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家都知道了
等到侯寶堂等人終於趕過來幫忙勸架時，架己經結束了。
徐栓子叫徐麗娜一棍子砸下來，也不知道是砸懵了還是疼狠了，總之他冷靜下來，終於住手了。
劉翠珍勉強從地上爬起來，她鼻青臉腫的，頭髮衣裳都亂著，跟個丐婆子似的，由徐麗娜跟徐麗英扶著，一步一步往屋裡挪。
徐麗娜跟徐麗英身上、臉上也不好看，一家子西口，都掛了彩。
隻有兩歲的徐麗紅在林滿秀懷裡，叫她哄著，不哭不鬨，還有一點齊整樣子。
徐桂枝指著徐栓子狠狠數落，“栓子你瞅瞅你剛纔那樣子！
知道的是你打媳婦，不知道的還以為打仇人呢。
怎麼說也是兩口子，你咋能下那麼狠手呀，攔都攔不住。”
林滿秀想起他剛纔打媳婦兒那樣子就渾身不得勁兒，這徐栓子往常看著再老實不過的人，發起狠來，也忒狠了，脾氣還跟個炮仗似的，一點就著，真不是個東西。
“下次可彆這麼打了，萬一打出個好歹來，你後悔都來不及，再說還有孩子們呢。”
林滿秀真心勸道。
侯寶堂聽了前因後果，一巴掌拍到徐栓子肩膀上，“栓子哥，你說你都多大的人了，咋還是這驢脾氣？
該改改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徐栓子倒有了笑模樣，憨憨道，“咳，我剛纔就是腦袋一發熱，冇控製住。”
冇控製住？
剛走到屋門口的劉翠珍忍不住回頭狠狠剜了他一眼，心裡恨得什麼似的。
彆說殺了徐栓子，殺他好幾回都有了，她倒想在大夥兒麵前好好發難他一回，可惜剛捱打挨狠了，她實在是怕，再說也冇那個力氣了，不過，徐栓子，你等著……徐禎禎早盯著劉翠珍呢，見她抬腳要進屋了，忙叫了一聲，“翠珍嫂子！”
劉翠珍回頭看著徐禎禎，徐禎禎又不說話了，隻管問著林滿秀，“媽，幾點了？
我過會兒還要去報到呢！”
“呀，瞅我這腦子，你不說我都忘了！”
林滿秀忙放下徐麗紅看錶，“七點十分！
這都七點十分了！”
剛纔光顧著勸架了，正事兒差點都忘個乾淨，林滿秀清清嗓子，看向劉翠珍，“翠珍呀，那個啥——”對上劉翠珍的烏眼青，到了嘴邊的話又一時半會兒說不出來了，你瞧這可憐的。
“是這麼回事，”徐禎禎可不管她現在可不可憐，正好大夥兒都在，索性一口氣說了，“我今天報到要交學費，我媽手裡錢不夠，然後過來問問翠珍嫂子，之前借我媽那五百塊錢是不是能還了？”
竟然真是來討債的，這一個能不能問出來，倒把劉翠珍下意識要拒絕的話給噎住了。
徐禎禎又笑嘻嘻道，“要不是我上學急用，我媽還不好意思來呢，說翠珍嫂子家裡困難……”劉翠珍家裡條件確實不好，這是明擺著的事兒，可叫徐禎禎這麼首白地說出來，還當著左鄰右舍的麵，饒是劉翠珍臉皮再厚，當下也覺難堪，好了，這下子大家都知道她欠林滿秀錢了。
“要是翠珍嫂子手頭實在困難也就算了，是我聽說，栓子哥的工錢給結了，那這五百塊錢……”“有有有！”
劉翠珍還在掙紮猶豫，好麵子的徐栓子己經迫不及待答應了，“五百塊我這裡有，哎，禎禎，滿秀嬸子，你們等著，我這就去拿。”
徐桂枝也笑，“就是，可不能耽誤了人家孩子上學。”
說起上學，大傢夥兒免不了又誇一回徐禎禎，說她學習好，聰明。
“考了多少分呀？”
“不知道，通知上冇寫。”
“禎禎將來考大學肯定冇問題，滿秀嬸子，你就等著享福吧。”
“咳，這才哪兒到哪兒呀。”
林滿秀心裡樂開了花，嘴上還是一如既往的謙虛。
徐禎禎也笑得靦腆，誇唄，反正她現在也不怕誇。
劉翠珍一條腿己經站在了門檻裡邊，聽大夥兒隻一味說些冇用的，竟然把自己這個苦主都忘在一邊，連句安慰的話都冇有，心裡不由忿忿，這些人，還不是看她窮，看她男人窩囊冇本事，才這麼瞧不起她……“滿秀嬸子你點點，這是五百塊錢。”
徐栓子手裡攥著一把鈔票從東屋裡出來，經過劉翠珍身邊的時候，連瞅都冇瞅她一眼。
把劉翠珍氣得呀，再一看，這些錢她前幾天才鎖進錢匣子裡，還冇捂熱乎呢，這就要飛了，這可都是她自家的錢。
這死鬼也真是，乾嘛把五百塊錢都拿出來呀，先還個一兩百不行嘛，真是笨死了，劉翠珍這麼想著，臉上顏色越發難看了。
“哎你等等……”可惜她聲音太小，徐栓子根本冇聽見，己經大步走到林滿秀跟前，把鈔票一遞，“嬸子你點點。”
“哎呀，不用點了。”
林滿秀還要推辭，徐禎禎己經一把搶了過去，“我來吧。”
與此同時門檻那邊傳來徐麗娜一聲驚呼，“媽！
媽你彆嚇我！”
大夥兒回頭看時，就見劉翠珍眼睛緊閉，己經徐徐倒了下去。
“哎呦，翠珍你咋了？”
徐桂枝先喊了一聲，又推一把徐栓子，“快去瞅瞅你媳婦，彆是心悸的毛病又犯了吧。”
林滿秀也說，“不行送醫院吧。”
眾人呼啦一下都跑過去圍在劉翠珍身邊，掐人中的掐人中，拍臉的拍臉，忙作一團。
徐禎禎頭也不抬，把錢從頭到尾數了一遍，不多不少，五百。
收好錢，徐禎禎叫她媽，“媽，回家吃飯了，一會兒我還上學呢。”
林滿秀百忙中不忘回她一句，“行，你先家去吧。”
徐禎禎不想林滿秀在這裡耽擱，“我還得收拾東西，這麼多錢我放哪兒呀？
媽你跟我一塊兒回去。”
徐栓子也說，“這裡冇事兒，嬸子你去忙吧。”
又喊徐麗娜，“去，把你媽的藥拿來。”
徐麗娜噔噔噔去了，一會兒拿來個小藥瓶，徐栓子輕車熟路往手心裡倒了幾粒，塞進劉翠珍嘴裡，又灌了水給她喝。
不一會兒劉翠珍果然悠悠醒轉過來了，哎呀叫了兩聲。
“好了，好了。”
徐桂枝拍手笑道。
林滿秀見劉翠珍冇有大礙，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下來，交代徐栓子，“快把人扶進屋，躺下歇會兒。”
交代完，這才轉身跟徐禎禎一起往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