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重生

    

君不識的眼眸中,翻滾著濃濃殺意。

謝天驕被君不識這突如其來的駭人怒火,嚇得全身僵硬,不敢動彈。

她瑩白的手指緊緊地揪著衣裳,指尖一片煞白。

前世君不識給她的陰影太深,深到她此時看見君不識生氣,就不知該如何做,才能平息君不識的怒火。

“殿下,我是謝天驕。”

君不識那雙深幽的眼眸裡,彙聚著濃烈的殺意。

她不是。

真正的謝天驕不可能這般殺伐果斷。

真正的謝天驕天真浪漫善良中還帶著一些懦弱。

真正的謝天驕更不可能用金釵劃爛謝明珠的臉泄憤。

君不識手中的匕首又距離謝天驕的眉心近了一分,謝天驕絲毫不會懷疑君不識的殺心。

她緊張的紅唇輕輕顫抖,鴉睫也如秋風中的落葉般瑟瑟輕顫。

“殿下。”

謝天驕輕解羅裳,將鎖骨處的那朵桃花般的胎記展露出來。

瓷白的肌膚上,一朵桃花悄然綻放,妖嬈又魅惑。

“這枚胎記,足以證明我是謝天驕。”

君不識冷冷一笑,伸手掐住謝天驕的下頜,將一枚褐色的藥丸扔進謝天驕的嘴裡。

藥丸遇水則化。

微微地苦澀味在唇齒間蔓延。

“你隻有一個時辰。”

君不識將匕首收回,冷漠至極的看向謝天驕。

謝天驕在聽見君不識這般森寒無情的話時,突地笑了。

這世間,還有人真心的維護她,值了。

“殿下。”

謝天驕伏身,端端正正地跪在君不識的麵前,字字泣血。

“我父兄征戰沙場數年……”君不識微擰眉心,冷冷打斷謝天驕的話,戾氣頗重道:“彆挑戰孤的耐性?”

搖曳的燭光照映在君不識的臉龐上,半明半暗。

猶如為君不識,戴上了一張生人勿近的麵具。

讓人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

“殿下,我曾救過你,那時春花姨說,話本上說的,不能隨便撿不認識的男人回家,會搭上自己的一生。”

恍惚間,謝天驕回憶起與君不識的初見,那時的君不識被人暗殺,意外落到山林。

被去山中采藥材的她相救,君不識傷好之後離開前,給她留下了一塊玉佩。

曾許諾她,若有朝一日她有需要,可拿玉佩到“祥雲堂”。

“這塊玉佩,殿下應當熟悉。”

謝天驕將當年君不識留給她的祥雲玉佩雙手捧上。

君不識隨手拿過祥雲玉佩,對著燭光仔細觀摩,半柱香後,纔將祥雲玉佩放到桌上。

“說出謝天驕在何處,孤饒你不死。”

謝天驕甚是不解,難道祥雲玉佩、桃花胎記,都不足以證明自己的身份?

那她要怎麼做,才能證明她自己?

“殿下,我便是真正的謝天驕。”

君不識修長的手指,輕敲桌麵,“咚咚咚”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的清晰。

“殿下。”

一位太醫拎著醫藥箱匆匆而入。

君不識隻一個眼神,太醫便疾步走到謝天驕的麵前,當太醫的手指欲要碰到謝天驕時,君不識輕咳一聲。

紫蘇上前,小心翼翼伸手捧起謝天驕那張絕美的臉龐。

太醫仔細檢視半晌,慎之又慎,道:“殿下,並無整容的痕跡。”

相傳,江湖中曾有一位鬼醫,人稱九娘。

九娘醫術了得,活死人,醫白骨。

哪怕被火燒到麵目全非的臉龐,也依舊可以被九孃的巧手修複,容顏更勝往昔。

可惜,自聖後離世後,九娘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世間也隻有關於她的傳聞,無人知她來自何處,亦無人知曉她將去何處。

“繼續。”

君不識不相信麵前的謝天驕,曾是救了自己的那位謝天驕。

明明是同一張臉,氣質行事,卻是南轅北轍。

太醫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確實未曾在謝天驕的臉上,發現任何不妥。

“殿下,微臣並未發現任何不妥之處。”

君不識淡淡抬眸。

太醫拎著藥箱離開。

謝天驕明白君不識為何會懷疑自己,可她又該如何讓君不識相信自己?

哪怕將她重生這種懸之又懸的事告知於君不識,他會相信她?

“將她送回謝府。”

君不識緩緩起身,漠然無情轉身離開。

謝天驕伸手一把揪住君不識的衣袂,她緊緊地攥著,生怕下一秒,她便與君不識陰陽兩隔。

“殿下,我還不想死。”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仇人倘未手刃,她如何甘心赴死?

“與孤何乾?”

謝天驕微抿著紅唇,淚眼盈盈道:“殿下如若不相信我……”“以死謝罪。”

君不識將匕首扔到謝天驕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謝天驕,神情漠然幽冷。

謝天驕撿起地上的匕首,看向君不識那張隱匿在光影中的臉龐,深深伏身,道:“殿下,我從不曾後悔救過你。”

謝天驕這句話,是對前世的君不識所說。

前世的她,並不曾知曉自己的棋子,在執棋人的操縱下,無意識的將君不識傷得體無完膚。

她也曾經被君不識囚禁時,曾口出惡言。

說她這一生,最後悔的事,是救了君不識。

首到被人害死之後,謝天驕才知,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謝天驕閉上眼眸,絕決的抬手將匕首對準胸口刺了進去。

“求殿下看在我曾經救過你的份上,護我父兄周全。”

她在賭。

在賭君不識會心軟。

匕首在距離謝天驕胸口一寸時,被紫蘇奪走。

“送她回謝府。”

君不識的聲音再度響起時,謝天驕知曉自己賭贏。

君不識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

哪怕君不識懷疑她不是真正的“謝天驕”,也不會讓她死在他的麵前。

“殿下,請您將紫蘇賞賜給我。”

謝天驕比任何人都清楚,君不識如若懷疑自己不是真的謝天驕。

那麼,以他的性格是絕對會在她的身邊留下眼線。

與其這樣,不如她主動開口,要了紫蘇。

“紫蘇、白芷,送謝天驕回府。”

紫蘇和白芷二人上前,攙扶著謝天驕上了停在東宮門口的馬車。

謝天驕倚靠在軟枕上,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對著紫蘇道:“紫蘇,你去找一些說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