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橫禍

    

夜色如墨,月光如銀,星光點點,風吹著搖曳的樹枝,讓人陷入這個神秘又美麗的靜謐中。

洛李二人呆坐在院中,這麼久了不知道彩蘭她們有冇有來找過。

兩個弱雞也隻能寄希望於彩蘭,但願彩蘭能夠帶人來救他們了。

李宸彥看著洛侃侃閉眼盤坐的樣子,一拍大腿率先打破沉默:“侃侃,就說了那個季楚楓不是好東西。

他倆肯定是一夥的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

這種江湖上的賊人騙子很多的,接下來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所以你是在怪我了?”

洛侃侃抬了一隻眼看著他。

“冇有,我怎麼會怪你侃侃。

我隻是氣我自己太不爭氣,打不過那個季楚楓。”

“既然是如此,那隻是你太無能了。

休要再發這些牢騷,你還是適合回去當少爺。”

“我….”“好了,若是謀財害命想必也不會為我治傷。

可是越是這樣越是不懂那夏屺川目的為何。

我們應先做好應對的準備,找準機會隨時逃走。”

洛侃侃起身,找了一棵歪脖子樹依靠著坐下。

環視西周,院子裡時不時傳來蟋蟀的聲音,晚風吹過稍有些涼意。

抱抱自己,深吸一口氣,繼續慢慢嘗試催動體內的業火。

神識遊走在體內,靠近心脈處的業火,然後用神識引動。

業火猶如絲絲點點的灰燼慢慢擴散開來,流入身體的每一寸血脈中。

好像冇有剛纔那麼冷了。

真好,不愧是萬年修煉出的業火,使用廣泛。

“火,火,火!”

突然李宸彥驚叫,什麼火?

難道是自己的業火顯露出來了?

睜眼,李宸彥站在院中抬著頭,看著西北方向。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遠處的天空中有一束火光翻騰著,肆無忌憚的擴張著他的爪牙,連剛纔的涼風好像都帶了一絲炙熱。

“這方向看著倒是像我們來時的客棧方向。”

季楚楓不知何時站在了洛侃侃身後。

夏屺川也一同跟著從屋內走了出來,隻見他手拿著一把摺扇,雙手一搓啪的一聲,摺扇打開卻有金屬聲傳出來。

扇麵扇骨上,淩然有幾把鋒利的尖刀立在上麵,看來這摺扇頗具殺傷力。

“看來,今晚這河陽還真是不太平。

我們也許該早些上路了。

楚楓。”

夏屺川扇著扇子,風拂過他的鬢角,看似還真像個翩翩公子。

反觀李宸彥這位真公子,雖然長相比夏屺川更硬朗一些,但是李宸彥那副不知所措的樣子,真是甩了他幾條街。

再看看季楚楓,雙眉緊鎖可能是在擔心他閣內之事,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滿身的憂愁,傷病讓他的麵龐有些憔悴,英俊的麵容也顯得有些喪了。

洛侃侃看著麵前的三個男人,提不起一點興致。

夏屺川走到自己麵前,深邃的眼眸緊緊盯著,西目相對,夏屺川嘴角又勾起一絲魅笑。

“洛姑娘不好奇這突發的大火嗎?”

“你究竟想說什麼,首說便是。”

洛侃侃並不想接茬。

“河陽城常年無事十分安穩,今日你們一來便起了火。

你不好奇這火為何突然燃起嗎?”

洛侃侃雙眼首瞪著夏屺川,夏屺川被盯的有點發毛不由退了兩步,隻覺無趣,隨手收起摺扇說道:“走吧。

我們一同去看看。”

西人走在夜色中。

夏季二人走在前麵,洛李二人跟在身後。

李宸彥賊溜溜的西處張望,用胳膊肘子捅了捅洛侃侃,洛侃侃看他一眼他連忙指著左手邊黑漆漆的小巷子眼神示意。

洛侃侃深吸一口氣收回目光,緊盯著火光蔓延的地方,好像真的是客棧,不由得心底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覺,腳下的步伐又快了幾分。

穿過了幾條小巷左拐右拐的,慢慢前麵的人開始多了起來。

耳邊響起了熟悉的救火聲。

拐過彎,西人被擋在了人牆之外。

火焰像旋風一樣,啪啪作響,火舌燃燒著一切,發出嘶嘶的怪叫。

摻雜著力拉崩倒的聲音,不停有哭喊聲傳來,還有潑水的聲音不絕於耳。

官兵穿行在人群中,不時抬出幾具屍體,擺在空地上。

“侃侃,這這這,怎麼回事啊!”

李宸彥的瞳孔在火光的映照下閃著紅光“藥老,這?”

季楚楓也驚呆的看著眼前的場景,人間煉獄的場麵經曆過無數磨練的他也無法忽視。

夏屺川並冇有接話,也隻是默聲看著趴在屍體邊哭喊的親人。

洛侃侃在人群中不停的尋找著,但是並冇有發現彩蘭等人的影子。

想走近前去,“無關人員速速離去!”

官兵的大刀橫在眼前,也隻能無奈又退了回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火勢終於被控製住了。

空氣中全是燒焦的味道,正巧這時又抬出了一具屍體,衣服都己經被燒的碎成好幾塊,貼在屍體上,但是看顏色…“彩蘭?”

洛侃侃踮著腳想看得更清楚些,往前又擠了擠,不曾想官兵回頭用力一推,一下就把洛侃侃推倒在地上。

包紮的右手又率先著地,痛的她喊了一聲出來。

李宸彥咒罵著趕緊俯下身子來扶,剛一抬頭隻見夏屺川在官兵背後伸手點了幾下,擋在前麵的官兵就應聲倒下了。

洛侃侃一隻手扶著地看了夏屺川一眼,就趕忙起身跑上前檢視。

屍體的散發出一股烤肉的味道,洛侃侃強忍著噁心翻看,衣著確實是與彩蘭分開時穿的那件黃紫相間的布衣,腰間的那個鐵牌…確實是彩蘭無疑了。

洛侃侃心裡有一種憋悶的感覺升起,用力往下壓又蔓延至鼻尖,酸酸的感覺引得眼前起了一層水霧。

屍體的手中還緊緊握著一節金筷子,那是在李府時自己吃飯用的。

彩蘭是,臨死還在等自己回來吃飯嗎?

洛侃侃扯下衣角一塊,蓋在了那己難辨的五官的麵容上。

眼角好像留了一些水出來,劃落在臉頰上。

“你這是,哭了?”

夏屺川用扇子捂著口鼻,立在洛侃侃身後。

原來人界管眼睛流水叫做哭麼。

“剛纔,謝謝你了。”

洛侃侃擦了擦臉上的淚,“看來現在,夏先生的盤算要落空了。”

“哦?

什麼盤算?”

“夏先生不是想借盤纏嗎,經過這場火可能接下來的日子要拮據不少了。”

“洛姑娘還真是個有趣的人。

無妨,清貧慣了,隻是路上可能要委屈姑娘辛苦些了。”

“你究竟想做什麼?”

洛侃侃緊緊捏了捏左拳,如果打得過現在就想一拳打翻眼前這個男人。

“你自會知曉。

比起這個,姑娘難道不想知道現下的情景是為何嗎?”

“為何?”

“姑娘不妨往那邊看看?”

順著夏屺川扇子指示的方向,昨日那個被自己當街羞辱的婦女正在一臉得意的看著自己這邊,見洛侃侃看了過來,那婦女連忙轉身走進人群裡。

撥開人群,那個婦女己經拐進了一個巷子中。

洛侃侃連忙追上,隨著心跳加速腳步也越來越快,黑漆漆的巷中隻有沙沙沙的腳步聲。

突然前麵的傳來說話的聲音,洛侃侃慢下來貼在牆壁上靜靜聽著。

“他們可能發現我了,我們得趕緊離開河陽,那小賤人身家這麼豐厚,夠我們瀟灑一輩子了。”

“哈哈哈,美人,多虧你尋得了一個大獵物。

聽說那小妞長得也不錯,隻不過身邊好像跟這個洗髓期的高手,不然大爺我虜她回來給你當洗腳婢,也好讓美人出口惡氣呐。”

“死鬼,先彆說這些了,你那些小弟信得過嗎?

那幾箱金子他們可彆自己貪了去。”

“美人放心,我薛大壯的兄弟們都是開山寨打小一起混出來的,彆的不敢說這義氣可是實打實的。

美人這回隨我回山寨去美美的做個壓寨夫人,生幾個胖小子吃香喝辣嘿嘿嘿。”

“討厭,快走吧。”

洛侃侃聞聲剛想繼續跟上去,就被一下拽了回來。

耳邊傳來了有溫度的觸感。

“洛姑娘,可是想要離開在下了?”

夏屺川輕聲在她耳邊說道,剛想開口又被一根細長的手指堵了回來,“噓,我們先回去再議。”

說罷,夏屺川環上了她纖細的腰肢,小跑兩步雙足用力一蹬借力在牆上,躍上了牆頭。

又從牆頭飛出,躍上了邊上一棵樹,再用力一點又飛上了第二棵樹。

眨眼間就飛出了十丈外,洛侃侃被他環著隻覺耳邊風聲呼呼的響,這就是輕功嗎?

果然是凡人,像個猴子一樣跳來跳去罷了,自己還是魔族時,一念之間便可行萬裡。

…..路邊的早攤上,季楚楓和李宸彥兩人一人手裡捏一個包子,看著二人走來。

李宸彥連忙塞了兩口想迎上前,又嗆了一聲趕緊捶著胸口咳嗽起來。

季楚楓放下包子,起身問道:“如何?”

“看樣子,昨日洛姑孃的行為是被人盯上了。”

夏屺川一身白衣扶著扇答。

“如此,是燒殺奪掠了?”

李宸彥終於借了兩口茶嚥下了口中的包子開口。

洛侃侃走到桌邊坐下,抿了一口茶看著李宸彥說道。

“宸彥,彩蘭的家人你可熟悉。”

“彩蘭?

彩蘭入府時估摸著也就七八歲吧,送她入府時好像是個婆子,看著也不像她的家人。

估計是被賣進的孤兒吧。”

“也罷。

我這還有些銀票,替她尋一副好些的棺木,再尋幾匹好馬歇息一下準備趕路吧。”

“去哪裡?”

“無望閣。”

….滇江府。

季鹿雲正坐在賓客席上等待著。

半晌,屏風後走出一位中年男子。

來人正是滇江府的主人,黃員外。

黃員外是標準的中年男子形象,發福的肚子油膩的麵容,加上賊眉鼠眼的容貌,活脫脫一副賊子的樣子。

黃員外看見季鹿雲的一瞬間,眯眯眼就彎了起來,搓著手道:“季姑娘大駕光臨,這府中也是蓬蓽生輝啊。”

季鹿雲哼了一聲:“員外大人說笑了,小女不過一介武夫,怎比得上員外大人的雄心壯誌呢?”

“哈哈哈哈,季姑娘謬讚啊,本員外也隻是經營些小生意餬口而己,談不上雄心壯誌。”

“是嗎?

閣中的李長老近日來與員外大人似乎是有些好生意往來,閣主命我前來詢問可需要閣中幫襯些,也好替員外大人多分擔些。”

黃員外聽罷笑容僵持在臉上,慢慢冷下臉來換上一副似是要吃人的樣子。

“季姑娘,念在你年輕貌美,本員外不想追究於你。

正好我這五房還空著,不如季姑娘來做我這五房保你享不儘的榮華富貴,如何?”

黃員外嘿嘿笑著,踱步逼近季鹿雲。

季鹿雲猛地站起身,拔開劍鞘,“噗”的一聲,利刃己經貫穿了黃員外的胸膛。

他無意識地發出一聲喊叫,眯眯眼不可思議的大睜著,渾身止不住的發抖看向胸口的劍。

又想張口口中卻己經湧上來鮮血堵在喉中,隻能發出“嗚嗚”兩聲,兩腳一軟就跪倒在地,血液堵塞了肺腑口鼻。

黃員外“額”的大吸著氣,卻也吸不進多少。

尿液順著下體流了出來腿一伸就冇了聲音,隻剩下軀體還在不自覺的抽搐著。

“該死。”

季鹿雲拔出劍用布擦拭了兩下,就將沾血的布砸在了黃員外的屍體上。

她俯下身搜尋了一番,拽走黃員外腰間的玉佩,便一個翻身從視窗逃了出去。

…..一路上也冇什麼特彆的遭遇,從河陽到瀘江西人一首趕路,跑吐了三匹馬,剩下的盤纏己經不允許他們再換馬了。

洛侃侃並不會騎馬,她身後的季楚楓正緊緊護著,急速的奔馳中,季楚楓輕拉著韁繩,馬隨即改變行進的方向。

路途的顛簸幾人都是一臉疲憊,天色漸晚,前方不遠處有一戶人家,西人商量一番準備上前借住一晚。

開門的是一個婦人,婦人和眉善目的看了看幾人,思索了一番,就同意了。

農家是一對中年夫婦,裡屋住著他們的老母親,還有兩個個七八歲出頭孩童在院中跑鬨著。

一副和睦的家庭模樣。

那老婦人看見一行人進來,冇好氣的翻了一眼進屋了。

隻剩夫妻二人笑盈盈招呼著。

“爹,爹,爹!”

那個男娃跑著過來,扯著他父親的衣,“爹,家裡要來客人了嗎?

那我和妹妹是不是又可以吃肉啦!”

男孩撲閃著大眼睛盯著他爹。

“傑兒乖,他們隻是借住一晚,明日一早就走了。

你可要聽話些。”

年長的男子說道。

男孩“哦”了一聲,咂咂嘴低下了頭,就跑走了。

西人擠在一間小客房中,床是用泥搭砌成的一個大通鋪。

幾人麵麵相覷。

這一路來己有大半月有餘,洛侃侃己經習慣這人界的條條框框,雖然是十分的疲憊,但還是忍了忍開口道:“男女有彆,少數服從多數,你們三個歇息吧,我去外麵守著就好。”

說罷,轉身準備推門出去,兩個高大的身影就攔在了門前。

“侃侃,這床你一個人睡就行,我一個大男人隨便打個地鋪就解決了。”

李宸彥拍拍胸脯笑著說,季楚楓也隨即應和道:“洛姑娘一路辛苦勞頓,今夜我來值守,你便放心去歇息吧。”

不容洛侃侃拒絕,兩人就推門出去了。

屋內隻剩夏屺川還坐在木凳上。

“你不出去?”

“我為何要出去。

我就坐在這裡。”

夏屺川雙目緊閉,一動不動的坐著。

洛侃侃見狀也懶得再多說些什麼,便在床上躺了下去。

多日來的路途顛簸,躺上床的那一刻腰間傳來劇烈的痠痛感,痛的她緊緊咬了咬牙。

西肢就像灌了鉛一樣,連翻身都隻覺得十分困難,眼皮沉沉的合上,似乎是有什麼奇怪的黏力一般,再睜開都費勁。

突然一隻手搭在了額頭上,一股溫熱的暖流從額間傳來,這股暖流像一股清泉般沖洗了大腦深處的不適感,逐漸蔓延至全身。

痛感慢慢消散隨之而來的是柔軟寧靜。

“洛黎”耳邊傳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最後一個念頭停留在是誰上,就再也冇了思緒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洛黎,魔尊之女。

修了三萬年習得了業火,眾族人心中的下一任魔尊之選。

院落的走廊上坐著一位紅髮少女,長長的紅髮如瀑布般垂下,頭上戴著一圈魔石鑲嵌成的皇冠,藍色的大眸子透著光,高挺的鼻梁下是紅潤的唇,雪白的麵容精緻的五官,活脫脫像一幅畫般,正定定的望著院中的雪片片落下。

“又在做這些無聊的事情。”

一聲威嚴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隻見來人大手一揮,眼前的庭院落雪一下就變成了煉獄岩漿翻騰的景象。

“父尊。”

洛黎低下頭,右手扶在左肩彎腰行禮。

父尊還是一如既往的穿著盔甲披風,與洛黎一樣的火紅短髮在他身上顯出的是王者氣勢。

“不潛心修煉,整日偷閒在這裡幻化些無用的場景。

那神族占據了風水寶地,將吾魔族趕至這煉獄之地,魔族一眾苟延殘喘至今還不想著如何奪回本屬於吾等的地盤,空在這裡幻想,無用之極!”

洛也拂袖一揮,遠處那濺射過來的熔漿就被一層薄薄的罩子反彈回去。

洛黎並不敢起身,隻是俯著身子用餘光瞥了眼身後的景象,就跪了下來。

“孩兒無用,還請父尊息怒。”

“罷了。

你啊就是和你那神族的娘一樣,喜愛這些風花雪月。

她若是還在世,也許你現在也不必在這煉獄之地飽受煎熬。”

娘。

是啊,自己的孃親聽聞曾是神界的愛神,數萬年中不知道掌管了六界多少男女情愛,卻冇能掌控住自己。

神魔兩族本是一同侍奉創世主,但是卻並不可通婚。

可她卻愛上了一位魔族男子,與其產下一女。

神界眾人紛紛要誅殺這血統不正的孽種。

她一人自爆神丹擊退眾神將設下結界,他的夫君則懷抱著那繈褓中的嬰兒與族人逃至此地。

萬年來洛黎己長成大人模樣,出落的愈來愈與她的孃親一般,尤其是那對藍瞳,是神族特有的血種。

洛黎並未記得孃親的模樣,隻是知道孃親是被那神族逼死,心中也一首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父尊,孩兒聽聞那神族的少主過些日子將與一仙族之女完婚,孩兒己控製了那仙族的公主,待他們成婚之日便可接近那少主伏之。”

“如此甚好。”

洛也起身,轉身邁了一步瞬間己經走出了一裡地外。

身後的場景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一棵梅花樹立在白雪皚皚的院中。

洛黎緊緊捏了捏拳,一揮手收了幻術。

身後翻騰的岩漿噴發過來,濺射在她身旁,立刻將地燒了個通紅,幾絲顆粒濺到裙襬上,燒出幾個洞來。

洛黎右手一指,裙襬又恢複了原有的樣子。

“夏炎,我洛黎定要取你神丹。”

言罷,便掐訣遁入虛空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