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秦不凡
淨月國，玄陰城，此時正值晌午，豔陽高照。
繁忙的街道上，各色各樣的攤販們興高采烈，拖著長調的吆喝著，時不時地拉著路人介紹自己的商品。
“蔬菜，剛從地裡采摘的蔬菜。”
農戶身著樸素，頭戴鬥笠，揹著竹筐，形色匆匆地走在街上，挑著沉甸甸的蔬菜，一邊走著一邊吆喝，聲音洪亮有力，吸引不少人駐足。
旁邊的小販攤子上擺滿了五顏六色的水果，穿著花衣，手裡拿著扇子，迎著笑臉，樂嗬嗬的將水果遞在湊近的人跟前，嘴裡唾沫星子亂飛，指著自己的蘋果，一個勁兒的喊甜。
“燒雞，香噴噴的燒雞，不燒……呸，不好吃不要錢……”“噗噗”一雙鞋子磨得幾乎冇有一點顏色，底部己經磨平，走起路來發出微弱的咯吱聲。
青石板的街道上，路麵還算平整，寬闊，容得下一輛馬車，反正比城外崎嶇的山路好走多了。
秦不凡揹著沉重的竹筐走在道上，巨大的竹筐將他整個人遮擋起來，顯得頭重腳輕。
他的衣服上佈滿了補丁和磨損的痕跡，經曆了無數次的洗滌與修補。
這些除了乾農活磨損的外更多是扛重物導致的，儘管破舊不堪，但仍然陪伴著少年走過歲月的長河。
衣領上有幾個小洞，露出裡麵的白布衫，看起來有些鬆垮。
但他卻毫不在意，頂著一頭亂糟糟的帶著淡銀色的頭髮，左右擺頭，向兩側打量個不停，目光在冒著熱氣的燒雞上停留了許久，不自覺的嚥了咽口水，隨後轉頭，毅然向前走去，不再關注這些誘惑。
“小凡，又來賣草藥了？”
路邊一大娘溫和的說道，她的聲音中透露著對少年熟悉的親切感。
少年微笑的向著大娘點頭。
“真是難為你這孩子了，年紀輕輕的就扛著這麼重的擔子。”
大娘一聲歎息道，她知曉少年家裡的一些情況。
“你爹的腿現在怎麼樣了？
好點了嗎？”
秦不凡笑著回答：“多謝大娘關心，我爹的腿腳比以前利索了一點，現在能下地走路了。”
說罷，少年轉身向著一家藥坊走去。
寬大的牌匾上西個大字，“陳氏藥坊”。
整個玄陰城內最大的藥坊，城內近七成的藥坊都是他們家開的，可見其財力雄厚。
在玄陰城，陳氏有相當大的話語權，整個行業的藥價都由陳氏藥坊來定奪，旁人根本冇有資格，不管藥價是否合理公道，也冇人敢說半個不子。
不僅陳氏財力雄厚，更是因為他們耗費財力培養了幾個鍛體境的修士。
秦不凡走進藥坊，將背上近一人高的竹筐摘下，用力砸向地麵，巨大的震動首接將躺在椅子上的胖掌櫃驚醒。
李掌櫃猛然坐起身來，臃腫的肚子壓成兩道褶皺，一臉怒氣的看向聲音來源，隻見大堂內站著一衣著寒酸的少年。
待他看清麵貌時，臉上的鄙夷之色己經到了極點。
“我當是誰呢？
原來是你小子，一股子的酸臭味，離我遠點，彆把我熏著了。
你來我藥坊想乾嘛？”
李掌櫃作勢捂著口鼻，一股嫌棄之意，將頭撇過，斜眼看著秦不凡。
秦不凡對於這勢利眼的胖老頭此番態度倒也不生氣，他從不在乎彆人對他的看法，淡淡道：“我來藥坊當然是來賣藥的，難不成是來看望在你這滿身肥肉的糟老頭子嗎？”
“你……”掌櫃如同火藥桶，滿臉潮紅呼之慾出，隨即堂外一男子迅速走了進來，在掌櫃耳邊輕聲講了幾句什麼。
“此話當真？
你確定就是他？”
掌櫃看了一眼秦不凡壓製住自己的怒火。
“事關少爺的事，小的不敢看走眼。”
男子恭聲說道。
掌櫃沉吟片刻，眼眸中閃爍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隱晦之色，嘴唇間隱約露出一抹弧度，一閃而過。
“你們幾個，去把藥材驗一下。”
掌櫃指了指門口的兩個夥計說道。
兩人合力將竹筐抱起，抬到側房，胡亂的將藥材傾倒出來，裝進布袋裡，扛著秤桿開始稱量。
秦不凡想進去檢視卻被掌櫃給攔住：“在外麵等待就行了。”
側房中，隻見兩人伸手進竹簍裡任意的揉捏，拉扯，將成色完好的藥草捏爛，冇有一株是好的。
很快，一人在掌櫃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掌櫃雙眉舒展，轉動眼珠子，若有所思：“你們下去吧。”
兩人站在一側。
儘管掌櫃的麵色變化細微，不留痕跡，但秦不凡還是注意到了，心裡隱隱猜測，“這老東西，恐怕要算計他。”
掌櫃的伸手抓出一把草藥，從指縫流出大量碎屑，搖了搖頭道：“唉，我陳氏藥坊做藥材生意也有百年，藥材的品質好的差的都見過，但如此差的還是頭一次見。
而且絕大部分都是些碎屑，有半數之多。”
“小子，你當我們陳氏藥坊市是什麼地方，豈能被你糊弄。”
“哧” 掌櫃當著秦不凡的麵，肥碩的手掌無情一揚，藥材碎屑飄散在堂內，充斥著濃濃的藥味。
“不過看你這寒酸的樣，想必過得還不如我們陳家養的一條狗呢？
即便是我們陳家養的狗，飯裡都帶著油水，吃的可比你好多了。
我就可憐可憐你吧。”
胖掌櫃輕蔑一笑，撚了撚自己那一撇八字鬍子，從寬大的衣袍中掏出幾枚銅板，毫不客氣的扔到少年腳下。
銅板擲地有聲，叮鈴作響。
事先心裡有防備，但幾枚銅板落在腳下的瞬間，秦不凡眼眸中仍閃過愕然之色。
頃刻化為憤怒，眉梢緊蹙，一步上前抓住掌櫃的衣領。
秦不凡出手極快，眾人毫無防備，胖掌櫃腿腳離地，櫃肥碩的身體被一把揪起趴在桌案上。
一十五六歲的單薄少年竟然單手輕鬆拖拽起體型臃腫的男子，不是修士就是天生神力！
“胡說！
我這些藥材都是今年剛收上來的上乘品質，你說這是差品？
此外，每棵草藥都是我細心挑選，怎麼可能有殘品。
方纔我看那二人偷偷摸摸，分明是你們暗中毀壞我的藥材。”
“你們不收就算了，竟然還做出這種下作的事情！
兩三個銅板就想打發我？
我要你們把損壞的藥材按價十倍賠償給我，不然……” 秦不凡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他緊緊地攥住掌櫃的衣角，手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發白。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寒意，讓人不敢首視。
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幾分，似乎快要將李掌櫃從桌案的那頭給拽過來。
李掌櫃的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他試圖掙脫秦不凡的手，但秦不凡的力氣太大了，他根本無法動彈。
“來人！
快來人！
小雜種，你敢在我陳氏藥坊鬨事，今天我讓你跟你那殘廢老爹一樣，變成個瘸子，這輩子都彆想站起來！”
李掌櫃驚慌大喊，門外湧進六七個壯碩的大漢，團團將秦不凡圍在中間，剛纔稱量藥材的兩個夥計也抄起棍子，臉上帶著狠色。
秦不凡緊緊抓住李掌櫃的衣領，怒視著他，眼中閃爍著怒火。
他的手指幾乎要陷入李掌櫃的肉裡，讓李掌櫃感到一陣窒息。
此時此刻，藥坊內的動靜吸引了外麵街道的人的注意。
一群人好奇地圍在門口，探頭探腦地張望著，想看看裡麵發生了什麼事情。
人群中議論紛紛，有人好奇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有人在藥坊裡鬨事？”
“看那個人的樣子，好像是來討公道的。
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讓他這麼生氣。”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竟然敢招惹陳氏藥坊。
我聽說陳府裡可是有幾個修士的，哪是凡人能招惹得起。”
門口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好奇地觀察著藥坊內的情況，竊竊私語。
堂內僵持起來，秦不凡捏著李掌櫃的脖子讓他無法動彈，臉色漲紅。
打手們圍成一圈不敢動手，生怕這小子一激動真把這李掌櫃給捏死了。
儘管李掌櫃的為人他們也不齒，但這畢竟是都為陳家做事，死了還要問責他們，這年頭，他們是誰也惹不起。
隻能把樣子做足了，希望這小子有點眼力勁，真找死他們也攔不住。
“小凡，算了吧。”
一股溫熱包裹秦不凡的左手，突然傳來頓挫感使他轉過頭來。
是王大娘，先前路邊與秦不凡攀談的中年婦女。
她拉著秦不凡的左手搖搖頭“陳家家大業大，又培養了幾個修士，你鬥不過他們的。”
秦不凡看著大娘誠懇的勸解，冷靜了下來。
修士？
一個小小的玄陰城能培養出來什麼層次的修士，不過比普通人強上一層罷了，真碰到了，他也不怕。
但他並不是個吃虧的主，難道真要放了這奸詐的掌櫃？
砰！
手指張開，順勢推出，李掌櫃摔倒在地。
“這草藥我不賣了。”
秦不凡將布袋的草藥裝進自己的竹筐，背起轉身往外就走，眾人自覺地給這個彪悍的少年讓出一條路來。
李掌櫃終於解脫，起身氣急敗壞的喊道：“小雜種，我告訴你，隻要我一句話，整個玄陰城冇人敢收你的草藥。
不然就是跟我陳氏作對。”
秦不凡猛然回頭，雙目冷意洶湧，讓李掌櫃打了個激靈。
他一句話冇說，轉頭走出了陳氏藥坊。
李掌櫃臉色漲紅，除了氣的，更多是被捏的。
“掌櫃的，我們就這樣放了這小子嗎？”
夥計問道。
李掌櫃輕揉脖子，嘴角咧開一抹弧度：“放了他，太便宜他了。
去，告訴少爺，這小雜種到玄陰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