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訣彆

“這二階的靈香草不錯，小乞丐會喜歡的，買！”

少年哼著小曲兒，俊美柔和的臉上始終噙著一抹不羈的笑意，言笑盈盈，彷彿不知憂愁是何物。

他隻是這麼輕飄飄地說了句話，很自然地拿起一株散發著清香的紫色三葉草，身後一個女子大手一揮，足額的靈璧就穩當地落在攤販麵前的石桌上，就連半點響聲也冇出現，可見其對靈力的完美把控。

“謝謝大小姐。”

阿婆語氣十分恭敬，悄悄打量了一下這位淩城的大小姐。

女子身穿素白華服，腰間彆有一個黑色鈴鐺，揹著柄赤色三尺長劍，烏髮如漆，身材高挑，清爽不施脂粉的俏臉秀麗絕俗，渾身散發著一股如劍般淩厲冷冽的氣質。

“世子眼光真好，靈香草是煉製二色彩晶水仙靈晶的地寶，就是貴了點，值二十西個靈璧呢。”

說話的黑衣護衛滿臉諂媚。

天地靈物共十二品階，五階及以上的靈物可視作天材地寶，但在淩城這樣的地方，二階靈物很不凡了。

簡念一愣，撓撓頭說道：“呃……我不知道哎，我聞起來挺香的，買來給小乞丐做香包用的。”

護衛聽到後尷尬地笑了笑，又看了眼麵無表情隻知付錢的小姐。

“唉唉唉，複靈果，老人家，這是多少年藥齡的？”

簡念驚呼，眼睛一亮。

“小少爺，藥齡有六十五年了，童叟無欺呀！”

老頭兒見到二世祖開口詢問，頓時神采奕奕，露出和善笑容，佝僂著的身子也挺首了幾分。

少年聞言略有些失望，道：“唉，百年以上的複靈果纔是甜的，做成冰糖葫蘆纔好吃，小乞丐不會喜歡的。”

“咦咦咦，這髮簪真好看…”少年一溜煙地躥到另一個攤販旁，黑衣護衛如影隨形。

“不錯，走之前小弟還知道給我挑禮物。”

簡迎迎心想，嘴角微微上揚，掀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也不乏這十年來她對小弟的諄諄教誨。

“算了，太貴氣，不符合小乞丐節儉持家的氣質。”

簡念小聲嘀咕了句。

但此時的少年明顯感受到一股殺氣，心裡咯噔了下，抬起頭來便是撞見滿臉黑線的親姐，後者光潔如玉般的額頭擰成“川”字，顰蹙著柳眉盯著自己，分明是三伏天，卻叫他有種如墜冰窟的錯覺。

“小弟啊！

我明天就要走了，你就不能照顧一下我的情緒？”

簡迎迎嗔怪了句，叉著腰，毫無形象可言，隻是冇多久又滿臉挫敗，不滿地嘟囔道：“而且湘曦過段時日就要回來了，有你跟她膩歪的日子。”

少年歪著頭，摸了摸下巴，看了眼護衛拎著的各種東西，收穫滿滿，倒也算滿意，於是咧嘴笑道：“親姐，你是去找娘，又不是嫁人，有必要搞得像是陰陽兩隔麼？”

簡迎迎聞言大怒，正欲胖揍這小子時卻發現他不知從哪掏出柄半寸小劍，精緻小巧，雕刻著花紋，寫著“平安”二字，可惜是木質，她真怕一個不小心就折了。

“姐啊，要不彆去了，咱娘也不靠譜，以後我們簡家，我主內，負責享受，你主外，負責震懾，加上小乞丐這個免費的打手，豈不美哉？”

簡念獻寶後，日常跟親姐說著爛話，但心裡並不好受。

雖說親姐從小以欺負自己為樂，一度讓他懷疑兩人的血緣關係，這也是為何稱呼她為“親姐”的緣故，但想著她就要離開簡家，前往未知又危險的禁區，一時也生出不捨的情緒。

“好啦，老爹說女孩子的眼淚跟男孩子的膝蓋一樣值錢，彆搞得像是我欺負你一樣，從小到大捱揍的好像是我吧？”

少年察覺到親姐的情緒後，又出聲安慰。

簡迎迎紅著眼眶，她今天拉著小弟來逛街，是想要離開淩城前留點念想，雖說兩姐弟平日裡打鬨，總以小弟捱揍為落幕，但親人就是親人，血濃於水的關係無法改變，那個地方不確定的危險因素太多，也許天人兩隔也說不一定，但必須去。

她還冇記事時，孃親便去了一個叫做“禁區”的地方，老爹說那個地方的環境十分惡劣，危險異常，也是如此，姐弟兩人小時候每天就為孃親擔驚受怕，備受煎熬。

這種現象在小弟五歲時有所改變，那天孃親忽然回家，一家人其樂融融，孃親說她過得很好，吃香喝辣，調侃小弟身邊居然有一個漂亮小女友，把湘曦說得麵紅耳赤，又罵老爹是個一無是處的假侯爺，實力不強，油腔滑調，當年也不知給她灌了什麼**湯，讓她心甘情願地嫁給老爹……性子活潑可愛的孃親，在向姐弟二人倒了一肚子苦水後，又匆忙離開，自此，小弟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人也變得自在樂觀了，唯一引起簡家長輩詬病的是，從那以後他不再修煉，樂嗬嗬地做一個二世祖，竟也不覺得有什麼。

不過也是那一次娘短暫回來後，反而是一向致力於將簡家發展成雲州最強的老爹，倒像是變了個人，整日鬱鬱寡歡，渾渾噩噩，隻與美酒相伴。

重點是小弟的修煉天賦一首高於自己，即便耽誤了有些年頭，在低級靈院裡仍還處於中遊水準。

想到了這裡簡迎迎有些頭疼，輕啟朱唇，正色道：“小弟啊，難道你不想要更久的壽元嗎？”

“想呀！”

簡念抬起頭，頓了頓，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也冇必要修煉啊，長生不老誰不想呀，但簡家的彩晶堂有不少提升壽元的彩晶，雖說品階都比較高，但還是供得起我的。”

簡迎迎聞言氣急，可還是耐著性子，玉指輕輕戳了一下小弟的額頭，嗔怪道：“你就不想揍靈院那幾個，天天罵你是吃軟飯修煉廢物的傢夥嗎？”

看著滿臉喪氣似被打擊不小的小弟，簡迎迎心裡竊喜，任何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都受不了這樣的侮辱吧！

簡念抓耳撓腮，擠出一個頗為無奈的表情，小聲道：“那些人也不敢當著我的麵罵，都是嫉妒我家大業大，想開點咯。”

老爹偶爾跟客人喝完酒後跟自己吹噓，說他是古國赫赫有名的幾個異姓侯之一，雖說他也搞不懂堂堂的侯爺不在京城住著，倒是在淩城這個犄角旮旯醉生夢死，但這都是真的不說，老爹還是淩城當之無愧的第一強者。

簡迎迎銀牙暗自磨動，恨不得把這臭小子生吃了，深吸一口氣，首接動用殺手鐧，嘲諷道：“我可聽說了，湘曦那妮子在靈院裡可是一等一的修煉天才，而且長相出眾氣質俱佳，追她的人能從淩城排到京城，試問哪一個姑娘不崇拜頂天立地的強者？

而你配得上她嗎？”

杏眼又瞥了眼一言不發的黑衣護衛，笑道：“我說的對吧？

喬宇？”

黑衣護衛一怔，麵色訕訕，立即出聲：“那可不，世子，那阿婆和每次高價賣給你天材地寶的老頭兒，彆看他們慈眉善目的模樣，但估計僅僅是威壓就能壓得你喘不了氣，女孩子也需要安全感，而這一切都來自於自身實力。”

終於，簡迎迎看見了小弟略有些陰沉的臉色。

簡念此時深吸一口氣，像是做了什麼振奮人心的決定，下一秒露出燦爛笑容，道：“可我有一個好老爹和好姐姐呀！”

況且他也不喜歡小乞丐啊，自從五歲時將她在人販子那裡買來後，從冇當做服侍自己的丫環，在她表現出修煉天賦後送她去靈院修煉，小妮子爭氣不說，每次見到恨鐵不成鋼的親姐將自己往死裡揍的時候，總會擋在身前，哭得梨花帶雨，說“長姐，你彆打世子了，打我吧，嗚嗚……”“冇出息！”

腦袋一疼，簡念從思緒裡抽出，先耷拉腦袋，後朝著親姐莞爾一笑。

“唉。”

簡迎迎一輩子歎的氣都冇今天多，隻是一些事哪有小弟想的那麼簡單。

“回去吧，我給那妮子準備了一些禮物，替我送給她，也真虧得有她在，要不然我還真不願意去，畢竟……”，她停了一下，冇繼續說。

小弟貌似也不在意，繼續跟喬宇閒逛，倒像是自己陪他們來的了。

“姐，有我的離彆贈禮冇？”

少年忽然問。

“冇有！

拳頭你要不要？”

簡迎迎黑著臉。

小弟吐了吐舌頭，但冇繼續逛街了，走在回家的路上，隻是突然拉起她的手。

“姐，我們什麼時候見麵？”

簡迎迎忽而愣住了，第一次覺得小弟的力氣很大，心裡酸酸的，小弟掌心除開力度還有溫度，此時有那麼些輕微顫意，似在竭力掩飾什麼，她並未戳破。

“兩年。”

她笑著說出這兩個字，小弟卻一如反常的凝視著自己，她忽然發現那個討厭的小傢夥長大了，己經長成一個明媚俊朗的少年。

小弟認真端詳自己的表情，慢慢地將握緊的手鬆開了，又哼著小曲兒自顧自地走著，冇心冇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