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懷玉 作品

第38章

    

在獵場外時,刑部侍郎封了門,出來一人,就記下一人名,連七皇子燕弘暄都冇漏掉。

眾公子滿頭霧水。

問了才知道,原是有野豹受了驚嚇,藉著一處靠牆的鬆枝,翻越過圍牆,驚擾了紅楓山的女眷。

龍顏觸怒,令他們去蒼乾宮聽訓。

路上,有人寬慰道:“不過是頭野豹而已,那些女眷膽小不經嚇,纔將事情鬨大。

咱們去跟皇上認個錯,此事就翻篇了。”

燕賀行也如此以為。

誰知,野豹差點要了溫懷玉的命?

燕賀行看向溫懷玉。

溫懷玉微不可見地朝他搖頭。

眼下,仁帝正在氣頭上。

說得越多,錯得越多。

燕賀行閉嘴,重新跪回去,垂在身側的手收成拳頭,緊緊貼在冰涼的地板上。

仁帝開口:“刑部尚書。”

刑部尚書站出來:“臣在。”

仁帝冷聲:“傳朕的話,今日將野豹驅趕出獵場的人,每人打三十戒尺。

燕賀行和燕弘暄,每人各加二十戒尺。”

刑部尚書心驚:“皇上,公子們皆是嬌慣著養大的,細皮嫩肉的。這三十戒尺打下去,手怕是要廢……

更何況,七皇子尚且年幼……”

“皇子更該打!”仁帝冷冷道:“七皇子,你可認罰?”

七皇子燕弘暄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年少老成的臉上冇有一絲表情:“兒臣領罰。”

仁帝揮手:“其餘人等去殿外候刑,燕賀行,你先留下。”

一群人無聲哀嚎。

很快,殿外響起戒尺抽打掌心的聲音。

燕賀行還跪在地上。

大約是在山間野得太過頭,高馬尾有些淩亂,連衣袖和袍擺也被掛破了,脖頸上還有一絲血痕。

儘管狼狽,依舊散發著蓬勃少年氣。

他的目光,灼灼地落在溫懷玉臉上。

“沈伴讀。”仁帝漠然開口:“你將今日救下臨川郡主前後的情形,都好好同榮安王世子說說。”

“微臣領命。”

沈迢安起身,不卑不亢,聲音清潤:“今日,臣巡視至紅楓山,驚聞女眷的呼救聲,便上山救人……

女眷們在長公主的帶領下,脫離危險,但臨川郡主與柳小姐卻不在……

臣尋到郡主一行人時,受驚的野豹正撲向郡主……”

燕賀行聽得臉色發白。

目光,再次落在溫懷玉眉心的血跡上。

“燕賀行。”

仁帝再次叫住他。

“我在。”燕賀行抬頭。

仁帝坐在龍椅上,雙手扶著扶手,渾身散發著帝王威儀:“這五十戒尺,你認罰麼?”

“我認。”燕賀行垂頭。

仁帝冷眸凝視著他:“當初在京中,你請旨讓朕為你和臨川郡主賜婚,朕冇有答應你。

時至今日,你可想通朕當初為何拒絕你?”

燕賀行冇吭聲。

仁帝:“你稚氣太盛,行事從不考量後果。即便被人當槍使了,還傻愣愣地站出來。

這五十戒尺,便是教訓。”

燕賀行嘴巴動了動。

“長公主府認下這門親事,朕可從未認可過。”仁帝繼續道:“你口口聲聲說想娶阿玉,可你告訴朕,你娶了她之後呢?

她還未嫁與你,就因你而不斷遇險。

先遇洪流山崩,又遇猛獸襲擊……

你可有一次,在她遇險時護在她前頭?”

燕賀行被問得啞口無言。

他喉頭充血,溢位一絲血腥味。

仁帝睨了長公主一眼:“朕瞧著,不如由朕做主,今日便將你父母叫來,退了這門親事。”

溫懷玉蹙眉。

殿中央,燕賀行急得起身:“皇上,你不能這麼做!”

“榮安王世子,不得放肆!”

仁帝近侍站出來嗬斥。

燕賀行重新跪回去。

仁帝冷眼瞧著他:“朕是縱容榮安王府太久了麼?”

此話一出,殿中人紛紛變了神色。

唯獨,沈迢安看了仁帝一眼,收回目光的目光落在了跪地的燕賀行身上。

突然,他眸光微閃。

溫懷玉走至燕賀行身旁,與他並肩跪著:“皇上,今日野豹之禍,榮安王世子的確失察有錯,理當受罰。

他年紀尚輕,玩心重,不是錯。

遇險時未能陪在我身邊,也不是他的過。

可兩家親事早已定下,萬望皇上成全。”

燕賀行扭頭,昳麗的眉眼間難掩欣喜,目光灼灼地問:“你不怪我麼?”

溫懷玉搖頭。

仁帝:“……”

龍椅扶手,在他掌心下顫抖。

長公主提起一顆心,站起身來:“皇上,長公主府與榮安王府的親事,是三媒六禮訂下的。

阿玉與賀行兩情相悅……”

仁帝擺手,製止她的話:“朕頭很疼,都給朕出去。”

“皇上……”長公主欲言又止。

仁帝:“出去!”

沈迢安和柳浮雲從椅子上起身。

沈迢安朝仁帝拱手行了一禮,溫潤有禮地衝長公主道:“長公主殿下,您先請。”

長公主看了他一眼。

殿中央,燕賀行先起身,來不及整理淩亂袍擺,他朝溫懷玉伸手:“我拉你。”

溫懷玉彎眸:“謝謝。”

她將手放入燕賀行掌心。

十七歲的燕賀行,身形還未徹底長開,但略帶薄繭的滾燙掌心,剛好能將溫懷玉柔軟白嫩的手包裹住。

仁帝身旁,近侍大氣都不敢出。

柳浮雲朝仁帝行完禮,扭過頭,猝不及防撞上沈迢安的眸子,涼意從後背爬上頭頂。

她,在這位芝蘭玉樹般的沈伴讀眼底,看到了殺意。

和在山上射殺完野豹時,一模一樣……

柳浮雲一聲不吭,跟在最後出了大殿。

殿外,哀嚎聲一片。

刑部尚書朝長公主行了個禮,叫住右手握成拳、一臉心馳神蕩模樣的燕賀行:“榮安王世子,請排隊等候行刑。”

燕賀行看向溫懷玉,一副可憐模樣:“那我去捱打了?你走快些,彆回頭瞧我。”

溫懷玉眸色溫和:“下次,彆這麼莽撞了。”

語罷,抬腳欲走。

燕賀行叫住她:“要是他們把我的手打斷了,你會嫌棄我麼?”

溫懷玉轉身:“不會。”

“可,萬一呢?”

當著沈迢安的麵案,燕賀行就想纏著她多說幾句話。

溫懷玉正要回答,一道虛弱的聲音響起:“燕賀行,男子漢大丈夫的,你羞不羞?”

一群人疼得齜牙咧嘴,還不忘嘲笑。

燕賀行哼道:“你們就是嫉妒我!”

溫懷玉淺笑,轉身走向長公主和柳浮雲:“母親,浮雲,我們回去吧。”

柳浮雲轉頭,想趁亂看一眼沈迢安。

猝不及防,沈迢安溫文有禮地朝她頷首。

柳浮雲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