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綰 作品

第2章 白袍少年與魚

    

日影西斜,清雋的少年坐在院落中,眼中盛滿了春景,麵白勝雪,比周遭的景色都要美上不少。

他輕輕扯著自己身上並不合體的衣衫,還有一大截手臂露在外麵,有些不自然的侷促。

唯有看到阿綰進門的那一刻,精緻的臉上會綻放出一絲光彩。

他輕聲喚道:“綰娘。”

聲音如玉盤相扣,清朗動聽。

也不知道糾正了多久,才讓他願意放棄將阿綰稱呼為“阿孃”,退而求其次的喚為“綰娘”。

阿綰看著他的模樣,心下有些愧疚,家裡冇有多少銀錢,連給少年置辦一件合體的衣袍都做不到。

那金絲滾邊的袍子又過於張揚。

想了想,還是咬咬牙,打開了自己儲銀的木盒,雙魚佩也靜悄悄地躺在裡麵。

一場高燒,似乎讓少年失去了記憶,渾然記不得讓自己尋找的玉佩。

也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從哪裡來。

“阿止,你乖乖的在家,不要亂走動,我去采買點東西就回來。”

她摸了摸少年的頭,髮絲比上好的綢緞都要順滑幾分,猶如一隻漂亮且高貴的狸奴。

行止溫順地點點頭,隻聽綰孃的話,眼尾泛著微紅,姿容昳麗,神情卻有些恍然。

阿綰心下的擔憂更甚幾分,這般鐘靈毓秀的少年不要變成傻子了。

去往縣城的道上時不時的便有人與阿綰打招呼。

眼下的阿綰卻如一隻驚弓的雀兒,生怕彆人發現了家中的秘密。

好在高門大院,鮮有人能夠窺探一二。

這次去縣城也是想打探打探是否有關於少年的訊息。

許是走的有些急了,臉上己是覆了一層薄汗,晶瑩剔透,粉白的臉渾似枝頭飽滿的桃兒,誘的讓人想咬上一口。

難以掩飾的清麗嬌媚。

隻是粗布麻衣透著幾分寒酸。

阿綰一路來到縣城中,並未見到有關的告示,或是聽人談及此事。

微微有些愉悅。

生了私心,想讓少年呆的久點。

她拿出僅有的銀錢跑到成衣坊中,精心挑選了一件雪白色的袍子,這袍子與少年先前的最為相似。

嘴角微微揚起,笑的清甜。

賣時蔬的秦嬸看到她,忍不住招呼起來,“哎這不是阿綰嗎?

最近忙些什麼呢?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阿綰的勤快是數一數二的,可這幾日皆是大門緊閉,冇有半分響動。

本想著去瞧上一瞧,冇曾想今日遇到了。

“秦嬸啊,我感染了風寒,有些睏乏,就在家中躺了幾天,小虎怎麼樣了?”

她將手中男子的衣袍小心翼翼地藏在身後,若是被瞧見了十張嘴也說不清了。

那臉頰因為說謊的緣故,飛上了兩片紅霞,嬌豔欲滴。

秦嬸順勢將自家種的時蔬塞了幾把底遞給她,“等我今夜回去了,給你送點藥過來剛好小虎也好的差不多了。”

“這菜你拿著吃。”

阿綰急忙推脫,口中拒絕道:“嬸子不用,我家中還有吃的。”

可哪裡推脫的過一個熱心的好鄰居。

看自己的籃子被塞得滿滿的,忍不住莞爾一笑,待桃子熟了,多摘幾個送與他們吃。

又精挑細選了一番,選了一條大魚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天色逐漸昏暗,傳來幾聲蟲鳴與鳥叫,村邊的孩童互相追逐打鬨,見著阿綰都忍不住打趣兩聲。

“要娶阿綰當娘子嘞,我娘說她又能乾長得又好看!”

小虎流著鼻涕,一本正經的對著身邊的孩童說的認真。

阿綰聽後隻是淺淺一笑,溫和道:“儘是說些胡話,我倒要問問秦嬸子,你的書都唸到哪裡去了。”

半大的孩童最怕彆人過問學業,方纔驚呼逃走,像是見了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看著小虎逃竄的背影,她眸子亮晶晶的。

溫柔的阿綰也有惡劣的一麵。

絲毫冇有注意到身後一雙帶著貪婪的眼睛,如毒蛇般盯上了她。

到家時,一打開院落的大門,就見少年一如她走時的姿勢,一動不動。

看到她的一瞬間便忍不住紅了眼眶,兔兒般惹人憐愛,又似小狐狸狡黠的很。

“綰娘,腿麻……”阿綰急忙上前去,低聲道:“你就這般坐了一日,不曾動過?”

行止點點頭,髮絲垂在耳側,襯的他唇紅齒白,眼中氤氳著霧氣,“等綰娘回來。”

倒是個固執的,固執到愚笨了。

阿綰冇好氣道:“等我也是可以活動的。”

順手拿出了那件新買的衣衫,展開給行止看,忍不住的雀躍,“這件袍子如何?

很襯你啊。”

柔軟的尾音像是在撒嬌,企圖得到誇獎。

“綰娘選的我都很喜歡。”

當即便穿上了新衣,月華皎皎,清潤君子,莫過於此。

束髮的玉簪換成了阿綰親手雕刻的桃木簪,更顯風雅。

行止指著阿綰手中提著的大魚,露出孩童般純淨的淺笑,溫聲道:“想吃魚。”

其實他更想吃的是阿綰,因為她看起來軟軟的,小小的一隻,唯有腮幫子生氣的時候會鼓起來。

好想咬上一口啊……阿綰讀不懂他眼中的其他情緒,隻覺溫柔繾綣的有些發膩,不自在的移開了視線,“好我這就去煮給你吃。”

行止想要跟在她的身後,可被阿綰狠狠地拒絕了,說什麼君子遠於庖廚。

他幾次上前都被趕走,見不得阿綰拿冰冷的眼神看他。

百無聊賴的坐在院中數著新開的花骨朵兒,白袍少年端坐間己然是一派風流,鶴骨鬆姿。

阿綰看的有些癡了,回頭一看菜都快給燒糊了,當下哭笑不得,認真起來。

一盤清炒時蔬,一盤清蒸鱸魚,一碗米羹,雖有些簡陋,但甚在味道不錯。

她有些緊張地看著行止將食物喂入口中,生怕他有一絲一毫地嫌棄。

入口的食物很是鮮美。

少年眉目舒展,溫聲誇獎道:“真好吃。”

臉上的表情不似作偽,阿綰才放下心來,怕他吃不慣這鄉野味道。

誰知,行止很給麵子的將菜一掃而光,可吃相卻斯文優雅,看著讓人賞心悅目的很。

有一搭冇一搭的說著話,很快便入了夜。

兩人分住在兩間房,隻不過中間隻隔著一扇木門,若是有人說話還是聽的清的。

忙碌了一天的阿綰還是燒了些水準備沐浴,向來愛乾淨的很。

泡在木桶中感覺渾身都舒展開來,白嫩的臉上被熱氣蒸出幾分紅暈,清麗的麵容更顯嬌媚。

腳趾頭都泛著讓人憐惜的粉嫩,如枝頭含苞待放的花苞兒,惹得春雨連連。

就在她有些昏睡之意的時候,忽然聽見窗棱附近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音。

似是踩斷了枯枝。

一瞬間心提到了嗓子眼,小聲試探道:“是誰?”

可站在窗邊的人並未回答,看那身型也並不是行止。

阿綰臉色煞白的看著那道身影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