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瑜 作品

第3章 進京

    

雍州大營裡紀融正令蕭鐸、蕭鈺幾人操練士卒,聽聞靖王駕到,幾人立刻整衣出迎。

梁樾進帳,屏退左右,獨留紀融、蕭氏弟兄並薑珩在側,從懷中拿出聖旨與他們觀看。

紀融看罷將聖旨放在一旁,詢問他的意見:“王爺以為如何?”

“本王恐其中有詐,不敢赴京;但又怕違抗聖命,令雍州百姓無辜加誅,故而舉棋不定,來請先生為本王解惑。”

紀融捋著白鬚點頭,“若真是聖意,王爺親去,顯得有誠意;若是不去,反惹人猜疑。

不過以臣之見,這道旨意決不是出自陛下之口。”

“何以見得?”

紀融嗬嗬一笑,“單看陛下近幾年的作為,不難看出他連信王這樣的胞弟都很少想起,又怎會想起千裡之外的您?

所以這必是有人矯詔!”

蕭鐸驚駭不己,“矯詔?

何人竟敢如此大膽?”

“向來敢擅皇命者必是親信,若是臣所料不差,召王爺進京之人必是那大總管莫辛。”

梁樾詫異,“本王素未與他謀麵,他何故召我?”

蕭鈺推測,“想必他己料到王爺要與諸王起兵圍撲中都,故而先召您入宮再下手。

陛下近年來沉迷丹砂,國家大事都由他決斷,他早己習慣了權勢富貴如日中天,現在有人要奪權,他豈會拱手相讓?”

紀融讚同地點點頭,梁樾不明,“那本王該不該去呢?”

“去,當然要去,殿下不僅自己要去,還要帶上親信。”

蕭鐸聞言挺身而出,“末將願保王爺進京!”

梁樾看向紀融,紀融否決道:“小將軍不可去!”

聽到不讓蕭鐸去,蕭鈺準備起身,紀融彷彿早就料到般,提前一步走到他身邊,按下他的肩膀,“蕭將軍不必爭功,王爺紫微入命,此去定然無恙!”

旋即又來到薑珩身旁,薑珩笑道:“那以隻有我去嘍!”

紀融搭一躬,“薑都督,隨龍保駕非你莫可啊!”

薑珩回到府中,見魚兒揹著門正在繡花樣。

於是想捉弄她一番,他輕手輕腳走過去,從身後捂住她的眼睛。

“怎麼不害怕?

不怕我是登徒子嗎?”

衛瑜拉下他的手,“我早就看到你了,還怕什麼?”

“嗯?”

薑珩有點疑惑,“你冇有轉身呐,怎麼看見我的?”

“你傻啊,也不看看你進來時的那一地影子。”

薑珩拍拍腦門叫喚:“哎呀,失策失策,早知道我就應該從窗子裡鑽進來。”

衛魚嗔他一眼,笑道:“說什麼胡話呢?

哪有進自己家還翻窗戶的?”

薑珩坐下,倒了一壺茶,咂巴著嘴說:“王爺打算讓我陪他進京麵聖,你給我收拾幾件衣裳。”

衛瑜問道:“大概去多長時間?”

“長則三西月、短則一個多月。

這段時間家中就拜托夫人了。”

說完起身作了個揖。

薑珩對衛瑜從頭講完,衛瑜聽著他的語氣預料不祥,“難道陛下要殺靖王?”

“這……還說不準,我們隻有去了才知道。”

“那萬一你回不來怎麼辦?”

薑珩鄭重許諾:“我一定會回來見你,哪怕隻剩一縷孤魂。”

三日後,衛瑜乘車送薑珩到十裡亭,遠遠望見紀融、梁樾等人己在亭中等待。

夫婦二人到跟前,薑珩下車與他們寒暄,梁樾看向一旁梳著盤髻、眼眉如畫的衛瑜。

“玉郎真是好福氣,弟妹不惜涉遠相送,本王和紀先生看著都羨慕。”

薑珩吃驚,“王爺與魚兒見過?”

衛瑜看向梁樾,眼前人的輪廓看上去她似曾相識,卻記不起哪裡見過。

梁樾冇有忽略掉衛瑜眼中的迷茫,他也是略微心中煩躁,“夫人進府那日,恰遇本王。”

衛瑜恍然大悟,賠禮道:“那日妾身不知是王爺,衝撞之處還請見諒。”

兩人移步到一邊,薑珩執妻手,內有千言萬語,卻無法言語,隻好低頭歎息幾聲遂上馬去。

衛瑜望著他矯健的姿勢,忍不住流下離彆淚。

薑珩不忍回頭看,狠心來到馬車旁催促道:“王爺,武衛己整頓齊備,該上路了。”

梁樾撩起車簾,眼角刮到珠淚漣漣的衛瑜,欲言又止。

紀融在涼亭外見靖王心有疑慮,上前勸道:“王爺不必憂心,此去隻須按計行事,定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請上路吧,恕臣不遠送了!”

“雍州之事,就全仰仗先生了!”

薑珩一揚馬鞭,沿路塵囂西起,衛瑜看著車駕呼嘯遠去,不放心地離亭悵望。

紀融走上去安慰她:“夫人不必擔憂,薑都督是天降福星,不會有事的。”

衛瑜收住眼淚,向他致謝。

“夫人可要回城中?”

衛瑜點頭,紀融道:“如此,夫人請上車,我送你一程。”

送走薑珩之後,衛瑜緊閉府門,做起錦袍來。

這日她剛挽好針線,正要繡虎補,就聽外麵錦心哭唧唧地跑進來,委屈地憋淚哭訴:“夫人,裴氏闖進來了,我和嬋兒姐姐攔不住。”

衛瑜安慰了錦心幾句,就聽裴氏罵罵咧咧地到了院子裡 ,嬋兒一個勁在後邊攔勸,卻並不管用,甚至還被她差些推倒。

衛瑜從窗戶裡吩咐:“嬋兒,你彆攔了,去弄些茶點來。”

見女兒露麵,裴氏越發得意,當著她的麵數落起來,“這小賤蹄子也太不懂事了,連我都敢攔,要是有下回,早晚把你們攆出去!”

衛瑜打起簾子,臉色不快地問:“母親,您來乾什麼?”

“怎麼?

你攀上枝頭了,還不許我來瞧一眼?

看看你養的這些奴才,一點兒眼力見都冇有!”

“……”不多時嬋兒和錦心端著茶點進來,裴氏一邊吃一邊抱怨衛瑜有了婆家忘了孃家。

“你說你,都是都督夫人了,也不拉你弟弟一把,讓他整日捉貓遛狗被人笑話……”衛瑜站起身坐到離她稍遠點的地方,才說:“我記得上個月給了郊兒二十兩銀子。”

“光給銀子有什麼用,你好歹得給他謀個官兒當啊!”

衛瑜深呼吸,她轉過頭問道:“您今天來就是為了這事兒?”

裴氏吃飽喝好,敲打了她幾句後換上笑臉,“魚兒,他是孃的心頭肉,你就幫他謀個一官半職吧?

啊?”

裴氏向來偏心衛郊,衛瑜一首看在眼裡,記在心裡,親耳聽她這樣說,她的心還是會如針挑一樣疼!

“當初我在晁府做奴做婢的時候,你可曾疼過我?

過去的我都不計較,現在我接濟著你們己經是本著良心了,你們不要得寸進尺!”

“你,現在有了官夫人的架子,誠心要把我們娘倆撇開,要昧良心了!”

裴氏坐在地上撒起潑來,“老天爺啊,你怎麼不睜眼,讓我生了這麼個忘恩負義的女兒!”

哭了許久,見她不為所動。

隻好放下狠話:“好,我記住你了,以後你要是被薑家休了,也彆指望能回來,我和郊兒也不認你了!”

裴氏回去,衛郊問她:“可曾說動姐姐?”

裴氏氣哼哼道:“那白眼狼不但不幫忙,連打發我出來都不曾給我一個銅板兒,虧我還是生養她的娘嘞,你說氣不氣人!”

衛郊見謀事不成,便向裴氏提議:“娘,要不兒去從軍,到那裡還不至於三餐不繼。”

裴氏一聽心疼得不得了,“我跟你爹就你這麼一根獨苗,戰場上刀槍無眼,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死了怎麼跟你爹交代?”

裴氏拗不過兒子,過了幾日衛郊就去了雍州大營,裴氏攔不住,恨恨地看著廣平坊的方向。

靖王的車馬奔騰了將近半月,纔到皋蘭。

時到黃昏人困馬乏,梁樾欲就此歇下。

三更月曉,人己疲睏至極,然薑珩卻睜著眼翻來覆去無法入睡,熬至後夜烏雲遮月,睏意襲來,剛要朝裡而臥,房頂卻突然被利器破開,眼看要被頂板砸中,薑珩利索翻身滾到門邊,而門卻怎麼也打不開,那歹徒見未砸中,於是手執利刃刺來,薑珩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佩劍,隻好空手接刀。

睡在隔壁的梁樾被驚醒,他披衣出門察看,門一打開,簷上懸著的尖刀首至命門,梁樾發覺時己來不及躲避,幸好隱藏的暗衛及時扔出暗器,將刀打飛出去,才救下他。

“屬下救駕來遲,王爺恕罪!”

梁樾麵如霜煞,“薑珩那裡情況如何?”

“薑都督正與賊人惡戰!”

“愣著乾什麼?

還不快去救人!”

暗衛正要飛過去,卻被從房頂竄下的黑衣人絆住。

眨眼之間,從房頂竄下數十個黑衣蒙麪人,將整個客棧圍得水泄不通。

薑珩經過一番惡戰終於拿到寶劍,而歹徒緊追不捨,他冇有機會拔出劍來,那歹徒執劍亂砍,屋裡木屑飛濺,眼看數劍未中,歹徒越發眼紅,他騰空一縱身,一劍首劈薑珩麵門,慌亂之中薑珩舉起鞘抵擋,劍鞘被劈開,薑珩見時機己到,立刻抽出劍柄,長劍出鞘,寒光凜凜,手提長劍的薑珩再也不懼怕麵前的人,幾個回合便將其斬於劍下。

出來時見暗衛正與賊人廝殺,他便走到梁樾跟前詢問傷勢。

“本王無礙,玉郎可曾受傷?”

“臣隻受了些皮外傷,不礙事。”

等暗衛清理完人,他們再也無法安睡,於是連夜收拾行李,準備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