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內心的隱秘
辜老奔至山下溪邊，將靈氣散去，把靈草置於地上，脫下染血的麻布粗衣。
背後露出三道血淋淋的爪痕，殘留著些許靈氣在撕扯血肉。
老人將麻衣與鐮刀放在溪流中的青石上，由著溪水將血跡沖刷。
坐於溪邊，開始調動靈氣清理惡虎殘暴的靈氣。
昏黃的靈氣碰到這絲絲紅色靈氣卻是節節敗退，年過古稀且受瞭如此重的傷，眼下竟連療傷也做不到了。
辜老隻得將靈氣彙聚傷口處，儘量阻擋侵蝕，披上麻衣，拾起蘊靈草，蘊靈草由於先前靈力的吸扯，己然出現靈氣外溢的跡象。
辜老見狀來不及多想，用衣襬裹住蘊靈草，奔著回到了家中。
走到木門前，看著房中仍傳來微弱燭光。
老人將身上這件破損衣物扔在屋旁的草叢中，披上屋前晾曬的麻衣。
輕輕推開屋門，看著辜奶奶坐在床邊，抱著孩子，輕輕搖晃。
“還冇睡呢？”
辜老走到床邊，緩緩坐下。
辜奶奶眼神一凜，瞥了老人一眼。
沉聲道“你那麼早回來乾嘛，天還冇黑透呢，外麵還有個孤魂野鬼，我這個老婆子呀，哪兒敢睡！”
辜老聽完，連連堆笑，“這不是給長生弄靈草去了嘛，唉，都是為了孩子，快給長生試試，能不能吸收，這孩子呀還挺抗餓的，嘿嘿。”
說著便展開衣襬，一大簇靈草浮現眼前，一根根擠壓在一起，衣襬也被滲出的靈液浸濕了些許。
辜奶奶見狀臉色緩和，也冇再追究，拿起一根靈草，放在長生眼前，逗弄著孩子。
“長生呀，你爺爺說你抗餓，你餓不餓呀。”
奶奶說完，自己都忍不住嗤笑一聲。
但長生此刻卻不斷揮舞手臂，嘴裡發出咿呀的叫聲。
奶奶也被長生這副模樣逗笑，將靈草放在孩子手中，想逗孩子一笑。
可一瞬，原本幽綠飽滿的蘊靈草變得枯黃乾癟，無半分靈息存在。
兩位老人大驚，辜奶奶連忙檢視長生，生怕孩子有何異樣。
辜老則是悄然探測，並無問題。
本想穩住辜奶奶，給她看看自己的成果，消消氣，待會再去提取靈液，冇想到這孩子竟能天然吸收靈氣，真乃前所未聞之事。
辜老見如此，便又將幾株靈草遞了過去，如同先前模樣，轉瞬間枯萎，和靈草全然不同，此刻倒像是秋風落葉，蕭瑟昏黃。
“看來冇什麼異樣，這孩子幾天未曾進食卻不曾哭鬨，看來他能自行吸收天地間的靈氣，這孩子，將來有大造化啊。”
辜奶奶聽罷，也鬆了口氣，將自己方纔驚訝的心情安撫，唱著小山村流傳的兒歌。
輕輕拍打著長生，慢慢將孩子哄睡，緩緩放在床上，蓋上一層棉被。
輕輕起身，走至灶台前，掀起鍋上的木板。
低聲道“行了，孩子吃了，你也過來吃點吧，瘦那樣兒，啥時候走我前頭了，我可要找老伴兒了。”
辜老聽完，麵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悄愴神傷，仍笑著說“自去吧，除了我這個老頭子，誰還能看得上你啊？”
奶奶聽完，笑了笑，“罷了罷了，我也懶得去尋了，和你這糟老頭子在一起過都成我這輩子的汙點了，誰還能要我啊?”說罷便走向了屋外。
兩位年過古稀的老人，此刻卻如孩童一般打鬨，針鋒相對的話語包含的卻是最溫柔的情意。
可是，辜老躺在床上，翻了個身，麵對著牆，流下了眼淚，忍耐著不發出啜泣聲。
處在底端的修仙之人，壽命也過二百載，而老婦隻是一介凡人。
老人己然感覺，溫暖的日子己無多日，本欲百年之後追隨老婦魂歸九泉，可如今老來得孫，他不知該怎麼寬慰自己，也不知該怎樣忍受冇有她的日子。
屋外的婦人，看著方纔掛著麻衣之處早己空空如也，昏黃的眼眸泛出一層水霧，忍耐著，不讓眼中得霧氣凝結成雨。
在相遇時，本以為他也是一介凡人，首到相依幾十載。
何人能知你，我知你之深。
人生百年，萬古一瞬，人害怕很多事，害怕死亡，害怕彆離，害怕手邊的溫存不再，終究，是不捨得愛的離去。
原本己說服自己，自私地死在老人之前，也不會獨自承受孤獨，可如今的孩子，卻好像為她的心上了枷鎖，連上了牽掛。
越幸福，越痛苦，越是得到，越害怕失去。
今夜無言，蕭瑟西風過。
老人依舊每日外出砍柴摘草，婦人仍然操持家務，日子平淡如水。
孩子也在慢慢長大，度過了幸福而又充實的童年。
可能是因為有著兩位老人的陪伴，孩子從能說話起，也很少詢問爹孃的去處。
老人也不知如何回答，也隻是敷衍下來，一年一年。
歲月如梭，時光荏苒。
長生如今，己然十歲。
小山村又迎來了熟悉的夕陽，安逸又寧靜，幾個孩子站在梯田的田坎上。
“辜長生，我爺爺說後山有我們這個村子長壽的秘密，村裡人從不進去，，明日我與趙回要去村子的後山一探究竟，你可敢跟來？”
說話之人是村裡的孩子，隻比辜長生大約莫一歲，喚作陳義，長得健壯，頗有力氣，也算村子小一輩的村霸。
旁邊站著一個瘦小的孩子，也便是趙回。
“我奶奶不許我跟傻子玩兒，所以...”回話的孩子身穿乾淨的白布衣，頭髮束於腦後成髮髻，兩縷髮絲垂於臉側，略過下頜，臉頰白皙透亮，冇有一絲雜質。
陳義有些惱了，“後日便有仙家來此挑選弟子，我欲修道，此次乃是前去試試膽量，好為後日做準備，你不來也行，我們兩人前去便是！”
說罷便帶著趙回自顧自地走遠，留下辜長生與一個女孩兒在此。
女孩兒喚作劉念，與長生同歲，是王嫂的孫女兒。
白皙的麵容，及頸的青絲，如水的眼眸。
夕陽的光透過髮絲對映在她褐色的眼中，不忍掀動波瀾的清泉，閃爍著夕日的燦爛。
一個溫柔的女孩。
“長生，後山很危險，不能去的！”
女孩輕輕牽了下長生的衣襬。
“嗯，我不會去的。”
辜長生說完，冇有多理會女孩，囑咐她早點回去，便轉頭離去，匆匆回了家。
“回來了呀，生生。”
奶奶放下手中的青菜，問了一句。
“奶奶，陳義說後日會有仙家來此擇選弟子，是真的嗎?”，長生帶著期待的眼神詢問。
奶奶聽過，眼神浮現出黯然，但仍是擠出笑容，“是啊，每隔十年仙家會來此挑選具有靈質的孩子，帶回宗門，生生也想去嗎？”
“我想去，奶奶。”
長生激動地迴應。
長生說罷，跑進一間小屋中，睡著爺爺為他做的小木床，腦中浮想。
凡人求生轉瞬即逝，仙人無言萬古長存。
跨越山河易如反掌，這樣也許便能找到自己心中所感一首缺失之物，或許還能知曉父母的下落。
“好，明日便去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