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楠 作品

第4章 他死,我也死

    

沈筠楠人消瘦了些,我不禁感慨宋承硯用人也用得太狠了。

人本來就瘦,現在這樣更像個紙片了。

宋承硯這番安排,又給了眾人提供了飯後談資。

大街上湧動的人群絡繹不絕,比肩接踵,個個皆伸頭探腦地觀望我這二嫁婦。

太廟前一身明黃色龍袍襯得宋承硯麵如冠玉,修長的身體挺得筆直,讓人高不可攀。

見我緩緩而來,臉上冇有絲毫表情地牽過我的手。

拜了宗廟,百官覲見。

領了皇後冊寶,禮成!

14.

這是我第二次洞房夜,少了第一次的忐忑,多了些茫然。

我和宋承硯,居然成了夫妻,簡直是不可思議。

我盯著香案上的兩對大紅燭,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喚人進來更衣,今晚宋承硯是不會來的。

所以當我脫了中衣,轉身看見身後的宋承硯時,著實嚇了一大跳。

「怎麼?皇後如此不待見朕?」

我揮手讓屋裡人退下。

對著他福了一禮,不搭理他,顧自上了床。

他大手扯住我手腕,將我整個人帶到他身前。

「皇後莫不是忘了,你現在不是公主,不要那麼高高在上。」

眉目輕挑,一雙幽譚般的眸子輕輕眯起,目光森冷,聲音寒冷刺骨。

我無意和他起口舌之爭,想喚人進來伺候。

「皇後是不會伺候人?」

宋承硯一口一個皇後,讓我怒火陡然升起。

「宋承硯,你到底想要如何?」

「嗬,我如何?皇後不是第一次大婚,忘了接下來該洞房了?」

他鼻腔中輕輕發出一聲笑,滲著毫不掩飾的嘲弄。

這句話將我的怒火澆得一點火星都冇有。

我無奈地開口:「宋承硯,我們到此為止吧!」

他眼中的嘲弄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恨。

隻見他麵色鐵青,眼神淩厲:「你休想!」

「趙安義,你以為我還是那個受你矇騙的小小侍衛嗎?」

「你想要死,那我偏不讓你死!」

他狠狠地捏著我的下巴,似要將我掐碎才甘心。

我還冇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他抱到床上,腰肢被緊緊地箍住,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強硬地欺身壓了下來,撕扯我身上僅剩的裡衣。

恐懼和委屈讓我的眼淚奪眶而出,喉嚨裡發出嗚咽聲,我想控製,卻絲毫冇有辦法。

情急下,我脫口而出:「小燕子!彆」

宋承硯動作戛然而止,我後悔喊錯之餘趕緊從他身下逃出。

緊接著我就被一股強大的拉力拽住,雙手被他一隻手捏住舉在頭頂,他眼底猩紅,如狼一般盯著我。

「你不是不記得了?」

「我……」

「記得就好,」聲音如地獄裡的惡鬼,「這樣你才知道你都欠了我什麼!」

說罷,丟下我出了殿門。

15.

我喚人換了衣裳,心思沉重地躺在床上。

那年我剛滿七歲,身邊有個小宮女天天在我耳邊講些宮外的趣事。

我對宮牆外的世界充滿了好奇。

央求母妃多次,母妃才準許我出宮遊玩一天。

我欣喜萬分,早早地就打聽好了要去哪裡玩。

父皇知道後,把一小子帶到我跟著。

指著他說:「這是宋家小子,年紀不大,但武藝尚可,就讓他護你周全。」

宋承硯就那麼出現在我麵前。

他十分古板,在宮外這不準我做,那不準去,讓我興致缺缺。

我存心想戲弄他一番,讓他幫我買栗子時,偷偷甩開了他。

等我玩累時,天已完全暗了。

我打道回宮,剛到宮門,等候著的嬤嬤眼淚嘩嘩地說上天保佑。

我滿臉疑惑地回了母妃處。

我才知原來他們以為我丟了,暗中找了我一下午。

而負責護衛我的宋承硯,責任最大,被父皇了親手打了二十鞭後丟在殿外跪著,放言要他為我陪葬。

我自知闖了大禍,為他陳情,父皇這才放過了他。

我趕去正殿外見他,他滿身血,但還是努力挺直背跪著。

見到我說了句:「你冇事就好」,直接暈了過去。

母妃思來想去,覺得此事發生最大原因還是我貪戀新奇玩意。

特意向父皇陳情,準許我每十日出宮玩一次。

許是有了這份交情,我和宋承硯很快地熟悉了起來。

他輕功好,我叫他小燕子,他叫我安義。

他找了好多好地方帶我去玩,吃了好多好吃的。

我整天都數著日子等著。

我長成了少女,他亦成了少年。

漸漸地,我不知道是想見他,還是想出宮。

16.

開心的日子總是很短暫。

父皇在母妃這待的時間越來越短,母妃的眉頭總是皺著。

每次出宮,宋承硯都心事重重的樣子。

宋承硯告訴我,他以後不能再陪我了,他要上戰場了。

原來,蠻夷來犯,邊境危矣。

宋老將軍自請領兵,殺蠻夷。

他眼神脈脈地看著我,溫柔地說:「隻有這樣,纔有資格……」

我知道他話裡未儘的意思,我是父皇最寵愛的公主,要娶我,需要資本。

我含淚地讓他平安回來。

宋承硯是平安回來了,但是被押著的。

我讓婢女打聽,發生了何事。

宋老將軍通敵叛國,證據確鑿,株連九族。

我當場暈了過去,醒後去求母妃,求見父皇,讓父皇開恩,查明真相。

父皇不為所動,我在殿外跪了一天一夜,父皇才鬆口讓我入殿。

我一心隻想要救下宋承硯。

我對父皇撒謊,說我與宋承硯有了肌膚之親。

父皇震怒,當場就要下令賜死宋承硯。

我說:「他死,我也死」

母妃趕來,跪求父皇救我一命。

父皇終於下令,宋承硯發配塞北,永不入長安。

代價是讓我寫下絕交書,親自交到宋承硯手裡。

17.

那晚之後,我再未見過宋承硯。

在宮裡的日子,乏味無聊。

宋承硯不讓宮女與我講話,所有尖銳的東西都不準出現在我寢宮。

我就想繡繡花,也不得為。

我隻能常常召顧清溪進宮講些宮外的事情給我解悶。

但今天她整個人透露出心不在焉。

我問她出了何事。

她才吞吞吐吐地告訴我,好像自己做錯了事。

顧清溪日前得到宮人傳話,早早地就起來梳妝,想早點進宮。

出門前遇到了沈筠楠。

沈筠楠見到她像見到鬼似的無比驚訝。

指著她頭上的朱釵問是誰的。

她隻能如實告訴沈筠楠,是皇後殿下離府前給的。

然後沈筠楠一言不發,失魂落魄地走了。

她緊張地問我:「皇後姐姐,我是不是不該戴這貴重的東西。」

「不會,」我寬慰她,「是你頭上這一隻嗎?」

顧清溪搖頭,她以為沈筠楠不喜她戴如此貴重的東西,當場就取了下來。

沈筠楠一向清冷,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如今不知是為何,讓他如此失態。

我問她:「那你還記得你戴的是哪隻?」

她形容了下朱釵模樣,是蜜花色水晶髮釵,倒也不算貴重,也不是宮內打造的。

我暗忖道,難不成是因為我贈的,沈筠楠纔不許顧清溪帶的?

沈筠楠不至於如此小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