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相遇派出所

我被派出所抓過一次，我那時開間遊戲廳，有人醉酒後鬨事，我和看場子的歪腦殼把人打了，那天剛好是我二十六歲的生日。

也就是這天，我迎來了我人生的第二場戀愛。

我們的相遇也是很有戲劇性的。

那天打架過後，我讓歪腦殼跑路了，派出所傳喚我去做筆錄，中途進來一個警察和女孩，後來的警察把給我做筆錄的警察叫了出去。

趁房間無人，我仔細的打量下那女孩，她頭髮淩亂，裙襬褶皺，戴著手銬，看我在打量，挑釁的向我挺了挺她顫顫巍巍的大胸脯。

半晌後見我冇怎麼搭理她故意靠近我，用她那大胸脯撞了撞我，問道：“哥，你犯了啥事進來的？”

我告訴她，我是開遊戲廳的，是彆人尋釁滋事引起的打架糾紛。

她左顧右盼看看無人，蹲在地上，用銬著雙手的倆大拇指夾著從裙檔裡摳出來一坨捲起來的紙幣放進我的褲兜：“哥，送你的，等下他們來了肯定會搜我身，不想便宜這幫王八蛋。”

我不解的問：“你這是乾嘛？”

她娓娓的給我道來，她就是離我們百十公裡的荊州人，職業是“皮匠”，皮匠是我們當地方言，指扒手丶賊的意思。

她說她叫燕紅，一出生就無母，母親生下她後就大出血死了，隻有個酒鬼父親，父親也是個賊。

過了會兒，給我做筆錄的警察進來了讓我先回去，讓我這段時間不要離開本地，說有可能還會叫我去配合調查。

我出了派出所後，偷偷打開她塞給我的那捲鈔票，竟然有一千多塊。

這在九十年代並不是一筆小數目。

儘管是不義之財，我決定還是等她出來，還給她。

對於能不能等到她，我冇抱什麼希望，我想如果她被抓了現行，按常理說應該會被拘留。

等到天擦黑的時候，她終於給放出來了，她看到我很詫異：“你還冇走？”

我一本正經的說：“我雖然不是啥好人，但你這種錢我不會要。”

燕紅比我小一歲，但她己走遍大江南北，社會閱曆極其豐富，她說我是她見過最講義氣的男人。

由於遊戲廳發生了傷人事件，派出所勒令我們停業了。

那晚我帶燕紅去了遊戲廳睡覺，遊戲廳角落是歪腦殼睡覺的床鋪，床的西周用床單掛起和遊戲機隔開。

我拉著燕紅撩開掛著的床單，鑽進了小武的床鋪，床鋪上的床單和被子應該好幾個月冇洗過，汗漬味刺鼻，床單己看不出本色。

燕紅一把抱住我把我按在床上：“有套嗎？”

我陰笑道：“那玩意挺貴的，再說我也從冇用過。

因為我現在光棍一個，冇機會用。”

那張陳舊的木床在我和燕紅的搖晃下不堪重負，吱吱呀呀的抗議著。

清晨的一縷陽光從遊戲廳的門窗射了進來，看著白花花光著身子的嫣紅，我也記不清這一整夜纏綿了幾次，她半躺在床上，臉上的紅暈還未散去，用手摩挲著我的臉龐看著我：“如果懷孕了，你會娶我嗎？”

我推開她並未理會，扶著牆走出來，默默的問了自己：我會娶她嗎？

應該不會吧，我怎麼會娶一個扒手呢？

即使我有心，我父母也不會答應啊！

我一邊繫著皮帶一邊催促著燕紅起床。

嫣紅懶庸的捂著打著嗬欠的嘴，口齒不清的嘟噥道：“男人都一個德性，解你褲腰帶時可以承諾把命都給你，提了褲子就不認帳了，拔劍無情的東西。”

我懶得理會她，雖然我貪戀她的身子，但讓我和結婚我很難跨越世俗的觀念。

她看我始終不接話茬，長歎了口氣：“羊子，你不要以為我是扒手就以為我很亂，憑我的身材和長相賣身肯定比我做扒手錢來的快，你是我生命中的第二個男人，一夜夫妻百日恩，我有場富貴想送給你，不知道你敢不敢要？”

我轉身定眼的看著燕紅暗想：一個做扒手的女人能有什麼富貴送與我？

燕紅慢條斯理的張著O型的嘴吐著菸圈：“羊子，你也不用這樣看著我，耐心點聽我說，我在這行雖然是個無名小卒，但我爸在湖北這個圈子裡還是有點名氣的，你聽說過關飛嗎？”

“漢口的關飛？”

我失聲道：“你爸是關飛？

這不可能吧？

關飛是六十年代北京下放到漢口郊區的知青，他應該北京人，你是荊州人，這怎麼可能呢？”

關飛在整個湖北甚至中原五省的旁門左道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傳奇式的人物。

給我看場子的歪腦殼以前也是偏門中人，我們侃大山時他時常提起，眼裡充滿了敬佩之神，聽歪腦殼說此人前幾年被徒弟出賣了，判了個無期。

他的真實姓名無人知曉，隻聽說他還有個綽號叫關八秒，傳說中他開任何種類的鎖不會超過八秒鐘。

聽坊間傳聞他母親是北京人，父親是蘇聯人，也就是現在的俄羅斯，建國後百業待興，是五十年代初蘇聯援華的專家之一。

負責援建鎖廠保險櫃的設計及製造。

燕紅看著我充滿疑惑的眼睛，並無迴避道：“我爸不是關飛，但他是關飛的大徒弟，在荊州提起毛跛子，也算是家喻戶曉。

但現在不僅是跛，而且眼也被關飛的手下打瞎了一隻。”

我突然想歪腦殼說過的話，問道：“你爸出賣過關飛？”

燕紅神色黯然的點了點頭：“所以我們在大點的城市再無容身之地，隻能混跡到下麵小縣城丶小鎮討口飯吃。”

我不解的又問道：“你爸為何出賣自己的師傅？

這和你說的送我一場富貴又有何關係？”

平複心情後的嫣紅說道：“三年前的一天晚上我爸在荊州的鬆滋縣失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