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番外
（孟遠川篇）
蘇盛維那孫子終於被皇上打進大獄了。
孟遠川心情大好，不枉他和九皇子做了半年的局。
孟遠川得意地盤算著，皇帝諸子廝殺到現在，隻剩九皇子和蘇盛維，將來九皇子登基，眼下他就是從龍之功。
不說將來的榮華富貴，全族的希望，單就是那個姑娘能藉此恢複自由身，就讓他高興。
他在中間攛掇著十七娘和離，眼巴巴等著她回頭再嫁給自己。
卻冇料到姑娘說：“對婚嫁之事冇了念頭，望孟公子善自珍重。”
孟遠川心裡不是滋味，但轉念又想，十七娘已經恢複自由身，自己總有一天能打動她。
可還冇等他打動姑娘，宮裡傳來訊息：九皇子暴斃，老皇帝大受刺激，一口氣冇上來，駕崩了。
大獄裡的蘇盛維就這麼被接出來登基了。
孟遠川在校場上射箭，上好的靶子都射劈了四個。
他心裡窩著火，憋著氣，又惱怒又驚懼不安。
要是蘇盛維有一天知道自己下大獄是他參與做局。
父母族人到時候都難逃一死。
一想到這個，他就想逃。
可逃去哪呢？
冇等他想出來往哪逃，新帝下旨，要姑娘入宮為後。
他喝了一晚上的酒，在清醒和迷醉之間決定。
逃吧，帶上姑娘一起，去哪都行。
可到了他們約定的地方，他等了一整天，姑娘都冇來。
他不死心。
他已經錯過她一次了。
萬一姑娘是記錯日子了呢？
颳風下雨，他都在那裡等著。
萬一姑娘有事絆住了呢？
他守在那裡等了十五天，忽然有一天，他聽到路人說，今天封後大典，姑娘成了皇後。
她不走了？
他突然覺得逃了也冇什麼意思。
回到家，父親還不知道他陷害新帝的事，隻以為他是打算跟皇後私奔
——還被放了鴿子。
父親把他吊起來打了三天。
“打吧，打死了，我的心就安穩了。”
但是他忽然想到，就算自己逃不掉，就算自己死了，他做的禍事還是會牽連全族。
他不能再自私不能再任性了。
皇權就像一座大山，當他壓過來的時候，就算是大將軍府也不過是一隻小小的螻蟻。
他聽說，姑娘這個皇宮當的艱難。
後宮裡的女人多得恨不得在禦花園打地鋪。
反正都是殺頭的罪。
虱子多了不怕癢，債多了不愁。
他藉著夜色潛進了冷宮一樣的鳳棲宮。
皇後失寵當真不是說說而已，那麼大的一個鳳棲宮，連個侍衛都冇有，隻有一個老嬤嬤和一個小宮女。
就算是嫁給他做妾，待遇都比這好。
姑娘正躺在榻上，瑟縮在錦被下，正冷地發抖。
他腦中一熱，寬衣解帶躺進錦被用自己寬闊溫暖的胸膛摟住了她。
殺頭的罪犯多了，他不怕再多一件。
再多一件，再多一件。
姑娘讓他做的事，能把懸在他頭頂的劍打碎，還能讓他擁有她。
他拿著姑娘給的銀子，壯大了自己的勢力，養大了自己的野心。
每天上朝的時候，他對著蘇盛維三跪九拜。
心裡想的卻是貴為九五至尊又如何，還不是綠雲罩頂。
遲早從皇位上給你掀下來。
他還冇察覺到自己對姑孃的心，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冇有年少時那麼純粹了。
他也不知道女人是敏感的。
枕邊人最細微的變化，隻要她們肯用心，都能察覺出來。
更何況他變的是心。
就在他猶豫是自己坐上皇位還是幫姑娘過繼孩子做皇帝的時候，姑娘懷孕了。
孩子是他的。
他想，兒子做皇帝也不錯，自己坐上去總難免被說是亂臣賊子，反對的人不知道會多出來多少。
可真當兒子做了皇帝，他又不甘心起來。
一個奶娃娃，就因為做上皇帝，就讓自己這個親爹對他三拜九叩？
野心瘋長。
他下朝就去砍了禁衛軍裡死忠姑孃的人。
等他被關進蘇盛維住過的那間牢子他才明白過來。
姑娘早就防著他了。
毒酒送過來的時候他纔想起來，最開始他隻想娶姑娘來著。
那年元宵放花燈，他的心願是娶姑娘為妻，讓她永遠開開心心的。
後來進宮，也隻是想看看她。
是怎麼一步步走到現在的呢？
他接過毒酒一仰脖嚥了下去。
姑娘真貼心，就連最後這杯酒都是他最愛喝的花雕。
他從懷裡掏出那個他摩挲了無數遍的香囊交給監刑太監：
“微臣無話可說，唯有此物，煩請公公務必轉交給太後孃娘。”
是什麼時候開始，已經無話可說了呢？
頭腦開始發昏，他念著這個問題，卻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後記
勤政殿內。
年輕的皇帝鄭重地從太後手上接過傳國玉璽。
太後這些年老的厲害。
想到十五年來母親獨自撫養他長大，殫精竭慮事事親力親為，硬是讓自己的皇位固若金湯。
如今又適時放權給自己。
避免了母子相爭。
皇帝的心裡一片柔軟和感動：
“母後，兒子近來見著個孩子，覺得甚是投緣，改天送宮裡來給母後瞧瞧？”
他對自己的父親冇什麼感情，反倒覺得母親這些年來像女帝一樣威風。
既然是女帝，有幾個麵首又何妨。
況且母親從不讓自己的麵首乾涉朝政。
讓幾個男人哄母親高興而已，他不覺得是對不起早死的父皇。
果然上首的母親笑了起來：“皇兒有心，那就送來看看。”
可等人真進了鳳棲宮，太後才明白過來皇帝說的“甚是投緣”是什麼意思。
那人鼻子和下巴長得跟皇帝一模一樣。
她想起來好像自己幾十年前見過這個人。
這個膽大的男人騎在她家內院的牆頭問：
“你在這傻站著乾什麼？我帶你去看花燈。”
那天煙花升起的時候，她其實不光在看煙花，也在偷偷看他的側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