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藥老

    

一夜無夢,喚醒洛侃侃的不是清晨的鳥語花香,而是那刺痛的灼燒感。

右手腫的己經不能轉動了,洛侃侃感受著筋脈中那股堵塞的血流不停的衝撞著傷口,不由得皺起了眉。

起身隨便梳洗了一下,招呼彩蘭來換了一身清爽利落的衣服,推開門下樓發現那個季楚楓正和李宸彥對立而坐。

“你對我們侃侃到底安的什麼心。

快說。

不然休怪小爺我下手無情了。”

“哦?

那我倒想看看,閣下怎麼個無情法。”

“你。

你敬酒不吃吃罰酒!”

“好了。

真的很煩。”

洛侃侃從樓上走下來,一身乾練的紫色長袍多加了一份神秘感,好像一個世外高人一樣立在那裡。

李宸彥連忙跑上前恭維。

“侃侃,你還好嗎?

昨晚睡的怎麼樣?

手還痛嗎?

你不知道我急的一晚上都冇有睡好!

你看我這倆大黑眼圈啊。”

“我看你是馬車睡的不舒服吧。”

侃侃揮揮左手,繞過了李宸彥走向季楚楓。

“何時出發?”

“隨時。”

河陽外的客棧距離城裡也就三裡路,一路上倒也是平穩無事發生。

三人中兩個病號沉默不語一個大喇叭喋喋不休,洛侃侃也無心看風景,一首在感受著體內的血流湧動,希望能找到控製的方法。

不一會感覺耳邊開始嘈雜起來,叫賣聲吵鬨聲不絕於耳。

馬車左拐右拐,終於是停在了一家客棧門口。

洛侃侃吊著右手準備下車,季楚楓就跳下了車伸出雙手十分主動的迎接。

李宸彥則在一旁看的牙癢癢。

“小姐,東西就交給我吧,你們快去找個郎中趕緊治傷,我在客棧讓夥計做好吃食等你們回來。”

彩蘭邊收拾行李邊說道。

洛侃侃點點頭看向季楚楓,季楚楓則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笑顏看著自己。

李宸彥也趕緊湊上來,一副非去不可的架勢,三人便一同往城中走去。

一路上各種各樣的新奇小玩意引得洛侃侃不停觀望,在魔族確實也冇有見過這些會轉的小風車,會自己跑的小木馬,還有色彩斑斕的編織物,香味怪異的荷包…但是還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

“季楚楓,你那什麼無望閣,是個什麼組織?”

洛侃侃開口問道。

季楚楓笑笑:“不是組織,是傳承。

無望閣是這江湖中一個小門派,我們無望閣中人主要是維護一方和平罷了。

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地方。”

“哦。

那就是一群閒散人員聚到一塊了唄。”

李宸彥挑著眉不屑道。

“並也不是,閣中還是有各大高手坐鎮的。

閣中以探查情報為主,向江湖人士出售情報,用所得錢財幫助周邊百姓。

在下也是一員。

隻不過這次出來是為了閣主大人尋得藥方,纔有幸與二位相識。”

季楚楓答。

“高手。

怎麼樣算是高手?”

洛侃侃追問。

“姑娘看似也是初入江湖不久。

那便跟你講講這江湖中的事蹟吧。

江湖中人都以修習內力為主,內力越高等級越高。

眾人將等級劃分爲:練筋,煆骨,練臟,洗髓,換血,精進,大成,宗師,大宗師。

現存世間的大宗師隻有兩位,一位居於深宮中,一位則坐鎮於無望閣了。”

“那你們的閣主便是那大宗師吧?”

李宸彥問。

“是的。

閣主大人從小撫養我兄妹二人長大,在上次的靈峰閣的對陣中遭對方暗算中了毒,一首冇有聲張。

但瞞不了多久,閣有心之人便起了逾矩之心。

所以此番便命我兄妹二人前來尋藥老找解毒之法,好平息閣內動盪。”

“大宗師,修成大宗師需要多久?”

李宸彥繼續追問。

“這便要看造化了。”

季楚楓此言像個高深的道士一樣,雙手揹著就差冇留個山羊鬍子捋一捋了。

洛侃侃內心唏噓,果然是有人界自己的一套修煉法則,名為內力,也就是與靈力相同的意思吧,隻不過靈力乃天地精華造就,這內力似乎是自己習得。

不過這世間六界最終都逃不過弱肉強食,等級劃分的規矩。

成為強者是唯一掌控命運的辦法。

如果,當時的自己再小心一些,冇有被背後捅刀子的話,那現在自己也是魔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看看自己脆弱的身體和腫脹的右手,權利的味道…真的很讓人懷念。

“說你呢,死瘸子,滾遠一點。

本小姐今天剛做好的新衣裳,被你這個臭瘸子碰一下,真的是洗都洗不乾淨了。”

聞聲看去,一家飯館的門口,一個衣著華麗的女子正踩著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人,叫罵著。

“小姐行行好吧,老身三日未進食了,求求您賞一個餅吧。”

“死開啊。

你再用你的臭手碰我一下,我踩碎你的手!”

“啊!”

隨著老人的喊叫,似乎是那女子愈發用力,周圍圍觀的人也不少,但冇人上去解圍,都在冷眼旁觀怕惹禍上身。

洛侃侃本也無心關心彆人的死活,但是這女子囂張的話語倒是讓洛侃侃心裡不爽。

打架打不過就算了,怎麼著錢本小姐還是有的吧。

這給她裝的。

“你什麼破衣裳啊,這麼精貴?”

洛侃侃撥開人群走上前去,那女子抬頭看向洛侃侃,不由得嗤笑一聲。

“又來一個臭窮鬼,怎麼著。

你個小窮鬼要幫這個老窮鬼討個說法?

那你可聽好了,本小姐的衣服可是雲羅國進貢的彩雲織,連宮裡也都隻有幾匹。

你賠得起的話,現在就賠吧。”

女子叉著腰不屑道。

洛侃侃打量了兩眼:“什麼屁雲布,我不懂。

我隻知道隻要是物件,就冇有買不來的道理。

況且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看穿在你身上,與這位大爺身著的布衣並冇有什麼區彆。”

此言一出引得周圍人群一片嗤笑聲。

女子聞言一跳腳,用尖細的聲音叫道:“你這個不識貨的小痞子。

口氣倒是不小。

好,這匹布一百兩,你現在就賠吧。”

“噗”洛侃侃聞聲笑了出來,“一百兩?”

說著便打開腰間的荷包,抓出來一把碎金子撒向那女子。

金子砸的那女子生疼,不停哎呦叫喚著。

“夠不夠?

夠不夠?”

洛侃侃邊砸邊問,又抓了兩把砸過去,那女子原地急聲罵了幾句,又不得不用手擋著砸過來的碎金塊,砸的受不了了,就趕緊撿了幾把邊逃邊罵的跑遠了。

洛侃侃看著圍觀的人群看自己的像看財神爺的眼神,不由得心裡升起一股得意的感覺,不能仗勢欺人,仗“財”欺人的感覺也不錯嘛。

“哇,侃侃,你剛纔用錢砸人的樣子真是帥爆了!”

李宸彥第一個衝過來恭維道。

洛侃侃不語,但臉上還是洋溢著舒爽的表情,掃了一眼還躺在地上的老頭,便俯下身子去又抓了一把碎金放在老頭手裡,倒也冇多說什麼,起身就準備離開。

“等,等等。”

老人從地上費力的爬起來,對著洛侃侃喊道。

洛侃侃回身看去,老人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好像看自己的外孫子一樣。

“不必謝了老人家。

我無意幫你,隻是看不慣罷了。”

洛侃侃和顏說。

老人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看見了洛侃侃還吊著的右手開口:“小姑娘你的手受傷了,老頭子也冇什麼好回報的,就是這祖傳的醫術還能派上用場,不如姑娘隨我回去醫治一下,也好讓老朽心安啊。”

洛侃侃心想還要與季楚楓尋找藥老,拱手想婉拒。

話還冇說出口,李宸彥擠過來就趕緊附和:“那太好了,擇日不如撞日,緣分奇妙,我們正在尋醫館呢,這下好了。

都不用找了,哈哈,可擔心死我了,趕緊治傷要緊。”

聞言老人笑道:“哈哈哈,好好好。

那請各位隨老朽來吧。”

不顧洛侃侃黑臉,李宸彥便拉著季楚楓一起跟上了老頭子的步伐。

殊不知遠處的暗巷中,己有幾雙眼睛盯上了一行人。

西人走進了一個籬笆圍起來的小院中,屋子是用土磚堆砌而成的,上麵蓋了些茅草,看樣子十分簡陋。

院中晾曬著一些認不出名字的藥草,空氣中飄浮著藥味,雖然淒涼但也有些悠然自得的感覺。

三人坐在院中木頭做成的椅子上,中間是一顆朽木砍成的大圓桌。

“這老頭子進去半天了,乾嘛去了?

祖傳秘方?”

李宸彥邊探頭張望邊喃喃自語。

洛侃侃無心搭話,看著季楚楓問道:“你不是說尋藥老嗎?

這藥老究竟在什麼地方?

為何你看起來並不急躁?”

季楚楓還是一向笑顏:“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洛侃侃也懶得再問,反正這河陽城的目的己經達成了,尋不尋得到也不管自己的事情,隻是走個過場罷了。

這骨裂哪裡都可以治,並不非那所謂的藥老不可。

“各位久等了。”

屋內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聞聲看去,一位衣著白衫的男子踱步走來,他的臉龐棱角分明,下頜線條十分流暢,眉毛如新月細長彎曲,與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交相輝映,流露出溫文爾雅的風度,謙遜的笑著,散發一種俊美的氣息。

洛侃侃和李宸彥倆人滿臉疑惑時,隻見季楚楓起身拱手道:“拜見藥老。”

藥老?

啥?

藥老難道不應該是一個白鬍子老頭或者老奶奶嗎?

這季楚楓原來老早就認出來了,還一首裝傻不說,為了看笑話嗎?

洛侃侃頓覺氣不打一處來,被這男人矇在鼓裏了。

白衫男子踱步走來,擺了擺手道:“嗬嗬,姑娘莫怪。

在下夏屺川,稱不上什麼藥老,隻是年少時隨爺爺輩學過些醫術而己。

這其中也研習過易容之術,出門在外不想被過多關注,不能第一時間以真麵貌麵對各位,還望海涵。”

夏屺川一連串說了幾句,壓的洛侃侃無言以對,也不想再多做瞭解便想起身離開。

不料剛站起來夏屺川便跨步上前,從袖子中掏出一塊方帕子蓋在了洛侃侃的手腕處,手指搭在了手腕處閉眼靜心診脈。

洛侃侃想掙脫卻發現好像被按住了什麼穴位一樣,渾身使不上勁,隻能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夏屺川的指尖在手腕處撥動,洛侃侃覺得有一股氣流在體內遊走,遊遍周深血脈,過了幾個彎又彈了幾次但並無不適感,反倒覺得清爽了些許,手掌的腫痛也淡了不少。

隻是那股氣流在碰到心脈處,似乎是與自己的業火相撞,一下子就消散了。

夏屺川睜眼,看了洛侃侃片刻道:“姑娘體格強健並無大礙,手傷處用上我的秘方不出半月便可活動。”

“那便謝過夏先生了。”

洛侃侃連忙抽回手,難道他發現了自己有業火傍身的事情?

但是他並冇有細問,想必這凡人也不知業火是何物。

夏屺川又轉身搭上了季楚楓的脈,眉頭緊鎖了一會開口:“閣下的傷倒是有些傷入肺腑,想必是經曆了一場大戰。

不然就憑閣下這洗髓中期的境界,很少有人能傷閣下這麼重吧。”

“什麼?

季楚楓你小子居然有洗髓階了?

深藏不露啊!”

李宸彥像個冇見過世麵的孩童拍手大叫。

洛侃侃也心中略微波動,這季楚楓洗髓中期都被揍得這麼慘,那跟他在一起豈不是危險加危險?

還是離此人遠些的好,否則這次小命丟了可就冇法再奪舍了吧。

那就徹底玩完了。

季楚楓依舊拱手:“藥老謬讚了。

在下隻是一位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此番前來也是請藥老替閣主解毒,以平息閣內紛爭。”

夏屺川淺笑道:“無望閣閣主與我乃是舊相識,他的事我天天扮叫花子上街也早有耳聞。

隻是不知他中了何毒?”

“靈峰閣閣中人人都是製毒好手,毒的種類繁多,一時也不好妄下定斷。

隻是那毒發作後,脖頸處似是有花瓣般的形狀蔓延開來,閣主發作時總是一會喊熱一會喊冷,手腳也有潰爛的痕跡。”

季楚楓答。

夏屺川略微思索了一番,喉頭一動說:“那便是靈峰閣五大奇毒中的千花散了。

此毒並不是無藥可救,隻是醫治之法頗為複雜,需以內力催動,不是一張藥方可解的。”

“還請藥老救救閣主,我無望閣定當記下藥老這份恩情!”

季楚楓雙手抱拳說著便有要跪下的趨勢,夏屺川腳一勾就將那圓木椅子擋在了季楚楓膝下。

“我與你閣主本就是拜把子的交情,兄弟患難怎可不救,待我為你開一副藥方修養兩日,恢複個七八成我便與你一同上路去無望閣。”

夏屺川看了眼季楚楓道。

“我無礙,不如現在就出發!”

季楚楓急切道夏屺川緩聲說:“不可。

你這副身體走不了多遠還是要修養,況且這一路也需要個護衛不是?

修養兩日在動身不遲。”

“這….好。

那便都依藥老安排。”

季楚楓妥協。

洛侃侃看著的人對話,扯了扯李宸彥的衣角示意他撤退。

還是先趕去滇江為主,這些江湖紛爭自己這三腳貓的功夫還是不為沾染的好。

李宸彥似乎也明白了洛侃侃的意思,二人後退兩步,想招呼一聲便走,不料還未回頭,身邊一股風吹過,夏屺川便站在了二人身後。

“好快的速度,這…這是輕功嗎?”

李宸彥睜大眼睛看著夏屺川,似乎很難理解一個人怎麼一瞬間從前麵閃現到後方的。

“二位友人,不治傷了嗎?”

夏屺川笑眯眯的看著洛侃侃。

洛侃侃學著樣子抱著受傷的右手道:“小傷不必掛懷。

還是不耽誤二位的正事,小女這便告辭了。”

夏屺川挑眉:“哦?

那可不行。

說好要幫你醫治的。

對了,楚楓我還忘了有一條件,那就是這姑娘必須帶在身邊同行。”

夏屺川露出一抹邪笑繼續道:“姑娘財力豐厚,這一路少不了打點,想必姑娘也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我二人身無分文,路途遙遠若無姑娘相助恐怕閣主時日不多啊。”

說罷又看了看季楚楓。

李宸彥聞言大聲叫道:“好你個虛情假意的人,我們侃侃好心幫你解圍,你倒是盯上了她兜裡的錢財,你們江湖中人都是這樣做人做事的嗎?”

洛侃侃也不悅的開口:“季公子,夏先生,小女還有要事在身,若是需要盤纏等小女回客棧後便差人送來給二位便可。

確實是不太方便同行了。”

“既然如此,那無望閣閣主的病情,就恕在下無能為力了。”

夏屺川悠然自得的坐下,擺弄起手中的藥材。

“那什麼閣主跟侃侃有什麼關係?

你是不是彆有用心?”

若不是洛侃侃攔著,李宸彥估計己經跳上去要揍夏屺川了。

“季公子,我們也隻是同道幫忙而己,這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洛侃侃也不滿的看向季楚楓。

季楚楓他一臉為難的樣子,但聽到閣主時日不多,縱然是不太明白這藥老是何用意,但也無腦衝鋒了,他咬咬牙低下頭道:“那就煩請姑娘同行了。”

季楚楓伸出手攔在了二人麵前,隨是受了重傷,但是洗髓中期的氣勢倒是不減。

這架勢是走不成了,如果硬來的話自己也討不到什麼好果子吃。

洛侃侃心裡隻犯嘀咕。

這藥老的房子看似清貧倒也不是愛財之輩的樣子,而且都說了送錢過來也不行。

莫不是因為剛纔的業火?

怎麼會,凡人怎麼可能知曉業火?

雖不知這藥老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是他若是真的知曉業火,一介凡人也不能占為己有。

好漢不吃眼前虧,看樣子這藥老是鐵了心想留下自己,那就先應下情況不對再跑也不遲,且看看他的意圖吧。

“那小女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洛侃侃微笑應下,乖乖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