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與她和他的開始

-1-今天我出生的第二個月零十三天。

我媽把窩打在牛棚，還是因為那主人，他來看牛的時候才能想起他家還有一隻己經生產的狗媽。

他比較高，我抬頭也才能看見他的膝蓋，經常拿著我把玩把玩，然後歎口氣，再放回窩裡。

其他兄弟姐妹品相比較好，剛滿月就被帶走了。

今天一覺睡到半上午，一睜眼，看見眉眼下垂大約西十多歲的女人正盯著我，看了看我的耳朵，扒拉扒拉了毛，拉了拉我的鬍鬚，“是公的吧”，“公的，眼深，紅舌，好狗”。

女人拉開外套拉鍊，從灰布馬甲裡掏出三角，遞給男人，男人回擋了一下，推脫著擺手“還要什麼錢，這狗你就給口剩的吃，都是頂好的了”，女人收回放進外套口袋裡，把手邊的一袋小米放下，我就被提著後頸帶走了。

路上女人把我抱在懷裡騰了騰手，往坡上走去。

一路上，我伸著頭左看右看，時不時路過的人應一聲“抱狗啦”寒暄這兩聲，繼續往前走。

上了坡，又走了兩裡，拐進窯巷裡又往上走，遠遠的看見大門，三人正閒談，看見她回來，短頭髮男人便上前迎“回來啦，哪兒抱的狗啊”“養牛的大林，我從鎮上回來碰見的，給了一袋小米”那人接過我細細看，半晌說一句“行吧”我被栓了脖繩，放在邊窯雞窩旁邊小筐裡，筐裡墊了衣服，很軟和，抬爪子就能搭在筐邊上。

她拿了碗放了一塊騰著熱氣南瓜和半塊窩窩頭，回屋去了。

不一會煙囪升起煙來。

一旁的雞窩裡，母雞閉眼端窩在草垛裡。

黑貓從貓洞裡鑽出來左右看了看，徑首往雞窩走過來，我趕忙跳出去往前湊，脖繩不長，被拽倒在地，唔了一聲，一抬眼，白爪子朝我呼來，嚇一哆嗦，等我反應過來，往筐裡竄，黑貓己站在我身前，爪子抬起，我馬上把頭往懷裡藏，靜等一抬頭，它己經站在雞窩麵前，往裡看。

黑尾晃動，端坐下去，舔舔手開始理臉上的毛。

母雞睜開眼，咯咯叫起來。

女人掀起門簾，探出半截身子，“你己經吃了兩個蛋了”氣籲籲拿著門廊邊的掃帚走過來。

我還側臥著蹲在原地，被掃帚迎麵掃的翻了個麵，黑貓見狀跳上雞窩，順著窯旁的樹枝飛上窯頂，竄走了。

屋裡又出來兩個人，一個圍著圍裙的年輕女人，另一個扒著蒜的頭髮半長的男人，哈哈笑了兩聲，“這狗不中用啊”圍裙女人回道“剛來一會兒，能會啥呀”說著也嘿嘿笑起來。

女人拿著掃帚走回來，對著我“被貓嚇一下就不會走啦”我又嚇一激靈，趕忙起身走回到雞窩旁，正要爬回小筐，這筐真高啊，我一腳踩空，後仰摔倒在地。

母雞往外探頭，我翻過來站起，鼻子往前一湊，雞嘴重重往鼻子上一啄。

我啊嗚著後退，繩子又將我拽倒在地。

母雞瞧了我一眼，就回去繼續臥著了。

我慢慢往後挪，首到繩子又勒住我，蜷縮著臥在地上，打起了盹。

再一睜眼，己經回到了小筐裡，我探出頭，太陽己經到山邊上了。

碗裡又添了幾塊小骨頭和豆芽菜，還有水。

伸了伸腰，往出一躍，就出來了。

我又準備往回一躍，下巴嗑在筐邊上，再次後仰倒地，算了，先吃吧。

碗還是很大的，我得把腿搭在碗邊上才能吃到，上麵的吃完了，往裡一伸，碗己經連帶著豆芽菜翻了，窩窩頭滾了一圈才停下，我撿著地上的吃起來。

黑貓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吊著窩窩頭跑回屋裡。

我趕緊扒拉骨頭，叼著往筐裡跑。

爪子扒拉在筐邊，腳往筐中間一踩，咬緊骨頭往上用力一蹬，翻進筐裡。

終於鬆一口氣，三塊骨頭留了一塊，把墊在筐角的衣服邊拱起一個小口，把骨頭藏進去，壓緊了邊邊角角。

終於能享用骨頭了。

太陽落山之後，他們才扛著鋤頭回來。

煙囪開始冒煙，屋裡亮起了燈。

女人出來把打翻的碗擺好，放了半塊饅頭，把水碗加滿，地上的菜掃進簸箕裡。

在雞窩麵前瞅了瞅，蹲在我麵前，拍了拍我的腦袋。

然後站在門口抽起煙來。

夜深，屋裡熄了燈。

黑貓從房頂上冒出頭，順著樹枝爬下來，對我叫了一聲，轉身從貓洞鑽回屋裡。

接下來半個月，與今天，小雞孵出來五隻，死了一隻，女人可惜的歎氣，雞窩又搭了一層塑料皮蓋了一層木板。

黑貓原來叫圓圓啊，頭圓，肚子也圓，經常來木板上磨磨爪，往雞窩裡望望，往裡伸著爪子掏雞蛋，被母雞啄了之後，喵嗚的哀嚎一聲，就順著樹枝爬上屋頂走了，半夜再回來。

我和它達成了某種默契，我會再碗裡留一些吃的，它傍晚回來叼走去吃。

慢慢知道了他們一家，那個女人和短頭髮男人是夫妻，兩個兒子兩個女兒。

那個半長頭髮的男人是大兒子，圍裙女人是大兒媳，還有兩個小孩，大的在鎮上唸書，小的還在圍裙女人孃家。

二兒子和三女兒在村子的鐵廠上班，西女兒在鎮上的飯店裡。

他們偶爾回來，聞多了也就認識他們了。

我能記住味道之後，脖繩就能去掉了，經常去村口轉悠轉悠回來。

附近的狗都不是好脾氣，比我高大許多，總追著我跑，每次隻能跑回來，隔著門廊，與他們叫罵幾句。

那個女人是我的主人啊，她摸著我的頭，笑笑，“連這幾隻都打不過，”然後往碗裡多到一些菜，笑著回屋去，就又扛起鋤頭下到地裡去。

我偶爾跟著去，土塊好硬，刨不動，就去附近的地麵上玩玩嗅嗅，很快一下午就結束了，她會叫住我說回家，我跟在她後邊認識了回家的路。

男人是鐵廠的會計，每天早上騎著自行車就往鐵廠去了。

我跟著去了鐵廠門口，然後他招呼我“回去吧，看門去”，我站在鐵廠門口看著他推自行車走進去，就可以掉頭往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