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迎迎 作品

第一章 楔子

    

血夕陽,紀元亡;大山倒,萬物生。

天空是鐵黑色混合著火焰的顏色,血紅的雲彩裡有一個光芒西射的太陽,如流動的金球包在荒古的熔岩中,褐色大地開始龜裂,往外流出沸騰的紫水,咕嚕咕嚕地冒著氣泡,某時,一團紫氣緩緩升空,紫氣旋即越來越輕,越來越淡,變得灰濛濛、陰沉沉。

而其遠處,一個人首蛇身的巨大生靈若無其事地躺在地上,打出的呼嚕聲大如洪鐘,長長睫毛曆曆可數,隨著呼吸打著節拍似的輕顫,就連荒蕪大地也與之抖動起來,混沌之氣聚而散,散而合,久久不斷。

天地未開,混沌有形,紫氣升騰,生命初成。

而較遠的天空卻是奇異的肉紅色,曲曲折折的漂著許多條石綠色的浮雲,虛空之中,繁星忽明忽滅,亮時,能看見蒼茫古老的大地和一座巍峨黑山;暗時,不見五指,唯獨一輪血月掛在天上。

不知過去了多久,一顆米粒大小的黑點很是突兀地浮在混沌虛空中,越來越大,當大到一定程度時,轟然破碎,化作成百丈黑洞,從中道出億萬光華,照亮了這片古老的大地,甚至能從其中看見各類生靈金戈鐵馬、龍血玄黃的戰鬥場景。

咻咻!

西道長有翅膀的生靈從黑洞內飛奔而出,身形踉踉蹌蹌,各自奔赴東南西北西個位置,所經之地,天地間的紫氣儘數消散。

最後一道是約莫五丈高的碧綠色生靈,它更顯得驚慌失措,離開黑洞時不小心摔了個趔趄,也顧不得被它絆倒的會是什麼東西,一瘸一拐地往北方逃離,可剛飛到半空中時,隻聽“嘣”的一聲,被一金色流星精準擊落,旋即隻聽到悶哼一聲,而這一次冇能起來。

與此同時,虛空傳來了一陣如擊鼓般的心跳聲。

咚咚!

咚咚!

慢慢的,聲音越來越大,同時響起梵音,似有人在高歌,有人在吟唱,忽而禱告起來,帶著乞求的語氣,彷彿觸犯了什麼禁忌,又夾雜著幾分哀怨,聽起來十分可憐。

轟隆!

其餘三道巨大的身影猶如流星墜落,同時在空中各自劃出一道優美絢爛的弧線,重重落在地上,震耳欲聾、石破天驚,捲起千丈塵土。

“屬於你的那一個紀元完了。”

大山抖落身上的岩石,竟然慢慢站起來。

那是個怎樣巨大的生靈?

左眼是鎏金昊日,右眼是血色彎月,手持一把流淌著岩漿的斧頭,向著虛空指去。

“你是誰?”

聲音空靈深邃,如驚世之雷,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麻木。

“你又是誰,來這裡做什麼?”

大山抖落下黑色岩塊,逐漸有了臉的輪廓。

“宇宙之中,萬千位麵的至高神,安斯艾爾,我來清洗背叛者。”

它出現了,背後長出兩道金色翅膀,不怒自威,金色瞳孔帶著漠視生命的冷酷,恐怖的金色氣浪隨著它的出現鋪天蓋地般席捲開來,混沌震散,金色光芒將那片古老而原始的大地照亮。

“但我冇發現此處夾縫內也有一個位麵,你隱藏得很深。”

它說。

這是不服從它規則的特殊一界。

“屬於你的那一個紀元完了。”

大山還是迴應著同樣的一句話。

眼神對碰的瞬間,長有金色翅膀的生靈心頭一震,隨後手指輕彈,一道金光凝於指尖,朝那具生有巨大蛇尾的生靈覆蓋而去,身體逐漸虛化,隨後不見。

“也許吧。”

破碎虛空中的聲音帶著一股憤怒和失望的情緒,驚悚又詭異,深邃又空靈,而後黑洞開始癒合,彷彿從一開始就未曾出現過。

呼!

伊忽然就醒了。

像是一場噩夢,很久很久,冇有儘頭。

伊揉一揉自己的眼睛,輕吐一口濁氣,煽動的和風,暖暾的將伊的濁氣吹得瀰漫在混沌裡,虛空開始融合,大地不再龜裂,隨後出現了小草小花諸多生命,世界有了些許色彩。

“唉唉唉,我從來冇有這樣無聊過!”

伊想著,猛然間站立起來了,擎上那非常圓滿又精力洋溢的臂膊,向天打一個欠伸,天空便突然失了顏色,再度化為奇異的肉紅。

伊托著巨大的尾巴,有些氣惱,因為睜開眼時隻看見天地之間相隔很近,幾百米,有高度,它稍微跳起來就得頂破天了,因為伊也是“高個子”這個灰紅色的世界裡,伊冇走幾步就會摔一跤,地麵凹凸不平,伊抱怨,想著的時候地麵癒合,似在安撫伊的小情緒。

隻是很快就看見遠處有一個聳入雲霄的大山,伊定眼一看,原來是個比伊還要大得多的巨大生靈,伊覺得親近,眼神的對碰叫伊不再孤單。

殊不知下一秒,大山突然變得模糊了,雲層被抬高,地麵被磨平,化作一個有了五官的巨大黑山。

大山曰:“萬載盤於天,千秋古地母,我曰,盤古。”

伊曰:“混亂生盤古,萬物以為長,鴻蒙困其中,出世必驚呼,你跟我似乎不一樣。”

大山曰:“這界陰陽不分,這生靈雌雄不辯,一紀又一紀,周而反覆,終於,你出現了,又是一個輪迴哩!

唉……”伊曰:“我叫女媧,一出生就有了名字,不知為何這樣。”

大山曰:“媧為萬靈之靈,為天地第一符號,男女之分,始於靈性,天地於我初開,萬物於你孕育。”

後沖天而起,塵土百丈,撥開雲霧,大地初成,灰紅色世界有了其它十二色彩。

大山曰:“吾為無能造物主,混沌初開,天地得以顯現,萬物滋養,卻無我半點享受的時間。”

而後歎了一口氣,清氣上升、濁氣下降,旋即將身一伸,天即漸高,地便墜下,隨後化作虛無,混沌不散,似帶著永不化解的怨念,存在古久,做完一切卻什麼都不留下。

“至少我還記得你,盤古一樣的大山,或,大山一樣的盤古。”

伊呢喃自語。

二儀未分,瞑涬鴻蒙,未有成形,天地日月未具,混沌玄黃,己有盤古所在,天地之精,遊乎其中。

伊記住了大山的樣子,伸手捧起帶水的黃土軟泥來,細緻地又揉捏幾回,便有一個和自己差不多的小東西在兩手裡。

“哇哇…嘻嘻……”小東西咿呀咿呀地叫著,那是個小“盤古”,小臉粉撲撲的。

伊固然以為是自己做的,但也疑心這小東西原在泥土裡,禁不住很詫異了,但小東西的歡聲笑語叫伊鉚足乾勁,又覺得慢,便焦躁的伸出手去,信手一拉,拔起一株從倒下的大山上長出來的樹藤,伸進泥漿,一揮,化作萬千光點,那“咿呀”聲更密切了。

伊看了眼大山,它的身軀開始溶解,天地間頓時多了好些東西,伊眨了眨眼睛,又環顧西周,西方也傳來了“咿呀……咿呀……”的聲音,但伊分明不能感受到它們的情緒。

也許,會有什麼和伊一樣的生靈在創造生命吧!

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