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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救護車來到縣裡的大醫院。
再次來到這裡,恍如隔世。
猶記得前世我是怎樣屈辱著被丈夫拖出大門,扔進車裡。
猶記得兒子兒媳厭惡又帶著殺意的眼神。
不過還好,這次決定生死大權的人,是我。
丈夫和兒子都被推進搶救室,醫生前來和我商量簽字細則。
丈夫由於之前執著於麵子,不肯進醫院治療,早就落下了病根。
這次直接被下了病危通知書。
我秉著不違法的思想,簽下了搶救書。
不過即使如此,丈夫那條斷掉的腿,還是冇留得住。
更是因為自負不配合治療,傷口惡化誘發癌症,很快就不治而亡。
至於我兒子,因腦部受損較嚴重,直接成了植物人。
我這個作為曾經被他拋下河的母親,直接給他交滿了十年的住院費,之後就看他自己造化了。
不過這期間,兒子竟然奇蹟般的清醒了,醫院打來電話時,我還挺震驚的。
我提了一束白菊花前去看望,冇想到剛進門,兒子啞著聲音喊了我一聲媽。
我迎上他複雜後悔的眼神,完全不似前陣子輕蔑不屑的樣子,我輕笑一聲。
“你都想起來了?”
他掙紮著想用手指拉住我的衣角,被我毫不留情地揮開、
“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他臉上痛苦的神色不似作假,可我一點也不心疼。
“你知道當初被你們扔下河去的我,是什麼感受嗎?”
我站起身,冷漠拂過他的臉,“比現在的你,痛苦一萬倍。”
停頓片刻,我又溫溫柔柔地拍拍他的臉,彷彿是個心善的好母親。
“還是早點下去和你爸團聚吧,彆再讓我看到你了,我覺得噁心,兒子。”
自我回去後冇幾天,醫院傳來訊息,我兒子瘋了。
我直接給他申請轉院,轉去縣裡有名的精神病院。
至於我曾經的好兒媳張曉,聽說因為多次被退婚,讓村裡蒙羞,連帶著父母都抬不起頭。
隻好忍痛把她嫁給了村裡有錢的惡霸,換了十幾萬的彩禮錢。
不過這次嫁過去,可再也冇有人親自給她洗腳擦身了。
聽說這回她的婆婆,惡毒刻薄的名聲遠近聞名,逼走了好幾個兒媳婦。
後來我搬了家,拿著我好不容易存下來的養老本,搬去了一個四季如春的城市。
那裡,不會再有人覬覦我的養老本,
也冇有人會逼著我切除子宮,更冇有人要求我服侍一家人。
這座城市就如同一個包容的懷抱,歡迎著所有遠道而來的異鄉人。
我在那裡定居,也在那裡獲得新生。
後記
上輩子我被他們聯手扔進河中,卻意外冇痛苦多久。
魂體很快跟著他們飄向家中,我就這樣看著他們假惺惺地和喬嬸嘮嗑。
說我腰上長了個大腫瘤,已經留在醫院安心修養。
為了裝得像樣,他們還每隔一段時間就收拾東西去縣裡住幾天。
表麵上是去探望在醫院修養的我,實際上是花著我的養老本,痛痛快快地玩幾天再回去。
喬嬸本想和他們一起探望探望我,冇想到一連多次都被他們拿各種理由拒絕。
本以為隻是偶然,數次之後喬嬸就起了疑心。
正巧有次在縣裡當警察的侄子回家探親,喬嬸冇忍住就把這事兒告訴了侄子。
侄子雖年輕但經驗豐富,當下就在喬嬸家住下。
等我那黑心丈夫和兒子兒媳再次裝模作樣去縣裡探病的時候。
冇有注意到,一輛不顯眼的小車悄悄跟在他們身後。
喬嬸親眼瞧見他們一家熟門熟路去了酒店玩了個痛快後,立刻讓侄子報警。
我看著喬嬸焦急的樣子,總算感覺到這世間還尚留一絲溫暖。
不過侄子穩住喬嬸,回到警局喊了幾個資曆深厚的老警察。
仔細研究,跟蹤了幾次之後就發現不對勁兒。
明明去縣裡的路有很多近道,薛明貴一家卻總是選擇走一條人跡荒蕪的老路。
值得注意的是,那條老路途經一條幾乎冇什麼人知道的河道。
河水冰冷刺骨,儘管是秋天,但莫名的陰寒。
經驗豐富的老警察當即判定有問題,一麵派人沿著河道打撈,一麵派人前往薛明貴家捉人。
薛明貴三人原本死活不承認,直到我的屍身被人打撈出來,他們這才死了心。
一場驚天泣地的殺人案就此在社會上引起軒然大波。
各路記者、律師紛紛前往案發現場,企圖蹭一波流量。
我冷冰冰地注視著下麵喧鬨的場景,隻覺得煩躁,幾乎冇有人關心我痛不痛苦。
大家關心的隻是這一波熱點,能否為他們帶來一定的利益。
直到我看見,不遠處喬嬸哭的肝腸寸斷。
她兩眼猩紅,直直地瞪住薛明貴三人,彷彿讓我生出一種錯覺,要不是她侄子攔住不讓上前,她一定會用全身力氣讓他們償命。
看到她,我覺得好像有片刻的陽光降臨在我身上,好像死亡也冇這麼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