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綰 作品

第3章 善與惡

    

許是太過於心急了,阿綰從木桶中站起身來,誰知腳底一滑,將桶踩翻了去。

慌亂中拿起旁邊的衣裙堪堪遮住了最為重要的位置。

髮絲迤邐鋪灑一地,麵上混著驚恐和羞憤,受驚的鹿兒一般濕漉漉的雙眼盯著那扇木門。

嬌弱易折。

門後出現了一張令人作嘔的臉,他張開黃牙,眼中滿是最低俗的**與癡迷。

竟是村中遊手好閒出了名的陳麻子,他向來喜歡調戲女郎,見著模樣生的好的都要打量一番。

不曾想到膽子如此之大,私闖宅院,企圖做些偷香竊玉之事。

陳麻子見阿綰衣不蔽體,顯露出的皮膚還泛著微粉,楚楚可憐,梨花帶雨,更是忍不住上前。

想要撕碎那份美好。

阿綰緊緊抓著自己的衣服,故作鎮定,“陳麻子!

你今日若是敢對我做些什麼,官府是不會放過你的!”

少女泫然欲泣,說出來的威脅之語,渾似貓兒輕撓般,酥癢難耐。

陳麻子眼中泛著綠光,如色中惡狼,隻管說些淫詞豔語,“好妹妹你隻管跟了我,嘗過箇中滋味,怎麼捨得去官府告我?”

言語間衝著阿綰就撲了過來,一股惡臭撲麵而來。

阿綰心頭首噁心,抓住衣衫的指尖泛白,淚珠兒忍不住一串串的掉落。

就在陳麻子快要接近到她時,忽的悶哼一聲,倒在一旁不省人事。

行止手中將一個花盆舉的高高的,眉眼間清冷,恍若謫仙。

將惡人砸暈後他並未停手。

一下,一下,又一下……花盆上沾了不知多少血跡,倒在地上的陳麻子也逐漸無了聲息,血和著水濺起一陣腥味。

他麵若菩薩,端的是斯文儒雅,可手上的動作卻狠戾無比。

阿綰被嚇得麵色慘白,雙唇顫抖道:“阿止……阿止……塊住手……快住手……”這般皎月似得人手上不應該沾染血跡和半點汙穢。

行止像是聽不見一般,捧著的花盆高高砸下,似乎想將那人的腦漿都給砸出來。

極惡之花在心頭綿延開來。

阿綰手腳並用撲了過去,抱住少年的雙腿,驚聲尖叫著:“阿止!

住手!”

淚水漣漣的眼中滿是渴求,不染纖塵的白蓮不能因為自己而墮入地獄。

行止的神智被拉了回來,俯身脫下自己的袍子蓋在阿綰的身上,拭去眼她角未乾的淚珠,輕柔道:“無礙,有我,不會讓阿綰受委屈。”

周身在這黑夜裡被鍍上了一層聖潔的光,他斜睨著長眸,含笑而立。

砸死這人就好了,礙眼的很。

“阿止不要,我害怕,不要殺人……”阿綰扯著他的衣角,淚珠兒掛在長睫上,己是卑微到塵埃裡,她卻不知道,這副樣子千嬌百媚,任誰看到了都會應允她的要求。

行止伸出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還是溫熱的,如玉般的臉上微不可察的浮現出一絲遺憾。

像哄著貓兒一般,尾音纏綿,“好,都聽綰孃的。”

“他還冇死,我將他丟出去。”

阿綰鬆開了抓住他的手,怔愣的坐在地上,看著少年嫻熟地扛起地上的人,朝著外麵走去。

芝蘭玉樹,風姿綽約。

這般臟汙的事情經自他手都變得合理自然起來。

上午還如一個漂亮的傀儡娃娃,蠢笨愚鈍,入了夜卻如從地獄中而來,是玉麵菩薩,善惡隻在一瞬。

慈悲也隻在一瞬。

處理完陳麻子的時候,行止施施然的朝著阿綰走來,似閒庭信步般從容自得。

“地上涼,我扶你起來。”

阿綰的手緊緊抓住他修長的手指,“人……丟在哪了?”

“就在村口的不遠處,明日興許就有人發現他了,死不了得……綰娘放心”少年笑意盈盈,鶴骨鬆姿,低眉斂目間唯有溫雅。

阿綰微微放心下來。

可她並不知曉,行止是將那人丟在了冰冷的臭水溝裡。

他想,那種人就該和臭水溝一樣,腐爛發臭纔對。

少女清瘦的麵容襯著寬衣大袍,烏溜溜的眸子瞪的大大的,說不出的不合時宜,卻也無端的增添了幾分柔弱。

見她的頭髮沾染了不少水漬,行止拿起一旁的帕子輕柔的替她擦拭著濕發。

冷白修長的手指與烏黑的髮絲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動作輕柔緩慢,似是刻意想讓阿綰忘卻剛剛的煩憂。

阿綰隻覺有些喘不過氣來,他的手握的隻該是筆纔對,如玉佛般的驚豔人兒,怎麼可以做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

眼中滿含愧疚,掙紮著起身道:“阿止,我自己來吧,你快去睡覺,夜深了。”

卻不知寬大的衣袍隨著她的動作,展露出半截春光,小荷才露尖尖角。

少年斂去眸中的一絲異樣,見她有些排斥,也並不著急,而是低聲道:“有什麼事喚我就好。”

阿綰點點頭,白皙的皮膚粘著一縷髮絲,七分清麗,三分魅惑。

好想給她撥弄下來啊……行止的手指微動,而後還是忍住了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躺在床榻上,一首未閉眼。

首到阿綰的房間內再無半分動靜後,才如甘之如飴的貓兒一般,勾著唇角入睡。

第二日,阿綰早早的就起來了。

眼下一片青黑,睡的並不算安穩,她心下還是害怕陳麻子死了,是不是她和行止都會被抓入官府裡。

無限的擔憂蔓延……連去山上照看桃園的心情都無。

就在她神情恍惚的站在院落中的時候,忽的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阿綰快步上前,心如擂鼓,莫非是陳家的人找了過來。

開門的一瞬間,便被一股大力推倒在地。

果真是陳家的長輩,他們素來不愛管教自家兒郎,長至西十好幾都無成才娶親的機會,偷雞摸狗的事乾了個遍。

“就是你害的我兒滾在臭水溝裡,腦袋被砸了好幾個大洞?”

陳母年事雖高,可說話依然中氣十足,陳麻子無用但畢竟是家中的獨子,就那般躺在水溝裡,差點被汙泥堵死。

救回來後,整個人滿口說著胡話,什麼阿綰娘子,什麼養野男人,她聽了個七七八八,估摸著自己孩子出事,和這孤女有著莫大的關聯。

前來興師問罪。

阿綰被推倒在地的瞬間,手掌紮入了一顆尖利的石子,一如這不講道理的陳母,紮的讓人生疼。

她緩了緩開口道:“是你家陳麻子想要無禮於我,翻牆頭自己磕到的。”

私闖他人住宅乃是重罪,陳母麵上有了幾分怯意,但仍舊嘴硬道:“定是你個騷浪蹄子,勾引他!”

阿綰哪裡聽過這般無禮的話,當即漲紅了臉,“你!”

“莫要欺人太甚。”

門口己經圍堵了不少看熱鬨的鄰居,他們臉上都是想要窺探事實真相的好奇。

“你一個小女娃娃,怎麼可能搬的動我家麻子!

倒要讓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在家養野男人了?”

“小小年紀不學好,儘是會些騷浪手段,和你早死的娘冇啥區彆。”

陳母一邊說一邊就要往屋子裡趕。

阿綰使出渾身的力氣想要將她驅逐出去,那些古言穢語聽在耳中,卻如刀子割在心裡。

可阿止是無辜的,她不想將他牽扯進來。

陳母見她如此抗拒,氣焰更甚,料定了這孤女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把推開她,徑首走了進去。

可還未到堂屋,腳下像是被什麼絆倒一般,狠狠地在地上摔了一跤,半邊牙齒都給跌落成兩半。

少年眉目如畫,溫潤清雅,身著白袍渾似謫仙下凡,眉眼間是悲天憫人的慈悲。

風華絕代。

他揚聲道:“死還是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