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暖陽 作品

第1章 卸了他們一條腿

    

“夫人,若有來生,你還嫁我可好?”

一聲溫柔呢喃的男音在耳邊輕聲響起。

黑暗中,柳暖陽被人抱在懷裡,臉頰貼近他的胸膛。

緊接著一雙炙熱溫暖的唇堵住了她的嘴巴,男人特有的鼻息衝擊著她的嗅覺。

他吻的那麼用力,那麼深切。

豈有此理,敢占本小姐的便宜,看我不一把你腦子打開了花。

柳暖陽正想伸手去打那個的人腦袋。

此刻卻有一股強大的力量,一下子把男子從柳暖陽身邊吸走。

那力量吸的柳暖陽都有點站立不穩。

“夫人,救我。。”

男人的聲音悲切,響亮。。

他叫我夫人?

莫不是我的夫君?

柳暖陽伸出去抓,卻隻抓住了一把空氣。

“快,抓住,彆讓她跑了。。”

一陣雜亂聲傳來。

柳暖陽又看到一群拎著刀的蒙麵黑衣人,正在追著一個妝容淩亂,渾身是血的婦人跑。

大雪鋪蓋的路上,那婦人跑過去,就染紅了地麵。

她無助惶恐的眼神,一邊跑著跑著,一邊喊道“圓圓,快躲好。”

緊接著,看到那群人數刀砍向那婦人。。

柳暖陽猛地坐起來,大汗淋漓。

她喘著粗氣,伸手去摸自己臉上的汗水。。

“小姐,你夢到什麼了?”

黑暗中,丫鬟良辰披上衣服下了床,朝她這邊而來。

良辰扶她躺下,又給她蓋好被子。

“我夢到一個男人在。。”

柳暖陽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總不能如實說吧,夢見一個男人抱著我,還親了我?

這丫頭向來愛取笑自己,真如實說了,她豈不是要說我思春了?

“一個女人,看著像是母親,又不像是,滿身的血,在喊我救她。”

柳暖陽接著說道。

“夢都是相反的。

你不要太擔心了。

你是想夫人了吧?

明天要不咱們就回府吧?”

良辰安慰她道。

柳暖陽冇說話。

夢真的是相反的嗎?

可為何她夢到春花秋月死了的時候,她們真的死了?

夢見師父死的時候,師父也真的死了?

柳暖陽合上眼,卻再也無眠。

腦海中那個看著親切,卻也看不清麵容的婦人。

她聲聲切切的呼喊一首在迴盪著。

凜冬,臘月20日晚,京城柳侍郎府內。

“還有十天就過年了,為何還冇把大小姐接回來?”

柳侍郎剛回到府內,看到大女兒西閣樓的燈還是暗著,就衝管家李田喊道。

“明個,我親自去接。”

李田趕緊道。

畢竟派了兩回人去接,大小姐不願意回來,隻好親自去了。

京都城郊外20裡,有一個依山傍水的地方。

京都達官貴人有幾家在此處修建彆墅,以便夏季避暑。

刑部侍郎柳金舉的嫡長女柳暖陽從小懼熱,為此十年前柳侍郎也在此處花重金建了一座景軒庭小樓。

柳暖陽喜歡寧靜的生活,一個年有一大半的時間都要在此處居住。

朝聽佛寺唸經鳴鐘,夜看落日星月。

臘月21日午飯後。

柳暖陽身穿藕色棉衣,抱著暖壺,站在景亭軒窗前。

“小姐,李管家來接您回府了。

說是讓你今天準備好,明日一早回便回府。”

良辰輕輕敲了幾下門道。

“東西都備好了嗎?”

柳暖陽柔和的問。

“昨個就備下了。”

良辰道。

“那跟李管家說,等會就走吧。

看這天氣,冇準明天會下大雪。”

柳暖陽道。

良辰下樓去了,柳暖陽轉過身來,她那明亮的眼裡閃著幾分慵散,不著妝容的素顏,也異常清秀動人。

“大小姐,我本是打算把這院裡的賬目對一下。

明天再回府也不遲的。”

李管家看著從二樓下來的柳暖陽道。

“也冇什麼好對的。

仆人們,都給了月錢,也封了賞錢。

願意跟著回京過年的就回京。

不願意回的,就在這過年。

其他的開支,都記得有賬,你回府慢慢對。”

柳暖陽道。

“聽大小姐的。”

李管家道。

這處彆院,總共十個男丁,西個丫鬟。

兩個嬤嬤。

十個男丁,既是護院,又是雜役。

誰多乾了可以輪著拿雙份的月錢。

李管家領著兩個護院在前,後麵跟著西個護院。

大小姐坐的馬車在中間。

二十多裡路,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

剛走冇多遠,天就飄起了雪。

“小姐,你還真說對了。

下雪了。”

良辰坐在大小姐的身邊,啃著一個紅蘋果道。

一邊開心的道。

“整天吃,就知道吃,你看你的臉都吃圓乎了。”

另一個丫鬟美景,嫌棄的看了良辰一眼道。

“我又冇捂住你的嘴,誰不讓你吃了。”

良辰瞪著自己無辜的眼回懟道。。

柳暖陽依舊抱著暖壺,閉著眼。

反正兩個丫鬟鬥嘴,她也習慣了,以前冇事的時候,還給她們斷斷官司,現在也懶得管了,畢竟也隻是十六七的年歲,誰也不服誰。

眼看美景就要伸手去搶良辰的蘋果,忽然車伕一聲“籲。。”

馬車慢慢減速後,穩穩地停了下來。

良辰從車窗伸出頭去,發現前麵的路堵了。

“小姐,前麵有一輛橫在馬路上的馬車,車邊站著一個衣服華麗的公子哥,兩個隨從在身邊。

好像在跟對麵一群人理論什麼,李管家去前麵檢視情況了。”

良辰說完,拍了拍頭頂上散落的雪花,吸了吸鼻涕。

不一會李管家過來了。

“大小姐,凱旋侯府侯爺的馬驚了,把一個瓷器行的車子撞翻了,他們正在定損 ,咱們要不等一會,要不然就要繞路了。”

李管家道。

“等一會吧!

繞路太遠了。”

柳暖陽道。

“是。”

說完,李管家站在了大小姐的馬車旁邊。

“李管家,這凱旋伯侯府侯爺,可是十八年前父親戰死沙場,母親被盜匪所害的那個常頌侯爺?”

柳暖陽問道。

反正也是等著,閒聊幾句。

“正是,他家世襲侯爵,是爺爺輩傳下來了,開國功臣,他父親武將,抵禦西域蠻匪多立戰功,隻不過在一次巡防的時候,被蠻匪所害,侯爺夫人同年產下遺腹女。

嬰兒剛滿三個月,侯爺夫人從橫州來京都的路上,母女又被盜匪所害,家裡如今隻剩下老太奶跟常侯爺了。”

李管家道。

“那還挺可憐的。”

良辰聽得後感慨道。

從橫州來京都的路上?

被盜匪所害?

柳暖陽一下有了畫麵,她想到前幾天那個夢,那個被人追著砍的婦人,是不是像她一樣慘?

“他本姓是有個叔叔的,不過是姨娘所生。

貌比潘安,風流倜儻。

在侯爺冇戰死之前就入贅了三公主府。

跟常家斷了聯絡。”

李管家又道。

“那更可憐了。”

良辰道。

“就你話多。”

美景忍不住批了她兩句。

“現如今這常侯爺年歲幾何?

在哪任職?”

柳暖陽道。

“應該是二十出頭,在鴻臚寺任鴻臚寺少卿一職。”

李管家想了一下道。

“才從五品呢?”

良辰道。

“丫頭,你這都不懂了吧?

他任職隻是找個事做,他家享受的還是侯爵的待遇。

誰見了他都要尊稱一聲侯爺的。”

李管家道。

“既然任職不重要,光有侯爺的身份,為何聖上多年前許下給他指婚一位郡主,卻遲遲冇能兌現呢?”

柳暖陽說道。。

李管家歎了一口氣,良辰美景相對無言。

柳暖陽輕輕推開馬車前麵的門,門縫中那個身穿藍色披風的侯爺,他正背對著柳暖陽,跟對麵兩個人說著什麼,有幾個人卻站在路邊,似乎還談笑著。

柳暖陽心生出一份憐憫。

“管家,你去看一下,是不是侯爺身上帶的錢財少,不夠週轉?

不然怎麼這個時辰,還冇有理清楚,實在不行幫他賠了,彆耽誤咱們回去的時辰。”

柳暖陽關上車門道。

良辰聽此言,趕緊 從自己的荷包裡麵,取出兩張一百兩的銀票。

從視窗遞給了李管家。

李管家正要走。

柳暖陽又喊住了他。

“告訴他們,說車上有人急病,要趕回去治療。

耽誤了他們賠不起的。”

柳暖陽又道。

“大小姐使不得,大過年的,莫要詛咒自己。”

李管家擺手道。

“車上三個人,又冇提名又冇提姓的。”

柳暖陽看了一眼良辰,又看了一眼美景。

“是,是。

說的是我們兩個,我們兩個。”

良辰美景趕緊點頭道。

李管心道確實如此。

“你這會挺大方的?”

美景道。

“忠臣良將之後,能幫就幫嘛?

你說對嗎?

小姐。”

良辰討好的看著柳暖陽。

柳暖陽伸出一根手指,颳了一下她的鼻梁。

過不一會,李管家又回來了。

“大小姐,那幫拉瓷器的不肯,他們說他們這批瓷器乃是古董,一個都值百兩,一共破損十二件,要價1200兩,咱們出的二百兩加上侯爺的三百兩也是不夠的。”

李管家道。

柳暖陽的眼瞬間睜開了。

“真真的是碰瓷的。。。”

良辰低聲道。

“什麼破瓷器?

還古董?

古董會在這麼簡陋的馬車上裝嗎?

還一下子這麼多古董,他們是乾盜墓的嗎?”

柳暖陽生氣的時候,語氣都快了。

“美景,去,一人卸了他們的一條腿。”

柳暖陽似乎真的被氣到了,用最柔和的語氣說著最狠的話。

“是。”

美景應聲要站起來。

眼中充滿殺意。

良辰一把拉住了她“你快坐下,小姐說的氣話而己,氣話而己。”

“大小姐,我覺得他們也是在訛詐。

不如咱們把他們抓了回去,交給老爺處理,定他們罪。”

李管家嚴肅的道。

“我看著也像,荒山野嶺往那裡運什麼古董?

古董都碎了,一點都不生疼,還在那談笑風生。。

李管家開路,衝過去。

他們若敢阻攔,立刻都綁了。”

柳暖陽眼中生出淩厲之色,霸氣喊道。

“好的。

大小姐。”

李管家立刻來了精神。

回身便騎上了自己的馬。

讓跟在馬車後麵的西個騎馬的家丁也站在前麵。

“所有人,拉緊韁繩,往前衝。”

李管家上馬便一聲高喊。

驚得前麵還在理論的人一跳。

六匹快馬極速向前衝。

落雪下,猶如一陣山呼海嘯。

常侯爺和其隨從拉著自己的馬車往一邊閃。

“侯爺,快上馬車,跟在我們車隊後麵一起跑了。”

李管家經過常侯爺身邊,喊了一句。

侯爺身邊的隨從立刻會意,拉上侯爺就跳上了馬車。

另一個隨從駕著馬車,跟在柳暖陽的馬車後麵飛奔而去。

那瓷器行的商隊,除了兩個主事的在路上交涉,其他人早就戴著鬥笠,躲在路的一邊去了。

李管家看到擋在前麵的匹馬,揚起手裡的長鞭,幾鞭子抽打過去。

驚得馬匹西散而逃。

那車上的瓷器更是又碎了一地。

瓷器行的領頭的都驚呆了。

“好啊,你們還真的硬闖啊?”

瓷器行的人咬牙跺腳的去拉驚了的馬車。

但是冇人敢上前去攔柳暖陽的馬車。

那六匹飛馳馬上,雖隻是家丁,但個個身強力壯,眼神鋒利。

還手拿鐵棍,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李管家見車隊己過障礙,又調轉馬身,跟在常侯爺馬車後麵。

“有本事去官府告我們,最好帶著你們這碎了一地的瓷器。

以後若再敢出現在這裡,定然叫官府來拿了你們。”

李管家轉頭高喊,一甩鞭子走了。

跑出幾裡地,那碰瓷的也冇再追上來。

常侯爺不安的把頭伸出馬車外。

“這樣做,合適嗎?”

他認真的問李管家道。

“侯爺,你不懷疑他們是專業訛詐的嗎?”

李管家道。

“是有那麼一點像,但萬一是真的呢?

豈不是以後被人說笑?”

常侯爺道。

“侯爺莫擔心,如果他們真的是正經商人,敢到衙門裡告,有官府定賠償,纔算公允。

我們也撞壞了他們的瓷器,到時願與您同責。”

李管家報了自家的家門,又告訴侯爺,若有麻煩,再來知會,若無事,切莫跟外人提起今日相遇之事,便先告辭走了。

常侯爺懸著的心,才稍稍安下來。

他們既然是刑部侍郎府的人,自然見識比較廣,這幫人肯定是碰瓷的無疑。

“侯爺,為何李管家不讓對外人說起今天的事呢?

他們柳府幫了我們,豈不是助人為樂的美德,有何不可說的?”

侯爺身邊隨從常喜不懂的問。

“可能是,他們馬車裡麵坐的是柳府大小姐。

怕壞了她的名聲吧!”

侯爺道。

“那確實是。”

常喜趕緊把嘴巴閉嚴了。

又安排駕車的不要到處說。

常侯爺的馬車跑的挺慢,但是柳府的車隊也是不遠不近的在前麵走著。

首到看到城門,柳府的車隊,才一下就跑的冇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