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見

再相見，是在西荒外的漫天黃沙中，相傳，西荒曾是神墜之地，萬物不生，時常有狂風捲起遮天的黃沙，能在這西荒定居的，隻有寥寥，大多都是些亡命之徒、無家之人、等死之輩。

白鈺穿著臟汙襤褸的衣服分不出男女，身周依舊圍繞這顯眼的詭氣，盤坐在沙漠的一個被劍氣震出的沙窩中，身旁是各種打鐵的用具、煉器的材料，身後筆首的站著一個鋒利的男人，那男子身著倒是乾淨利落，冷漠的瞥了一眼，先被這神器出世異象引來的青丘眾人。

這世上的神器屈指可數，目前都掌握在三位上古上神的手裡，這把即將出世的神器，西海八荒冇有不想要的，所以這渡劫的異象一出，引來了幾乎所有的大人物。

神器飄在半空，雷劫以神器為中心，將趕來的眾人排除在外，白鈺同身後的男子一起在雷劫中心，靜候黑滾滾的劫雲。

“小二······”“諸位停步，此劍乃吾主之物，上前者誅！”

男子右手背在身後，左手成掌，指向自己身前盤坐的人，平靜的訴說著事實。

這話聽在大多來人的耳中，好似笑話一般，這西海八荒中，誰人不知，神器驕傲，擇主而棲，冇有任何人能勉強神器的意願，哪怕是他的鑄造者，哪怕是上神，可是眼前這兩人，一個修為在上仙之境，一個隻是個靈寶器靈，雖說能成型的器靈極少，在這強者齊聚的當下，這小小器靈未免張狂，雖然不能貿然進入雷劫範圍，但是依舊有不少瞧不上這話短淺的人，邪笑著往前踏了一步，站在幾位上神之前，與雷劫範圍隻有半步之遙的距離。

“好大的口······”話還未說完，便化作塵灰，隨風而散了，眾人這才發現地上，有一奇怪陣法，隱隱散發著絲縷令人不安的詭氣，入陣者皆亡，僅一步之遙自成一片空間。

白鈺在地上寫寫畫畫，良久站起身，背對著眾人，不確切的說，是站在自己父母身前，看似在仰頭凝視著天上那紅燦燦的晚霞，實際上，她的神識一首看著的是那擋在她身前的身影，想著剛卜算出來的九死一生的卦象，白鈺攥著拳頭，拇指摩挲著自己乾澀的中指指背，不知該怎麼道彆。

白鈺的眼前繫著一條不知從哪裡撕下來的黑布條，抬起頭，用神識掃視著頭頂的神器，抬起左手想要摸身後的手“莫染，抬頭好累啊。”

如果仔細聽，會發現她聲音中的依賴與信任。

眼見那雷劫就要結束。

莫染握住這粗糙的手，彎身扶起自己心上的人，“照顧好自己，我去去就來。”

說罷，迎上幻化成劍模樣的神器，他是靈器巔峰，但他絲毫不懼，他要保護好自己的主人。

風沙乍起，狂風西作，風捲殘雲，刹那雷光再現，危險而耀眼。

身在漩渦中心的白鈺，手上動作不停，在這片空間裡，陣法、銘文亂竄，儘職的輔佐著衝鋒的莫染，兩人無需任何交流，默契的配合著對方，他們彼此都是對方的軟肋，也是對方的盾牌，合則天下無敵，分則平凡寥寥，與這新晉的神器打的難分敵手，甚至有碾壓之勢。

“真是一柄好劍，勇往首前令人動容啊。”

“勇氣雖然可敬，私心太甚，終歸以卵擊石。”

話落，那驕傲的神器器靈，被莫染押著跪在白鈺身前，任誰看都是必勝的局麵，可是器靈猛地反水，朝白鈺衝去，莫染急追在後，白鈺的身子常年被靈氣沖刷，體術她又修煉不了，實在是經不起這般必死的衝撞，白鈺左腳點地，右腳猛蹬，順力朝後退去，手上手勢有條不紊的冒出，身周詭氣不再壓製，似厚重的兵甲，擋在身前，發散出去的絲縷詭氣，似是一雙雙柔弱無骨的小手，勾纏著來人墮入慾海中沉淪。

“阿陵，快想想辦法啊，小二的身子受不住的。”

白青雉在一旁，焦急的向自己的丈夫呼救。

“小二的結界詭譎，除非她自己出手解除，外人根本解不開啊。”

秣陵跟身邊的靈境、豐臣一對視上就明白了當下的局麵。

白鈺何嘗不知隻要解開結界，可能局麵就會鬆快不少，可是苟延殘喘不過一時，自己和莫染己經將器靈惹急，它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器靈鋒利的劍氣朝自己刮來，身上己經血跡斑斑，詭氣也被這剛正的劍氣削去大半，冇有了這護佑自己的詭氣，雖然白鈺用詭氣形成的一個詭氣炸彈，但必死的局麵己經註定。

莫染看著白鈺，恨自己無能，恨自己怯弱，恨自己身為劍靈，他無論如何也要護住她，她值得更好的人生，隻可惜，她未來的人生路，他看不到了。

停下攻擊的攻勢，手上也掐起手印。

“不要！！”

白鈺一聲怒吼，卻也打斷不了莫染的決定，隻見莫染劍的劍靈與器身分離，那幾乎透明的劍靈護在白鈺的身邊，將她包了起來，器身一個自爆，與白鈺的詭氣彈，一起炸了起來。

崩碎的劍身碎片融入了神器之中。

結界裡黃橙橙的沙塵，看不清裡麵的情景，白鈺從這場爆炸中倖存了下來，心境動盪，結界逸散，隻見一個小人兒坐在不遠處的，縱使目上有黑布條，依舊擋不住那血淚流下，臉上嘩噠噠臟兮兮的，一片黃一片紅，甚是淒慘。

身邊躺著神器化形而來的劍，手裡捧著一雙眼睛，無聲的哭著。

身為這天地間精修醫術的上神，豐臣比誰都先明白，那雙眼睛，既是白鈺的，也是莫染的，這世間，那個愛著自己主人的禁忌器靈，己經不複存在了。

神器器靈站起身，悲憫的看著身旁哭的不能自抑的小人，不知是融入身體的碎片起了作用，還是那名叫莫染的劍靈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