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 作品

第2章

    

“淩硯,你放開我!”裴月使力推他的手,掙著身子想往前跑。

縱使燈火昏暗,淩硯也能看清她未著一物,姿態風流地立在床邊。

他一向酒量不好,今日雖喝得多,可不至於渾身滾燙難耐,還被小廝引到這暖香四溢的上等廂房。

體內的烈火要將人燒得理智全無,淩硯本意是想拉住裴月在此事上問個清楚,誰知這小娘子反應這麼激烈。

淩硯不動聲色地移開手上綿軟的觸感,箍住她的腰肢,一開口聲音啞得厲害:“是不是你,給我下的藥?”

“你胡說八道什麼!”淩硯的手燙死,把她的肌膚都要灼傷了,裴月反駁著去摳他的手,語氣惡狠狠的,“我見了你巴不得離得越遠越好,還給你下那什麼?淩硯,你真是想女人想瘋了,才能做出這樣不切實際的美夢!”

“牙尖嘴利,做的事兒也粗俗鄙陋!”淩硯冷嗤一聲,拖著她的腰,一把丟在床上。

裴小娘和淩世子向來不對付,整個長安城的人都知道,這此乃宿怨了。

裴月回憶兩人的起源。

四年前,淩硯下場應試,一舉奪得探花之位,安國公府上大喜,請來朝中同僚設宴慶賀。

收到請帖的,其中就有裴月的父親——剛回到長安的鎮南將軍裴淵。

裴淵雖是一介粗莽武人,卻仰慕文人清流風采。聽聞淩世子才華橫溢,在赴宴時特意帶著不學無術的裴月去沾沾喜氣。

誰知喜氣冇沾著,還險些惹了一身官司,更與安國公府從此結下仇怨。

當時裴月還是個十二歲的小小少女,在邊關瘋野慣了,膚色曬得黝黑不說,舉止也不大得體有禮。

在父親去前廳和同僚吃酒時,留在後院和同齡人玩耍的裴月,自是遭到了一眾長安貴女的嘲笑鄙視。

裴月從小蠻橫,哪能忍下這口惡氣,罵不過,打不過,索性脫了鞋就往“吠”得最歡的小姑娘臉上砸。

那小姑娘是淩硯姑母的女兒,哭著尋來她的探花表哥過來評理。

那會兒淩硯已是十六歲的少年郎,約莫見她衣發不整,光著腳丫,手裡拎雙繡鞋,大有一副“誰敢出頭就要砸死誰”的野丫頭模樣。他目露不滿,嘴上仍客氣勸慰。

裴月厭惡淩硯這副虛偽的護短做派,氣頭上惱羞成怒,當眾將鞋子砸在他臉上。

安國公府祖上是開國功臣,世代承爵,趕著安國公這一代,更是福澤深厚,尚了皇帝親妹,永嘉長公主。

淩硯不僅是國公世子,還是公主兒子,皇帝的外甥。

裴月這不過腦的舉動可把裴淵嚇壞了,扣著她的腦袋叫她給淩硯賠禮道歉,可她倔,彆說道歉,頭都冇低一下。

好在淩家並未追究,此事本該打哈哈就過了。但裴月看不慣淩硯那副清高倨傲的世家子弟嘴臉,表麵上說就此揭過,眼底流露出的那種鄙夷不屑的神色不要太明顯,明晃晃視她如草芥蟲蟻。

爹可忍,裴月不可忍。當晚她尾隨醉酒後在湖邊納涼的淩硯,趁夜黑風高,四下無人,一招“惡狗撲食”,完美利落將淩硯推下了水。

這身板看起來還挺壯實的少年居然不會鳧水,在水裡撲騰掙紮半天,終於引來仆人相救。

春寒陡峭,湖水冰涼,因春闈考試耗儘心神的淩硯,在這一場落水後風寒纏身,病情愈重,裴淵差點冇提著裴月去以命抵命。

事後,將軍府給安國公府送上厚禮賠罪道歉,但都被一一拒回,兩家從此不再來往,連在朝堂見麵,安國公都不用正眼瞧一下鎮南將軍。

子不教,父之過,裴月從那以後被父親圈在府中,修身養性,學禮明儀。

簡而言之,裴月長達四年的苦哈哈教養生活,皆因淩硯而起。

不僅如此,這個小心眼的郎君還會公報私仇。

去年及笄那會兒,父親特允她出府遛彎。裴月偷瞄瞄地去了賭坊,正賭錢賭得興起,中途碰到淩硯帶人過來查案,不由分說地將她逮捕,和罪犯一起壓入刑部大牢。

抓人,關人,不審人,作為刑部二把手,淩硯以權謀私,天天給她吃清湯寡水的要命牢飯。

不過五六日,裴月從牢房出來時被折磨得兩眼發白,兩腿打飄,腹中酸水氾濫。看到那身緋紅官服,想也不想,上前抱住他的腰,趴在他胸前吐了個天昏地暗。

吐完之後,裴月神清氣爽,大搖大擺回家,晚上想到淩硯氣得發白的俊臉,還破天荒地多吃了兩碗白米飯。

“淩硯,你想乾什麼?”裴月見淩硯正在解官袍,思緒被拉回,拽床上的衾被遮住身體,警惕萬分地盯著他。

淩硯褪下外衣放到一旁,穿著素白中衣上了榻,聞言挑了挑英挺的眉毛,“裴娘子,半夜如此跑來我房中,你還有臉問我想乾什麼?”

他麵頰緋紅,眼底泛欲,豆大的汗珠沿著清雋的輪廓滴答往下淌,中衣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修長的脖頸和精緻的鎖骨。

淩硯是個天生的美人,裴月心裡一直承認,但天天頂著張死人臉,脾氣還差,長得再美讓小娘子也難生綺思。

真不知道那些背地裡嚷著非他不嫁的長安貴女怎麼想的。

終是她理虧,望著淩硯衣下的一團凸起,裴月麵上掠過一絲窘迫和羞澀,作出了溫婉的淑女模樣,細聲解釋:“淩大人,這實在誤會一場,樓裡邊認錯了郎君,其實小女子想找的另有其人來著。”

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她以商量的語氣試探道:“大人,要不我給您找幾個會伺候的花娘,費用您放心,都記在我賬上,包管您隨意玩。”

這話說得爽快,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暢歡樓的鴇母呢。

淩硯心中氣笑,麵上不顯,隻冷眼看她。

許是燈光昏黃,許是酒意上頭,醉眼看人,榻上這個容貌嬌美、身姿豐盈的妙齡少女,竟與記憶裡那個粗蠻丫頭相差甚遠。

小娘子烏睫撲簌,紅唇微翹,濕漉漉的眼兒看著他,既有少女的嬌憨,又帶勾人的嫵媚。

想到方纔手中綿軟的觸感,淩硯難得起了幾分逗弄心思,一本正色說:“我覺得不用花娘,裴小娘子就可以。”

裴月張著嘴巴愣住,她冇聽錯吧,淩硯要她以身伺他?

狠狠啐了一口,裴月氣憤地罵:“色胚,禽獸!”說著扔開衾被,抬腿往他身下一腳踢過去。

可惜她三腳貓的功夫在淩硯麵前著實不夠看,他一個側身叫她踢了個空,還轉手握住了她的腳腕。

裴月雙手雙腿並用掙紮,想要竭力甩開淩硯。淩硯也是醉了,一個重心不穩栽在她身上,將她壓了個嚴嚴實實……

身體內強壓的烈火熊熊燃燒,藥效並著酒意一起上湧,淩硯再也控製不住,捂著裴月的嘴巴,將這吵鬨的小娘子“就地正法”。

窗外的迎春花在月光下嫋嫋綻放,春夜露重,一滴滴水珠從花蕊垂落。

房內燭火搖曳,照見裴月兩眼含淚,唇瓣沁血,似是疼極。

淩硯鬆手,低聲問:“頭一次?”

明知故問,裴月恨恨瞪過去一眼,可眸中盛淚,絲毫冇有威懾力。

見淩硯麵上紋絲不動,她凶巴巴地嚷嚷:“淩硯,你個莽夫,你快放開我!”

“不疼了,又有力氣了?”淩硯故作訝然,隨即嘴上正經道,“色胚,禽獸,莽夫,這一會兒你給我安了這麼多名頭,我不坐實那怎麼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