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隻管說！”溫庭瑞大方應道。
溫懷玉轉頭：“你和燕賀行關係好，在中秋之前，你都務必把他看住，彆讓他出京城。”
餘下的，再徐徐圖之。
“嘖嘖嘖……”溫庭瑞誇張道：“姐，你都還未嫁給阿行，就要開始管束他了？”
“我冇有。”
溫懷玉辯駁。
她隻是不想燕賀行死。
“我懂！”溫庭瑞使勁兒擠眼：“你放心，我定會把阿行看得死死的，不讓他邁出京城半步！”
得了保證，溫懷玉放心了些許。
一連三日，鹿鳴院大門緊閉。
期間，武安侯派侍女來送了一次活血化瘀藥，長公主的侍從則來送了幾次清暑茶。
每次，侍從都要帶句話：“長公主和侯爺問，郡主可想通該選誰了？”
答案，隻有一個——
燕賀行。
任由誰都看得出，溫懷玉這次是鐵了心。
武安侯氣得不輕，關上房門發了好大一通火，把花了一個月時間寫的字帖撕得乾乾淨淨。
等他發泄完，長公主才道：“侯爺喝杯清火茶，消消氣，我去同阿玉談談。”
長公主到時，溫懷玉正在抄寫經書。
她放下筆，起身行禮：“母親。”
長公主緩步走至書案旁，低頭去看：“侍女說，這幾日，你一直點燈熬油地抄寫經書？”
溫懷玉應道：“是。”
她容貌生得極好，肌膚似雪，身段窈窕，烏黑濃厚的長髮綰成鬆散柔軟的髻，配上一身素服，宛若月下曇花，清透靈動……
這樣好的她，隻有沈迢安才配得上。
長公主拉了溫懷玉坐下，語重心長道：“議親的帖子，我與你父親暫且壓下了。
阿玉，燕賀行實非良人，沈迢安纔是你最好的歸宿。
你性子軟，萬不可擇錯夫婿……”
“母親。”溫懷玉冇有反駁，而是問：“您覺得，成婚後的女子，要如何纔算得上幸福圓滿？”
“自然是能與夫君白頭偕老，兒孫滿堂。”長公主應道。
溫懷玉眼睫輕顫。
上一世，她與沈迢安勉強算是兒孫滿堂。
可，她不幸福。
溫懷玉看向已育有三個子女，卻依舊年輕貌美的長公主：“倘若您的夫君眼裡唯有權利和家族，一生從未與您交過心，將您困於一方天地，不停讓您生兒育女，再把孩子們送去聯姻，讓孩子們重複父親和母親的一生……
這樣的一生，也算幸福圓滿麼？
若我得的是這樣一門婚事，您和父親也會樂見其成麼？”
長公主神色凝重。
從前的阿玉，識大體、知進退，乖巧又聽話，從來不會忤逆父母和長輩。
如今，怎麼跟轉了性似的？
長公主思來想去，試探著開口：“阿玉，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不好的事？”
“這些日子，女兒反覆在做一場夢。”說辭，溫懷玉早就編好了：“夢裡，女兒嫁給了沈迢安，堪堪活到四十餘歲，便油儘燈枯、鬱鬱而終。”
說著，她紅了眼眶。
竟有這等夢？
長公主愣怔了片刻，才勸解道：“阿玉，夢是作不得數的。”
“一場夢做作不得數，那日複日、夜複夜地做同一個夢呢？”溫懷玉問：“母親，您敢保證夢不會應驗麼？”
長公主被問住。
她紅唇微動，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時，門口傳來侍女的聲音：“長公主殿下，宮中派人送了做秋裳的布匹來。
另，太後也派人來問話了。”
“問什麼？”長公主問。
侍女回道：“議親結果。”
長公主心中有了計較，對溫懷玉道：“阿玉，你梳洗一下，隨我入宮謝恩。
我去門口等你，你收拾好便過來。”
入宮？
隻怕不是為謝恩，而是請皇後和太後一起勸她吧？
可惜，她意已決。
溫懷玉換了身衣裙，又重新整理好妝發纔出門。
臨出門前，她叫來侍女淺杏，低聲叮囑：“告訴庭瑞，讓他務必遵守答應我的事。
我若留在宮內回不來，讓他有事傳信。”
路上，長公主欲言又止一番，卻是什麼都冇說。
入了宮門，長公主停下腳步：“聽聞，皇後近日失眠多夢，一直睡不好。
阿玉，你香製得好，去長春宮給皇後請個安，回頭為她調款安神助眠的香罷。”
這是要支開她。
溫懷玉看了一眼母親，也冇揭穿，一如既往的溫順：“母親慢行，女兒稍後去惠寧宮尋您。”
她獨自帶了侍女，往皇後的長春宮行去。
時值正午，烈日焦灼，宮道上的地磚升騰著水紋一般的灼熱氣浪，紅牆金瓦在氣浪中扭曲變形。
長春宮門外，候著兩名年輕的青衣婢女。
溫懷玉隻遠遠看了一眼，便認出，兩人正是衛國公夫人的貼身婢女。
侍女映桃小聲問：“郡主，可要避開？”
衛國公夫人，乃是當今皇後的親姨母。
老夫人這個時候入宮見皇後，想來是從長公主府聽見風聲，進宮請皇後幫忙促成婚事。
溫懷玉若有所思。
國公夫人中年喪子後，與沈家的關係就淡了，常年深居後宅禮佛，年歲已高後，連衛國公也很少見到。
這次入宮，隻怕是沈迢安請她來的。
沈迢安急了。
溫懷玉開口：“國公夫人難得出門，我這做晚輩的既然遇見了，便該去問候一聲。
如此，纔不失禮。”
恰好這時，兩個小太監從長春宮門口走出：“臨川郡主？”
溫懷玉看過去。
小太監小跑著過來：“聽聞郡主入宮，皇後孃娘特地命人備了消暑的冰粥，郡主快快有請！”
語罷，眼睛眨了好幾下。
這暗示，再明顯不過了，皇後孃娘是要叫她過去解圍呢。
溫懷玉頷首：“我這便去。”
路過長春宮門時，衛國公府的兩個侍女明顯一愣：“見過臨川郡主。”
溫懷玉應了一聲，抬腳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