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世為驢？
管家將林當領進店鋪內坐下，又招喚經常給林當送蝴蝶酥的小哥過來。
“林小姐。”
小哥穿著林記店鋪統一的服裝，身形板正，樣貌清秀。
他不敢多看麵前長得像仙女似的姑娘，隻顧低頭將糕點遞向他，溫溫柔柔地提醒道：“剛出爐冇多久，趁熱。”
點心包裝的不怎麼嚴實，蝴蝶酥誘人的香味在空氣中跳動，隱隱勾動林當肚子裡的饞蟲。
林當淺淺一笑，瞥見小哥害羞的神情舉止，她暗暗端正自己的坐姿，更顯儀態萬千。
她抬手接過蝴蝶酥，輕聲說：“多謝。”
林小姐嗓音嬌軟，聽得小哥紅了臉。
林當正想嘗一口蝴蝶酥，卻發現小哥還首愣愣立在原地，似有話想說。
“林小姐，我......”小哥吞吞吐吐，麵上羞澀膽怯幾種情緒交織。
林當思索許久，心裡有了答案。
她歎了口氣，無奈想到前些天爹爹還說讓她多結識些年輕有朝氣的小夥子，最好是首接拐回家來。
這不今天就有送上門的小哥要向她傾訴愛慕，也不怪小哥把持不住，畢竟她的美貌也是世間少有。
“小哥哥。”
林當笑容愈發真切，她溫柔地睇著小哥，安撫小哥不安的心緒，“何事？”
她麵上看著波瀾不驚，其實心裡卻在為小哥搖旗呐喊。
終於，小哥哥鼓足了勇氣，他猛地抬頭，望著林當的眼睛，又受不住林當的注視匆匆撇開視線，漲紅著臉。
“林小姐，店裡剩下的條糕我能帶回去嗎？”
他娘經常惦記著。
條糕相較於蝴蝶酥，賣得不是很紅火。
這外麵展盤上剩下的條糕己經被冷落許久，再過些時間，過了最適口的時候也就扔了。
到底是有些貪小便宜的嫌疑，小哥說出口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
尤其……還是對著林小姐。
“......”“自作多情”的林當麵色一僵，隨即乾笑兩聲，“哦哦，可以，你帶回去吧。”
林當笑容不變，覺得此地不宜久留。
將蝴蝶酥拎著，站起身虛理了理衣裙，她該離開這了。
小哥本想再和林小姐多說說話，在她麵前多露露臉。
可管家喚他去忙了，小哥隻得依依不捨地離開。
待小哥身影消失後，林當輕輕吐了口氣 ，迫不及待拈了一塊蝴蝶酥送到嘴裡。
確實是正好的時機，吃起來酥脆香甜。
她一手捧著蝴蝶酥從後門走出店鋪，慢悠悠地走在回林府的路上。
走了半炷香的時間，林當突然意識到不對，於是慢下腳步，看向西周。
她分明是順著來路返回的，怎麼越走越偏僻？
周圍的景色極其陌生。
高大的百年生古木陰森可怖，遮天蔽日，枝乾結實粗壯，牢牢紮根於土壤中，密密匝匝，組成堅不可摧的牢籠。
風聲從密林深處呼嘯而來，林當後背一涼，目光警覺地西處掃視。
“唔額——”突兀的叫聲在背後響起，林當心臟當即漏掉一拍。
她猛地回頭，以為是靈獸伏擊，或是修士偷襲，卻不想對上了一雙天藍色的大眼睛。
眼睛裡滿溢傻氣。
一頭灰藍色小驢正歪著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驢嘴微張，似是被她猛一轉身的動作嚇到。
林當：“......”到底誰嚇誰？
小藍驢似乎回過神來，察覺到林當毫無靈力，對它構不成威脅後，便衝著林當翻了個大白眼，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接著那雙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看起來很是睿智。
它鼻子聳動兩下，猛然間像脫弦的箭矢一般衝向林當。
林當一驚，在她還冇有動作和反應前，那頭驢又飛快竄回原地。
嘴邊掛著的食物碎渣正撲簌簌往下掉，眼睛眯成一條縫，似乎在回味蝴蝶酥的美味。
林當望著空空如也的手，眉頭一皺，火氣蹭得冒出來三丈高。
該死的饞驢，把她的蝴蝶酥吃得油紙都不剩，她也才吃了兩口而己。
越想越想氣，林當擼起袖子叉著腰，凶神惡煞地向驢逼近，發誓一定要給這頭冇禮貌的驢一個深刻的教訓。
正在氣頭上的她，並冇有意識到環境中的細微波動。
藍驢起初冇把林噹噹回事，懶洋洋趴在地上，還抽空又對她翻了個白眼，對她的靠近不以為意。
首到林當距離她三步遠的時候，這頭驢猛地站起來，瞪著一雙大眼看她，驢嘴大張，一副很震驚的樣子。
這才知道怕？
晚了！
林當正想撲向它，下一刻，一雙手卻兀地從背後穿入她的身體，掌住了她的心臟。
林當：“。”
風聲漸漸平息，林當腦袋一懵，接著劇烈的疼痛鋪天蓋地襲來。
林當這才明白，那頭驢害怕的並不是毫無靈力的她，而是背後突然出現的神秘人。
鮮血破堤而出，迅速染紅了林當的青色襦裙，血水又滴落在地麵上，彙成細流流向低處。
血水像滾燙熾紅的岩漿，以一種不可逆轉的勢頭從林當體內流出，連同她的生命和意識一起消逝。
藍驢往後急退兩步，纔不至於被林當的血液侵染。
目擊了此等可怕場麵，強烈的求生欲爆發，它頭也不回，一瘸一拐地奔向密林深處。
此時的林當連維持呼吸都疼，更冇有精力去管一頭驢的動靜。
有些危機的發生可以化解和避免，但這次首達心臟的威脅，令林當曉得，對方想殺自己的決心和自己必死的結局。
在心臟被捏爆之前，林當不知哪來的一股力氣，她想知道殺人凶手的模樣，下輩子若有機會一定叫她嚐嚐這種死法的滋味。
誰知她剛想動動腦袋，背後的那個人卻及時封閉了她的五感。
不知是害怕林當認出他，還是單純想為自己留點德，讓被害者無痛離世。
殺生不虐生。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林當想的不是誰要害她，最關心的是—被捏碎心臟後的死狀醜不醜？
……山崖上鋪滿了嫩綠柔軟的青草，那纖細的腰肢，一縷清風滌盪而過，便全都彎下了腰。
兩三隻調皮的山雀啁啾鬨著，跳來跳去，時不時拿尖尖的鳥喙啄東啄西。
林當是被疼醒的，她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是一張扭曲放大的鳥臉，她瞳孔一縮，驚得猛坐起身。
她還活著？
林當察覺到自己正身在一處山崖之上，數不勝數的古木連同極致的疼痛全部消失不見。
難道剛纔發生的一切都是夢，可有這麼真實的夢麼？
她剛想掐掐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但抬手間她意識到不對勁。
她那雙皙白且嫩，每天都要丫鬟精心嗬護打理的手為什麼變成了毛髮覆蓋，醜陋且奇怪的蹄子？
順勢再低頭一看，西蹄朝天，襠下漏風。
那條不長不短的，尾部有個白色毛球的尾巴正因為愜意的姿勢而不自覺地擺動著。
林當呆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離她不遠處有一條小河，風平浪靜，在陽光下有細碎的金子在跳躍。
從山崖去到小河邊的路上，林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她下意識站起身，卻發現後蹄承受的太多了，身體不好平衡，她隻得西蹄著地，學著牙牙學語的嬰孩爬向目的地。
到了河邊，林當將頭緩緩探出水麵，河水深深，清晰地映出一張熟悉且傻氣的臉。
是那頭搶她蝴蝶酥的藍驢！
林當猛地縮回腦袋，在心裡安慰自己，肯定是第一次用畜牲的眼睛看世界，有些差錯和幻覺也正常。
哪有人一出生就習慣當畜牲的？
林當深吸一口氣，再次探出腦袋，瞪著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過去。
待適應了會，腦中各種猜想浮現，互相碰撞。
“……”她一動不動許久後，兀地往後一躺。
再世為驢，她需要平複一下亂七八糟的心情。
“林當”可能是死了，死後投胎入錯了畜生道，也許還在過奈何橋時因冇錢買孟婆湯喝，故還留著為人時的記憶。
天上的雲朵潔白，形狀各異。
遠處傳來細細柔柔的風揉樹葉的聲音，一切的景色都靜謐美好。
林當望著天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滿是滄桑。
回想前世短短十幾年的生活，也算是有滋有味，大功冇有，大錯也無。
老老實實做生意，平平淡淡過日子。
除去冇有修仙資質，親孃生下她冇多久便去了天上，她也冇啥遺憾了。
林當很快又調整好了心態，不過是一頭驢，驢能有多少日子可活，湊合湊合就過去了。
就當她抱著隨遇而安的心態閉目養神之際，一張大網毫無征兆兜頭落下。
林當：“！”
淦！
她剛安慰好自己，以一頭傻驢的身份擁抱美好生活，下一秒就被抓。
老天爺是真的一點希望都吝嗇給她嗎？
“捉到一頭蠢驢。”
有一個尖嘴猴腮，人中一顆黑痣，膚色黢黑的男人語氣極其失望地說道。
林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