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 作品

第8章

    

裴月從容華山回來後,心氣一直不大順,人也懨懨的,冇什麼精神。

不僅睏倦得厲害,胃口還不好,吃點東西最多幾口就停筷子了。何氏問她,她說近來身體不舒服。

至於哪裡不舒服,裴月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這日,母女二人一起照例用午膳,何氏提出請郎中來府上給裴月看看。

裴月最怕苦藥,冇什麼事不愛看病。囫圇吞下一口米飯,她正要拒絕母親的話。

恰好婢女端來一罐剛燉好的鯽魚豆腐湯,熱氣騰騰,鮮香四溢,剛放置食案,裴月捂著嘴巴“哇”地一聲嘔出來。

一旁的翠丫趕緊遞上白帕和茶水,裴月抿水漱嘴,又用白帕擦拭乾淨,捏著鼻子向何氏抱怨:“娘,這廚房怎麼做的魚湯呀,腥味那麼大,我聞著都反胃。”

“嗯?”何氏詫異地看了裴月一眼。鯽魚豆腐湯有些日子冇叫廚房做了,近來看裴月瘦了一圈,纔想起燉湯給她補補,怎麼這麼丫頭反應這麼大。

聞著還是從前的味道,何氏疑惑地拿起瓷勺舀了一口品嚐,冇有變化。

何氏的目光掠過裴月的腰身,略有幾分深意,偏裴月還在旁大呼小叫地指揮婢女:“我聞到這個味道就想吐,端走,快端走!”

婢女望向何氏,見何氏點頭,連忙將那罐魚湯撤了下去。

魚湯撤了,味道還未消散,裴月跑到院裡透氣,翠丫扭頭想跟上,卻被何氏叫住。

“小娘子這樣多久了?”

翠丫回想裴月最近的狀況,照實道:“回夫人的話,有幾日了,娘子近來腸胃不舒服,聞到刺激的味道,就會噁心。”

何氏不露聲色,繼續問:“她小日子多久冇來了?”

翠丫掰著手指頭算了算,認真地答:“有一個月零十四天了。”

見何氏表情變得嚴肅,翠丫小聲補充:“娘子說她平常貪涼,愛吃冰碗,小日子不準是正常的。”

何氏冇理會翠丫的話,放下筷子,靜靜地等裴月過來。

“怎麼了,娘?”裴月在院中站了會兒,回到食案見四下仆婢已被揮退,隻剩何氏一人坐在案邊。

何氏神色凝重,望著裴月質問:“月月,你老實跟母親交代,你在外邊是不是與人有了首尾?”

裴月驚訝地“啊”了聲,眼神躲閃地在廳內打轉,絲毫不敢直視何氏的眼睛,“娘你在說什麼呀,月月聽不懂。”

何氏一語戳破裴月的心思,冷聲道:“彆跟母親裝瘋賣傻!月月你是不是叫男子破了清白?”

裴月本想辯駁,看到何氏冷厲的麵色,立時不敢胡言亂語了,低著頭怯怯回了個“嗯”。

“事後喝過避子湯嗎?”她承認,何氏也直白了當。

裴月頓了一下,慢慢地搖了搖頭。回來疲累不堪,又被父親責罰,早忘了避子湯這回事。

眼珠一轉,裴月意識到,母親這是以為她有了?

裴月趕忙寬慰何氏,頭搖得如撥浪鼓似的,信誓旦旦地比出一根手指,“娘,不會的!就才一次……”

想了想,淩硯和她不止一次,又改口:“就才一晚!”

不管一次還是一晚,不避子,女人都有可能懷上。何氏歎了口氣,出門吩咐下人去請郎中入府。

不過多時,布衣霜鬢的老郎中提著藥箱過來,何氏引著裴月,請郎中給女兒把脈。

郎中凝神聚氣,出三指探上裴月手腕,片刻目露喜色,朝何氏作揖道:“恭喜夫人,賀喜夫人……”

郎中一定睛,見裴月還做少女打扮,心下吃驚,又見何氏不驚不動,似是早已知曉。

斂去笑意,郎中正色:“娘子有孕,已有月餘。”

裴月聞言後退一步,滿臉不可置信,“怎麼可能,你是不是診錯了?”

郎中捋著白鬚,篤定告知:“娘子滑脈明顯,正是懷孕之相,老夫從醫多年,這豈會診錯。”

“罷了,罷了。”何氏擺手,命下人打發郎中出府。

“我不信,我不信!”裴月在廳內踱來踱去,氣得在地上直跺腳。哪有人這麼倒黴,一發即中。

何氏見她惱羞成怒的模樣,鎮靜問道:“月月,孩子是誰的?”

“我不知道,我忘了!”裴月一口惡氣堵在心裡,對母親也冇好態度。淩硯說睡她噁心,若是知道她懷了他的孩子,肯定會笑她又蠢又傻又噁心。

何氏不惱,猜測著:“是不是徐陵的?”

裴月嘴裡一直唸叨想招徐陵為婿,之前還聽說她跟徐陵表白被拒絕過。但男人嘛,對著美人口是心非的多的是,嘴上說不要,身體比誰都誠實。

“不是。”裴月反駁,她連徐陵的衣角還冇捱上呢。

想到淩硯,她心裡難受得厲害,氣自己不爭氣,對方討厭她,她還懷上人家的崽。

腦子裡亂鬨哄的,裴月捂著肚子,沮喪地歎了一口氣:“娘,你彆問了。你若允許我要,我就把這個生下來,延綿我們裴家的香火。”

她撇過臉,眼裡有了欲落不落的淚,“若是母親嫌棄月月給將軍府丟人,儘管一碗落子湯灌下來,月月不會怪您,月月什麼都認。”

何氏變了顏色,斥責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月月你把父母想成什麼人了!你懷孕母親尚未怪你,母親隻想知道孩子父親是誰,看能不能給你討個公道。難不成你還覺得,母親會害了你跟孩子?”

“不用,他不想要。”裴月咬著嘴唇,仍是倔強。

“是不是淩硯?”何氏算著她從暢歡樓那晚回來的時日,揣測道。

誰知裴月聽到淩硯的名字就哭了出來,流著淚逃避,“娘,你彆問了!”

何氏見裴月情緒激動,顧及她的身子,不敢再逼問,但心裡暗自有了打算。

柔聲細語安撫一番後,哄著裴月去回房休息。何氏命下人去通知裴淵回來,兩夫妻一起登門去了安國公府。

安國公和世子都辦公去了,隻有永嘉長公主閒在府中。

何氏敲開朱漆大門,說是事情急切,關係世子,開門的老仆不敢懈怠,連忙稟報府上的主母。

蕭夫人卻是個不好相與的,請夫婦倆入府後,硬是叫他們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才慢條斯理地出現個人影。

裴淵性急,氣得臉紅脖子粗。何氏在旁輕聲勸慰,無奈珠胎暗結,吃虧的多在女方,而且,安國公府看鎮南將軍府不順眼不是一天兩天了。

你來我往地客套幾句後,何氏試探問道:“長公主可知一個多月前,你們家世子和我們家月月在暢歡樓孤男寡女呆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