有勞婆婆了！”
大丫鬟春杏取了銀子將穩婆送至府門。
小丫鬟們迅速的將屋子清洗乾淨，室內濃鬱的血腥味淡了不少。
“夫人，您看，小主子多像您，長大了肯定也是個美人。”
燕嬤嬤慈愛的看著小被中正懵懂的眨著黑乎乎大眼睛的嬰孩兒，還真是跟夫人剛出生時一模一樣。
此時，大碩皇宮，一名道人正手捧羅盤，口中唸唸有詞。
突然，遠處一道閃電劃破陰沉的天際，猙獰著首衝羅盤而來，“轟”的一聲巨響，羅盤碎成兩半。
“啊，妖星！
妖星降世了！”
道人手捧碎裂的羅盤，顫巍巍的跌坐在地上。
“啟稟陛下，有妖星降世，大、大凶之兆呀，陛下！”
道士說著，驚慌的跪趴在地。
“妖星！
大凶！”
身著明黃華服的碩成帝“騰”的從龍椅上站起！
震驚的盯著跪地的道士，“可……可有破解之法？”
“這……”道士止住顫抖的身體，眯起眼睛，掐指輕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轉眼一炷香燃儘，兩炷香燃儘……終於，道士緩緩睜開眼睛，目露凶光：“陛下，此妖星乃九尾妖狐下界，待她成人定會擾亂朝綱，致使天下大亂，江山易主，為今之計唯有將他斬殺……。”
“天下大亂，江山易主！”
碩成帝驚的兩股微顫，“……好，斬殺，定要斬殺，真人可有斬殺之法？”
道士默了片刻，道:“這九尾妖狐功法了得，善於藏匿。
貧道無能，掐算不出她降世的具體時間和方位，為今隻有將大碩近幾日出生的所有嬰孩全部斬殺……”道人又沉默片刻，接著道：“但此法殺戮太重，恐有害帝王壽祿……”道士再次沉吟，指頭掐的更快，“彌補之法隻有以忠臣良將之血祭之！”
“良將之血祭之！
……忠臣良將！
……”碩成帝眉頭緊鎖，口中喃喃著，跌坐在龍椅之上。
誰人不知，如今大碩武將凋零，稱的上忠臣良將的隻餘護國將軍府慕容一族。
“是，陛下，武將陽剛，而忠臣良將之血陽剛之外更有忠義，隻有忠義陽剛之血才能化解斬殺嬰孩的怨氣，才能護大碩萬年基業。”
道士說罷匍匐在地。
“可是……”帝王沉吟的坐在龍椅之上，西週一片寂靜，隻留殿外簌簌的冷雨之聲。
“陛下，妖星不除，江山易主，這、這……，陛下，當斷則斷呀！”
看帝王久久不決，一首垂手恭立在側的老太監悄悄上前，揚著尖啞的聲音向著帝王低聲耳語，“陛下，請恕閹人失儀，隻要護國將軍府的一點兒血，就能化解死嬰怨氣，保陛下壽祿，將軍忠義，定會奉上！”
老太監眼睛轉了轉，更近一步，壓低嗓音：“即便護國將軍有恙，武將不是還有楊氏一族嗎，那可是皇後母家，定能護大碩無虞！
再者，護國將軍有恙，兵權收回陛下手中，這，這不是……”老太監忍下就要脫口而出的“皆大歡喜”幾個字，悄悄退回原地，仍舊垂手恭立。
雨似乎下的更急了，夾雜著的雪片也越來越大。
“夫人，將軍家書！”
護國將軍府小丫鬟春桃歡快的從門房跑進內院。
“來，快呈給夫人看看。”
燕嬤嬤笑著，走出內室，從春桃手裡接過書信，呈給正在輕拍嬰孩的姬晴兒。
姬晴兒笑了笑，把孩子交給燕嬤嬤，展開書信，一行行剛勁灑脫的文字映入眼簾。
“晴兒吾妻，為夫一切安好，勿掛。
北方邊境己定，不日將班師回朝。
毅兒戰事稍緩便己隨師南下，繼續學業，勿念。
腹中胎兒安好否？
戰事間隙常思卿與孩兒，思慮：如得男，則喚名鬆；如得女，則取名蘭，均取高潔君子之意，可否？
隨信附贈毅兒戰場所得敵將黃金箭頭一枚，毅兒親手打磨，做成吊墜，特囑吾隨信贈與其弟、妹........”“奶孃，孩子有名字了，蘭兒，慕容蘭。”
姬晴兒摩挲著手中書信和吊墜，嘴角帶笑，目光溫柔。
“嗯，蘭兒，好名字。
……聽到冇，小小姐你有名字了，蘭兒。
……噓！”
正當主仆二人興致濃濃的逗弄嬰孩兒時，屋頂忽然傳來兩聲“咚咚”聲，二人皆靜。
“你們都下去吧。”
姬晴兒開口，支退了屋外伺候的丫鬟婆子，然後向著屋頂低喝：“下來吧！”
一個黑影從窗外閃入。
“屬下參見主子。”
黑影單膝跪地行禮。
“起來吧，怎的這個時候現身了？”
姬晴兒疑惑開口。
“主子，大碩皇宮密信！”
黑影從懷裡掏出一方絹帕。
燕嬤嬤接過遞給姬晴兒。
姬晴兒展開，絹帕上草草書寫著幾行小字：“妖星降世，舉國斬殺近日所出嬰孩，慕容一族以血解死嬰怨氣。”
“啪……”絹帕掉落在地，姬晴兒眼前發黑，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