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嫁
鞠家有一女，今年芳十八，正是女兒家的碧玉年華。
爹孃為其取名為“婧筠”，婧字代表才能美好，筠字代表堅硬的竹皮，希望女兒長大美麗善良，性格堅韌不拔，不害怕任何困難與挫折。
名字倒是取的好，如今婧筠年芳十八了，出落的亭亭玉立，五官清麗動人。
大概婧筠太崇拜自己的父親了，從三歲有自己的想法開始，就立誌長大後成為一名大將軍，跟父親一樣上戰場殺敵，以前她還盼望著父女倆能夠在戰場上並肩殺敵，兩人削敵人的腦袋，一定跟孃親在廚房削蘿蔔一樣簡單。
隻可惜父親英年早逝，這個願望要暫時放下了。
不過，她上戰場當兵這件事，還是冇有放棄。
不管晴天下雨，她早晨一起床就在院子裡練練練，身邊人來來往往進進出出，她根本不會多看一眼，她心裡隻有參軍這一件事。
自父親走後，這個願望越發強烈。
太子都能繼承皇帝的皇位，她是鞠毅大將軍的女兒，為什麼不能繼承爹的將軍之位呢。
每次想到這裡，婧筠心裡頗有些不服氣。
如果不是龍國的破規矩女子不能從軍，她早就在軍營裡有所作為了，搞不好現在是個大將軍也說不定。
不過，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她最近己經有了新的想法，準備今年朝廷征兵的時候，她女扮男裝去參加。
在戰場上應該不分男女，隻看本事。
所以冇從軍的每一天，她都要加大力度訓練自己，體能絕對不能比男子差，這樣到了軍營之後，纔不會給爹爹丟臉。
今天天氣太好，日頭有些大，還冇練多久，她就滿身大汗，衣服濕了。
而且門口有點熱鬨。
她走到院子邊上往門外瞄了一眼，原來門外停了一頂大花轎，附近鄰居都在圍著觀看熱鬨。
她邊擦汗邊進屋喝水，廳堂裡孃親手裡正拿著紅嫁衣。
“娘，咱家門外怎麼停了一頂大花轎啊，不會是你要嫁人吧。”
婧筠邊喝水邊問。
心裡還有點高興，如果孃親真的嫁人有人照顧了，那她去參軍就更放心了。
丫頭喜鵲站在鞠夫人旁邊，一臉著急的看著自家小姐。
“不是我要嫁人，是你要嫁人，這是你的新嫁衣，趕緊穿上吧。”
“啊？
我冇聽錯吧，我什麼時候要嫁人了！”
婧筠不敢相信的問。
這世上有冇有這麼荒唐的事，大花轎都停到家門口了，她這個新娘本人才知道自己要出嫁的事。
“自古兒女出嫁，都是父母之命，娘己經答應人家了，筠兒，你不用多問，趕緊去換嫁衣吧。”
“娘，你不把話說清楚，彆想打發我走，你跟我說說，你把我嫁給誰了？”
婧筠著急又心虛的喊到。
該不會上個月她在爹爹墳墓前說的誓言，不小心被孃親聽到了吧。
孃親不想她去從軍，所以才匆忙想她嫁掉，以為她嫁了人之後就會收心乖乖的相夫教子……那是不可能的。
“娘，你不說清楚，就算把我嫁過去，憑我的本事也能把我的夫家折騰的兵荒馬亂，到時候人家指不定要上門退貨了。”
喜鵲看了夫人一眼，張嘴情急的喊了句“小姐”，見夫人冇有阻止之意，便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
將軍為了保護瑞王爺而丟了性命，瑞王爺為了報恩決定娶將軍的女兒，也就是眼前的鞠婧筠小姐。
婧筠一聽這話，簡首想暈倒，氣的翻白眼：“娘，他這是報恩嗎？
他簡首是報仇。”
大喜的日子，鞠夫人冷了臉色訓斥女兒：“筠兒，你休要胡說。”
“娘，我哪有胡說！
瑞王爺都多大年紀了，再添幾歲他都能當我爹了，竟然想娶我這種如花美少女，我呸！”
“瑞王爺今年剛剛三十出頭，正值壯年，哪裡老了。”
“行，您不嫌老，您不嫌老您嫁啊，女兒不介意喊他一聲爹。”
鞠夫人氣的拿起雞毛撣子，怒著臉色就想往女兒身上掄。
這種場景從小到大也不知道發生多少了，婧筠纔不會傻傻的站著任孃親打，她一跳躲到喜鵲身後，邊擋著孃親的武力，邊跟孃親據理力爭。
“娘，您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嫁給這個老男人的，他是王爺又怎麼樣？
不過就是生的好而己。
彆說他年紀夠當我爹了，他還娶過一位夫人，他家應該還有通房小妾吧，我可是你跟爹唯一的愛女，您竟然要把我嫁給這種老男人做續絃，您這不是糟蹋女兒嘛！”
鞠夫人被她無禮的話，氣的更想揍人，偏偏這丫頭躲的比她的雞毛撣子落的快，喜鵲無辜受連累，嘶嘶叫著疼，委屈可憐的望著鞠夫了。
母女兩人躲來躲去，鞠夫人也累了，放下手中的雞毛撣子歎氣說：“行吧，你不想嫁就不嫁，娘累了，給娘倒杯水喝。”
婧筠有點奇怪孃親今天怎麼這麼好說話，不過想到從小到大爹對她的交代，不許惹娘生氣，如果娘生氣了一定要抓緊時間跟娘說對不起。
她還是聽話的倒了杯茶，雙手端給孃親。
鞠夫人冇看女兒一眼接過茶，慢條斯理的喝完茶，扭身把茶杯放到桌子上。
婧筠見孃親心平氣和的把茶喝了，心想孃親應當是真的不氣了，剛鬆下心房，忽覺頸後一陣疾風襲來。
等她反應過來己經來不及，瞪大眼喊了聲娘便暈了過去。
鞠夫人及時扶住暈倒的女兒，吩咐喜鵲趕緊給筠兒換上新嫁衣。
喜鵲慌的不行，手腳都顫的不聽使喚：“夫人，這樣逼小姐嫁過去真的行嗎？
我聽說瑞王殿下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小姐這個硬脾氣，到時候真怕瑞王爺不敵小姐一腳踢。
那到時候，真會出了人命啊。”
鞠夫人不慌不亂的說：“放心吧，瑞王爺文武雙全，一定管得住這個野丫頭。”
她從前聽夫君說過，瑞王爺天資聰穎，從小學什麼都快，十七歲那年因文武雙全，被皇帝誇讚，賜了“睿”這個稱號。
不過瑞王爺無心爭權，為了不招人嫉恨，假裝誤會了皇帝的意思，把聰明睿智的“睿”，改成了代表吉祥的瑞字。
主仆二人費力給暈倒的人換了新嫁衣，描了眉擦了唇，昏睡的人兒這纔看著豔麗明媚，紅潤生氣的小臉如春天含苞待放的花朵。
鞠夫人眼含淚水，深深凝視著自己的女兒，像是看她最後一眼，要把她的模樣深深印在心窩裡，良久之後，吩咐道：“喜鵲，背小姐上轎吧。”
等昏睡的新娘上了花轎，花轎被抬走後，鞠夫人收回不捨的目光，望著身邊的丫頭說：“喜鵲，你快去跟著小姐，以後好好照顧她的衣食住行。”
“不，夫人，喜鵲是將軍買給夫人的丫頭，喜鵲要一輩子跟著夫人。”
生怕夫人要趕自己走，丫頭抹著淚急的哭說：“小姐她嫁入王府就是王妃了，念在將軍的恩情，王爺一定不會虧待小姐的，小姐會有很多新的丫頭照顧她，但是夫人身邊隻有喜鵲一個了，再說小姐經常嫌喜鵲笨，喜鵲就算留在小姐身邊也會惹小姐厭煩的，夫人，求您讓我跟著您吧！”
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鞠夫人眼含淚水，神色動容的看著這座熟悉的院子，這裡承載著她此生最幸福的時光。
如今夫君不在，女兒出嫁，家裡奴仆儘數散去，喜鵲說的冇錯，她身邊隻有一個喜鵲了。
“夫人，這孩子看著可憐，讓她留在身邊伺候你吧，這樣我常年行軍在外也放心許多。”
“夫人，就叫她喜鵲吧，為夫希望夫人每日眉間都沾著喜色，心情愉悅。”
將軍，你可知，從前隻是盼著你回來，那種盼的心情都帶著幾絲喜悅，而如今……風起，樹葉隨風搖擺紛紛落地，憑添傷感與蕭瑟。
鞠夫人忍著眼淚扶起喜鵲，應著聲：“好吧，你就留下來。”
喜鵲抹著眼淚，望著夫人喜極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