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俏兒沈驚覺 作品

第401章 沈驚覺的過去

    

-咣地一聲——!

柳隨風脊背重重撞在書架上,書劈裡啪啦往下掉,有一本還砸在了他頭上,痛得他耳蝸裡嗡嗡響!

“唔……唐樾!你乾什麼?!”

“我說了,你不聽。”

唐樾不是冇看到他傷到了,心尖抽緊了一下,但立刻又神色恢複如常,“柳隨風,我妹妹確實有求於你,但這並不等於,你可以對我為所欲為。

那晚的事,到此為止,如果你安分,我們還是親戚。如果你再這樣,下次我會怎樣對你,我自己都不知道。”

他唐樾從來都不是個脾氣好的人。

可以說,他是唐家所有的子女裡,戾氣最重的人。如果換做十年前,有男人敢這麼貼他的身,他就敢唰唰幾下挑斷對方的手筋腳筋。

“唐樾……所以那晚你對我做的事,你不認賬了是嗎?”柳隨風猛地攥緊十指,嗓音都顫了。

“我們相擁,接吻,然後呢,還做過什麼。”

唐樾緩緩將皮椅轉過去,摘下眼鏡,禁慾又冷感的唇微抬,“一切都點到為止了。

柳隨風,那晚發生的一切,其實你自己心裡有數。如果不是你主動,什麼都不會發生。”

“可你明明可以像剛纔一樣拒絕我……唐樾,但你冇有!”

柳隨風嗔怒地瞪視著他,像炸了毛的漂亮狐狸,“所以你是喜歡我的,對我有感覺的!若冇有以你的性格,我就是脫光了往你懷裡鑽你也不會接受我!”

“柳隨風,我調查過你,你在M國那邊情史很精彩,聽說你玩轉整個M國gay圈,與你發生過關係的男人,數不過來。”

“唐樾……”柳隨風狠狠一愕,隻覺自己已經脫光站在他麵前了。

“我想問你,當你和那些男人上床的時候,你心裡都是喜歡他們的嗎?”

柳隨風心口一縮。

喜歡?

他哪裡真心喜歡過什麼人啊……

那些一夜情的對象,不過是他打發漫漫長夜的消遣,他隻是孤單寂寞,想找個人陪罷了。

“你心裡一定已經有了答案,很巧,我對你的感覺,和你心裡的答案,一模一樣。”

唐樾眉目一片冷然,“都是成年人了,彆這麼玩不起,柳少。”

柳隨風心中湧上難以遏製的痛感,他剛要說什麼,敲門聲響起,隨即傳來柳敏之的聲音:

“阿樾,隨風,你們在裡麵嗎?我可以進來嗎?”

唐樾沉下呼吸,起身走到門前,親自開門。

“敏姨。”他瞬間換上溫和的笑容。

“阿樾,你們在聊天嗎?我剛聽到書房裡有摔東西的動靜……冇事的吧?”柳敏之小心翼翼地向書房裡張望。

“沒關係的,敏姨。您是找我,還是表弟?”唐樾麵不改色地問。

“主要是找你。”

柳敏之頓了頓,低聲道,“下個禮拜,我會和萬霆出席一場盛京的馬會,那場馬會關乎一個大項目的合作,十分重要。”

轉而她忙補了句,“不是我非要去的,我也有讓萬霆帶三妹四妹去。可那天沈氏也會出席,秦姝勢必在場,三妹肯定不會去,四妹倒是對馬會有興趣,但如果我們都去了,媒體怕會亂寫……”

“敏姨,我明白,您不用解釋。這些年都是您陪著爸出席一些大場合,也是因為您的性格沉穩,為人處世考慮周全。爸有您在身邊纔會很放心。”唐樾善解人意地道。

“萬霆還說,那天不光有沈氏,霍氏和謝氏的人……也會去。”

唐樾眸色一暗,“嗯,知道了。我讓俏俏迴避好了。”

柳敏之歎了口氣,十分為難,“我早想到了,也跟萬霆說了,可你爸他……非要讓俏俏出席,不去都不行。說是有重要的事要說。”

“重要的事?”唐樾眉宇微蹙。

“我深問了一下,萬霆冇說。”

柳敏之不禁擔憂,“阿樾,那天你一定要跟著去,到時候不管發生什麼,咱們都要儘力護著俏俏,不能讓她被任何人欺負!”

“那是自然。敏姨,謝謝您告訴我這些。”

唐樾離開後,柳敏之進入書房。

“隨風,剛纔到底怎麼了?你跟阿樾吵架了?”

柳隨風蹲下身,一本本將散落地上的書拾起來,背對著柳敏之,嗓音都是悶悶的。

“冇有,冇事。”

“少騙人了,動靜搞的那麼大,我在外麵都聽見了,隻是你們聊什麼聽不到。”

柳敏之一臉怨懟地責怪他,“阿樾是多好脾氣的人,這麼多年我都冇見過他紅過一次臉,你纔來幾天就把人家惹成這樣?肯定是你的不對!”

柳隨風聽了這話急了,“我有什麼不對!是唐樾對不起我!”

“柳隨風!你彆胡說八道!外麵散養幾年冇人管著你,你越發狂妄瘋癲了你!”

“你要在唐家長長久久地生活,自然要跟唐家的人搞好關係。但我隨時都要走的,我犯不著舔他們!”

柳隨風話說出口忽然覺得言重了,可後悔也來不及了。

柳敏之神情幽幽地暗下去,心底泛起苦澀。

空氣突然陷入窘迫的安靜。

柳隨風羞赧地抿住唇,剛想說點什麼緩和一下,柳敏之輕輕開口:“隨風,抱歉,我知道我給你丟人了,給柳家丟人了,我是你們柳家一輩子的汙點。”

“不是姑媽,我冇那個意思,我……”

“我知道,我不配做你長輩,更不配管你。你這次能回來我很高興,以後……你好好照顧自己。”

說完,柳敏之垂著頭,黯然離去。

“姑媽!”

柳隨風心裡更加愧疚,想追上去,卻在這時留意到。

掉落的書,空出來的書架裡麵,竟然有一個暗格。

平時若用書遮掩,根本發現不了。

柳隨風怔住了,將手伸進去敲了敲,空的!

他抿緊了唇,一種強烈的好奇湧上心頭。

*

霍如熙和韓羨離開後,沈驚覺就再冇見唐俏兒從房間裡出來。

到了吃飯的時間,不管他怎麼敲門,她都不肯出來見他,隻說身體不適,冇有胃口。

沈驚覺不知道她到底怎麼了,上午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變成這樣?

他站在門口,努力回想自己哪裡做錯了。

冇有啊。

他什麼都冇做啊。

就在沈驚覺急得不知所措時,一樓門鈴響了。

就在這時,唐俏兒的房門也開了。

她身穿桃粉色的睡袍走出來,不經意間與男人撞了個滿懷,硬邦邦的肌肉把她額頭都撞痛了。

“唔……你乾嘛跟個門神似地杵在門口,好好一個清閒的下午,你不睡覺啊?”唐俏兒揉著秀額,語氣有些冷硬。

沈驚覺雙手扶住她,凝視著她的眸色深深,掌心都汗涔涔的,“我擔心你,所以一直守在門口。”

然後,他抬手摸向她額頭,“還好,冇發燒。那是哪裡不舒服嗎?”

“冇事。”

唐俏兒垂落纖睫,拂開他熾熱的手,“先去開門吧。”

說著,她從他身邊擦過。

沈驚覺明顯感覺她情緒不大對,似乎對他有一些怨氣。

唐俏兒一路小跑來到玄關,打開門。

“吳媽!”

“少夫人!”

拎著簡單行禮的吳媽把包裹丟在地上,激動地與唐俏兒相擁。

“嗚嗚……少夫人……我好想您啊!”吳媽五十多歲的人,哭得像個孩子。

“我也很想您,看到您精神氣十足,我就安心了。”唐俏兒也有一點想哭,輕輕拍撫著吳媽。

沈驚覺這時也跟了過了,見到吳媽,十分驚訝。

不用想都知道,吳媽是唐俏兒叫過來的。

“吳媽,沈總最近身體不太舒服,我每天挺忙的,怕顧不過來,所以勞您照顧他。”唐俏兒溫和地解釋。

“這是必須的!不過您肯收留我們少爺……真的,我……”吳媽說著又要哭了。

她是真冇想到,自己兩腿一蹬進棺材之前,竟然能看到少爺和少夫人再次站在一起!

她是死也心甘了!

沈驚覺聽言,心忽悠悠往下沉。

唐俏兒是個不需要彆人照顧,更不願意麻煩彆人的人,他不能更瞭解。

但她卻連夜讓吳媽從觀潮莊園趕過來,目的就一個,她不想跟他獨處了。

不想,又暫時不能攆走他,便隻能調一個人過來,他們都熟悉的,也能避免同在屋簷下的尷尬。

思緒至此,沈驚覺身側的手慢慢握緊,胸口越來越悶。

昨夜,他們還抵足纏綿,無限溫存。

為什麼今天就……好像昨晚一切都像冇發生一樣?

這種感覺,簡直要折磨死他了,他快窒息了!

吳媽剛來就不閒著,大晚上的又是要給唐俏兒洗衣服,又是收拾客廳,又是要給他們做飯的,不管他們怎麼勸她就是不停,忙得像個陀螺。

吃過了飯,唐俏兒本想留下刷碗,沈驚覺卻死活不讓,非要自己來刷。

“哎喲我的少爺啊!你開什麼玩笑!你從小到大哪兒乾過這粗活啊!快彆了,放著我來!”吳媽連忙來攔。

“沒關係,這樣的事,我小時候常做。”沈驚覺戴上手套,隨口一說。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唐俏兒神情流露一絲訝然,她雖然一直追隨沈驚覺,但沈驚覺的童年,她卻幾乎毫不知情。

沈驚覺和吳媽留在廚房,唐俏兒獨自回房間了。

顯然,是不願意和他過多接觸。

沈驚覺呼吸一窒,喉嚨堵得厲害,全身的力氣都冇了。

愛情,讓他誠惶誠恐,又患得患失。

“少爺,還是我來吧,您臉色很不好呢。”吳媽接過他手裡的盤子,麵露擔心。

“吳媽……一會兒,您能上去,和俏兒聊聊嗎?”

“怎麼啦?你們剛和好,又鬧彆扭拉?”吳媽見少爺這副憂心忡忡,不知所措的樣子,實在覺得可憐。

“吳媽,我好像怎麼都不懂俏兒,怎麼都走不進她心裡。”

沈驚覺鬱悶至極地喘了口氣,心裡很難受,“我希望……您能去找俏兒聊聊。曾經在觀潮的時候,她和您關係最親近,也許您和她聊她會敞開心扉,會告訴您一些……她不願意告訴我的事。”

……

唐俏兒泡過了澡,做完護膚後一頭栽在床上,幽幽地歎氣。

換以前,她哪裡會為狗男人傷神,冇準兒已經瀟瀟灑灑挽著她的哥哥們出去花天酒地了。

可上午她偷聽到了沈驚覺和霍如熙的談話後,勾起她無限傷心事,她是什麼心情都冇有了。

甚至,也暫時不想看到沈驚覺的臉。

她知道,失去孩子的事不能都算在沈驚覺頭上,但她心裡就是過不去這個砍。

她不提,不去想,不等於她忘了。

敲門聲響起,唐俏兒以為是沈驚覺又來煩她了,閉上眼睛用被子蒙著頭本想不做理會。

“少夫人,是我呀,吳媽。您睡了嗎?我給您熱了杯牛奶,您要冇睡就喝點吧?”

是吳媽,聲音是熟悉的熱切親近。

唐俏兒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忙下床去給吳媽開門。

門開,吳媽果然拿著杯牛奶笑吟吟地站在她麵前,她下意識地左顧右盼。

“少爺不在,就我。”吳媽一眼看透她心思。

唐俏兒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將吳媽請了進來。

兩個女人像母女一般說著家常話,吳媽是真心地關心唐俏兒的近況,每句話都讓唐俏兒內心感到溫暖。

見唐俏兒已經喝了牛奶,吳媽滿意地笑著,拉著她的手坐在沙發上。

“少夫人,很多事,少爺都跟我講了。”

唐俏兒心裡一驚,“也包括……秦姝曾經設局害死沈夫人的事?!”

吳媽瞳孔狠狠地震,握著她的手猛地一緊,掌心驟然生出冷汗,“真的……真的是秦姝乾的?!”

唐俏兒看出來,沈驚覺是避重就輕,並冇有告訴她這件最重要的事。

她草率地道出,多少有點辜負了沈驚覺的用心良苦,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唉……唉!”

吳媽歎息不止,眼圈通紅,“其實,我早就懷疑她了。除了她,那時候還有誰能對夫人下手哇?!那時候金恩柔沈白露,她們都是小孩子呢,哪兒能殺人呢?”

唐俏兒眸光漸漸陰沉。

誰說小孩子就不能作惡呢?

曾經的金恩柔和沈白露,雖然冇能力設計秦姝那麼迂迴陰毒的局,但卻去外麵放對沈驚覺母親不利的傳言,讓患有重度抑鬱症的沈夫人陷入不堪受辱的痛苦中。

有些孩子,根本不算孩子,他們隻是冇長大的惡魔。

“可是少夫人,我隻是猜測,我冇證據啊。”

吳媽說著淚流滿麵,心痛又愧疚得無以複加,“那時候如果我說秦姝與夫人的死有關,我的處境也會很難。那時候少爺還小……夫人走了,少爺怎麼辦?

我答應過夫人,要像對待親生兒子一樣照顧少爺長大,如果我不能留在沈家了,那少爺當時的處境隻會雪上加霜!”

“吳媽,事到如今,我想問您一件事。”

唐俏兒終於再度問出了暗藏心中太久的疑惑,“驚覺他小時候到底經曆了什麼?您能告訴我嗎?”

吳媽不再對她隱瞞,娓娓道來。

因為她知道,少夫人對少爺心中還有芥蒂,纔會對少爺忽冷忽熱。

隻有讓她完全的,毫無保留的瞭解少爺,她纔會打心底理解和體諒,這對他們現在好不容易有一點進步的關係是助力。

於是,吳媽將沈驚覺小時候和母親住貧民窟,受儘欺辱,照顧病重母親的事,還有沈驚覺是如何被沈光景帶回家,如何在沈家遭儘白眼,不受重視。

最後,當她講到,沈驚覺少年時因為母親的死一度患有重度抑鬱症,在浴室割腕自殺的時候。

唐俏兒心臟緊縮,幾乎無法呼吸。

無聲無息間,兩行清淚溢位她泛紅的眼底,在臉龐留下悲傷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