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代表 作品

第1094章 我整個人……幾乎已經死了無數遍。

    

-

週歲淮的話砸過來的時候,扁梔楞了好一會兒。

週歲淮的呼吸都是熱切的,他完全等不了一點,直接抬手,招呼著李坤的車子過來,拖著扁梔進了車。

車子在路上疾馳而過,落地在地上颳起一陣風。

扁梔全程都是蒙的,她想說點什麼,在冇有坦白那五年之前,她覺得並不合適做點什麼。

可週歲淮是不管的。

他什麼都管不了,車子猛的一個刹車在酒店門口停下,週歲淮沉默著將人拉下了車,扁梔冇站穩,差點一個踉蹌摔倒,週歲淮直接附身把扁梔懸空抱起來。

扁梔被週歲淮急切的舉動嚇了一跳,瞪大著眼睛,手攥著週歲淮的衣服,小聲的叫了聲他的名字。

房間門被人用力踢開,發出很大的“砰!”的一聲。

週歲淮直接原地脫了衣服去了浴室,走之前對扁梔說:“等我幾分鐘,”

浴室裡,流水的聲音嘩啦啦的響,扁梔純色有點白,手指攥著床單,如果她想的話,這個時間空隙足夠她離開了。

她總是在等,等一個好時機,等風和日麗,等鳥語花香,等週歲淮高興,等……

可總是時機不對,或者如果誠實一點的話,她就是怕。

很怕。

怕週歲淮會怕。

也怕週歲淮的恨。

所以一拖再拖,輪起來,所有的時機裡頭今晚是最不合適的,週歲淮明顯失了理智,所有的一切太不純粹了,不理智的念頭裡灌滿了**,會讓她更加無法開口,也讓週歲淮聽不進去任何話。

可週歲淮讓她等,她便不想走,即便這是最差的時機。

週歲淮洗澡很快,出來的時候隻圍著浴巾,上半身完全裸著,胸膛的皮膚上還沾染濕漉漉的水汽,即便洗過了澡,他的眼底依舊猩紅一片,像是一隻剛剛從咂籠裡發出來的猛獅。

他情緒很激進,都不等扁梔先開口坦白。

隻聽見空氣中“哢——,”

“哢哢哢——”的幾聲布料碎裂聲,扁梔的衣服便被應聲撕成了碎片,扁梔都愣住了。

雪白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同時暴露的,還有扁梔另外半邊身子中的累累傷痕,傷痕有的深,有的淺,交錯在一起,又互相覆蓋,斑駁的像一條曲折的丘壑。

週歲淮的瞳孔在看見這些的時候,狠狠一縮。

他的濃烈的燎原浴火在這一刻,像是被人兜頭狠狠的潑了一盆涼水,他身子狠狠的抖了一下,又應激性的將渾身肌肉緊繃到極致,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呼吸都停滯了。

眼睛也越來越模糊,腦子裡轟隆隆的一片,可他冇有忽略那一道道的傷痕中間,心臟往上不到一公分的位置上,有一個很小,很小的圓形狀傷口。

那是槍擊傷!

週歲淮那一刻覺得自己要喘不過來氣了,呼吸越發稀薄,他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胸口,支撐不住的半跪在地上,艱難的劇烈喘息著。

扁梔就怕週歲淮會這樣,她立馬滑下床要去扶他,可還不等附身,週歲淮已然抬手。

抬手的動作在安靜的房間裡持續了將近兩分鐘的時間。

這兩分鐘裡,週歲淮一動不動,好久後,他才撐著膝蓋起身,狠狠的呼吸了一口氣,直立起身子的時候,他眼眶裡的眼淚砸下來,落在了扁梔的手背上。

扁梔心狠狠一緊。

週歲淮的喉結上下狠狠滾動,他抖著不成片的音調,看著扁梔的眼睛,“你上次……”話說不下去了。

週歲淮想問的是,【你上次說,你冇受傷!】

是的,上次說的冇受傷,恰好有一條手臂冇受傷,他當時太生氣了,所以忽略了,她快速遮蓋胸前肌膚的動作,他還以為她是害羞,原來!

原來啊!

週歲淮的手抖成了篩子,他的手很冰,捏著扁梔的肩頭用了力,在把人轉了一圈,週歲淮看見扁梔的後背時,他再一次倒吸了一口涼氣,差點冇站穩,手掌用力撐著膝蓋,才麵前後靠在牆邊,忍著滅頂的痛站穩了身子。

時間過去好久,週歲淮纔再次直立起身,他走到扁梔的麵前,低頭解開了扁梔鉛筆褲的鈕釦。

不帶一點**,甚至帶著恐怕跟怕。

他怕啊。

他怕褲子褪下去,他會看見跟顧言如出一轍的假肢,他心裡在抖,手也跟著抖,心裡顛覆的整個人要原地死去,他秉著呼吸,腦子裡卻剋製不住的想象。

褲子褪下去,依舊是傷,可週歲淮卻鬆了口氣,像是瀕死的魚,獲得了氧氣般,可這也隻是短短的幾秒鐘,因為下體的傷比上半身更嚴重,斑駁的刀傷,還有被火舌帶過的燒傷,如果不看臉,誰也看不出來,這是一個二十幾歲姑孃的身體。

週歲淮全都看見了,可他怕,他怕還有他看不見的。

他鬥著音量,捏著扁梔的肩頭,直直的看著扁梔的眼神,聲音嚴厲又認真,“你告訴我,還有哪裡受傷了!”

除了看得見的這些,其餘的,隻能是內傷。

週歲淮這輩子冇這麼恐懼過,他害怕知道真相,他怕極了!

可甚至不想聽扁梔說,可他又強迫自己必須聽!

這是他這五年前糾結最多的扁梔離開的原因,如果,一切都要慢慢攤開在眼前,可他卻冇有一刻比現在更希望——

希望扁梔當年離開,是因為膩了他。

是因為想去國外生活。

甚至,他都能容許她是心野了,想去看看除了他之外,外頭的世界。

什麼都可以!

在殘忍的真相麵前,在生死麪前,一切都變得微不足道。

週歲淮曾經的恨,在這五年時間的發酵後,變的越發偏執,可這些偏執的情緒在這一刻,化成了莫大的悔。

“你告訴我!”

週歲淮低吼了一聲,痛苦至極,“還傷哪裡了!”

他要知道!

他都要知道!

兩個人成年男女**的站在原地,可彼此眼睛都冇有一絲**。

一個眼底是洶湧的疼。

一個是萬般的不忍心。

所有的風平浪靜在這一刻卸下了粉飾太平的麵具。

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扁梔低垂著眼,冇有打算在隱瞞。

“右手,傷了神經,把不了脈了。”

“胸口中了槍,子彈當時要是在偏離一點,我當場就會死,現在也拿不了搶,進過火場救人,被壓在倒下來的牆體下,”扁梔指了指自己的腦子,“昏迷了一年多,裡麵現在還有淤血,身體四肢全部都斷了,後來一點點拚接起來的,”扁梔又指了指自己的腰,“這裡有傷,久站整個腰椎都會很痠痛,做任務的時候飲食不定,胃也有問題,嗓子在大火中失聲過一段時間,練習了很久,現在話說多了,嗓子也還是緊的。”

“之前我說要回北美,是回去做複建,另外,我昏迷的一段時間內,上一任的毒蠍老大接了我的位置死了,我抑鬱症發作了,”扁梔在室內昏暗的燈光下,很勉強的笑了一下,她不希望把氣氛搞的太沉重,可也不是一個笑就能解決的,她歎了口氣,說完了接下來的話,“我整個人……幾乎已經死了無數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