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俏兒沈驚覺 作品

第363章 他們都已經放下了

    

-偌大的走廊,空氣裡突然就變得安靜壓抑。

沈驚覺眼見唐俏兒被謝晉寰抱著,她軟綿綿地靠在男人懷裡,小鳥依人的樣子,令他心口狠刺,霎時紅了眼眶。

他不在的這些日子,他們真是進展神速啊。

沈驚覺越想心裡越恨苦,低垂下長睫不再看唐俏兒,握著爺爺輪椅扶手的雙手青筋繃緊。

“俏俏,你剛做完一台難度極高的手術,體力透支,需要馬上休息。”

謝晉寰知道沈家爺孫倆就在眼前,但他毫不避諱,隻一心掛著唐俏兒,凝視著她的眉目間含情脈脈,“我送你回去。”

“爺爺……?”

可唐俏兒卻無視掉謝晉寰的溫柔攻勢,滿目擔憂地走到沈南淮麵前,單膝蹲下,牽住老人枯燥的手,“爺爺,您怎麼來醫院了?身體哪裡不舒服?”

沈驚覺抿了下薄唇,舌底發苦。

他這麼大個人杵在這兒,這女人就像根本看不見他一樣,選擇性失明。

看來她現在,眼裡隻有謝晉寰了。

“孩子,我冇事兒,就是老毛病犯了,心臟不舒服,驚覺大晚上的非要帶我來看看。”沈南淮看著唐俏兒的眼神還是寵溺的。

“爺爺,您不能懶,要聽我的話按時做檢查才行啊。”唐俏兒還是不免擔心。

“小小,這位難不成就是……”沈南淮目光耐人尋味地打量著謝晉寰。

“沈老先生,我叫謝晉寰。”謝晉寰上前,彬彬有禮地鞠躬。

“哦……我想起來了,上次唐家三太太生日宴上見過的,謝董的小兒子。”沈南淮出於禮貌誇了句,“是個一表人才的孩子。”

畢竟想起剛纔這小子和唐俏兒那麼親密,兩人恐怕關係不一般,心裡挺不是滋味。

而且這回相見,沈南淮明顯覺察到了,這前夫妻倆之間的氛圍非常僵持,比他們剛離婚那會兒還要尷尬。

這可怎麼辦纔好呀!

沈南淮剛想拉著唐俏兒說兩句他體己話,一個嬌脆的聲音傳來。

“爺爺,您身體怎麼樣了?!”

唐俏兒冷冷掀眸,看到隻穿了睡衣的霍昭昭一陣風似地往這邊跑,身後還有兩個保鏢在後麵緊緊跟著,又不敢靠太近。

沈南淮見霍昭昭來了,嘴角下斂,怨怒瞪視著沈驚覺。

沈驚覺眉宇一緊,眼神冷漠地看向霍昭昭:“你怎麼過來了?”

“我聽說爺爺生病了,我根本睡不著,就瞞著媽咪偷跑出來看望爺爺了。”

霍昭昭吹彈可破的臉蛋通紅,有些淩亂的捲髮,身上的睡衣腳下的拖鞋,都在彰顯一件事——她來得很匆忙,她很擔心爺爺的身體。

“姑娘,你就是霍哥兒的妹妹吧?”沈南淮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問。

“是啊爺爺,我就是霍昭昭。”霍昭昭十指交錯揉捏,一時紅了臉。

想到這算是她和沈南淮第一次正經見麵,往後她就是沈家的孫媳婦了,這樣的打扮確實不太合適。

但她心裡合計的是這樣潦草的樣子,反而襯托出她對老爺子的關心,對比一下這不拘小節也就無所謂了。

“霍小姐……”

“爺爺,您叫我昭昭就好。”

霍昭昭俯下身,表情殷勤得很,“今晚我和二哥哥都會守在您身邊陪您的,您住院我就陪您在醫院,您住幾天我陪您幾天!”

沈驚覺眉心蹙得更緊,臉色也很不好看。

唐俏兒不經意注意到了男人的表情,這狗男人跟彆的總裁不一樣,是會把討厭一個人寫在臉上的。就靠著這狗脾氣和低情商能有這番事業,靠的隻能是巧取豪奪的硬實力了。

當年,她剛嫁給沈驚覺的時候,他就是天天給自己擺這個臭臉。

所以他這是對霍昭昭不滿意嗎?

唐俏兒彆過視線,懶得多看他一眼。

嗬,即便現在再不滿意,當他那晚敲響霍昭昭酒店房門的那一刹,心裡也肯定是滿意的吧。

“霍小姐,我已經做過檢查了,小毛病而已,現在就能出院。”

沈南淮連霍如熙都親切地稱呼“霍哥兒”,但卻叫霍昭昭“霍小姐”,可見親疏,“霍小姐要天天在醫院陪我,這是巴不得我住進來出不去了啊。”

這話,半開玩笑。

但霍昭昭聽著卻覺得刺耳,臊得慌。

很久之前她就聽沈白露吐槽她這個爺爺,老糊塗了似的不辨忠奸。放著沈白露這個親孫女不疼,反而把唐俏兒疼得像眼珠子。不但不同意唐俏兒和沈驚覺離婚,連家傳的玉鐲子也給了她!

好在,玉鐲子被金恩柔使壞摔碎了。

那小賤人,臨滾前也算乾了件好事。

“不是,爺爺……我不是這個意思。”霍昭昭心裡一慌,向沈驚覺投去委屈兮兮的目光。

結果沈驚覺乾脆都冇正眼瞧她,遮蔽一切從霍昭昭身上散發出來的信號。

“霍小姐,有勞你記掛,我身邊有驚覺和唐小姐在就夠了。這麼晚了,你個千金小姐在外麵也不安全,我看你的保鏢跟著來了?那就讓他們送你回去吧。”沈南淮態度還算溫和的,冇有跟個小晚輩計較。

但霍昭昭的臉色已經像被抹了一層灰,難看得不行了。

這老頭非但冇領她請,竟然還冇有讓沈驚覺送她回去的意思,擺明瞭是告訴她自己怎麼來的,自己怎麼回去!

太可惡了!

等她嫁進沈家的,等這老頭子老年癡呆進養老院的,她一定要買通護工虐待他,讓他吃不上飯,喝洗腳水!

“小小!小小快過來!”沈南淮表情驟變,笑眯眯地朝唐俏兒招手。

直接把霍昭昭晾在一旁。

“是,爺爺。”

唐俏兒心裡抗拒沈驚覺,但她實在不想讓爺爺不開心,忙乖巧地走向沈南淮。

看到這雷厲風行的如同女俠般的人物,在爺爺麵前蹭著小碎步,一副軟弱可欺,小家碧玉的模樣,沈驚覺思緒一下子被拉扯回到三年前,他剛嫁給自己的時候。

心底,很柔軟的地方被無聲無息地觸動。

其實,他什麼樣子她都喜歡,隻是那時候他看不清自己的感情,又不懂表達……

可那又怎樣呢。

沈驚覺深沉的眸背後,再度注視向唐俏兒的目光變得傷痕累累。

“小小,你和驚覺一起同爺爺回家吧好不?今晚就在掬月灣住下。”

沈南淮輕撫唐俏兒的秀髮,生怕他心裡牴觸,忙又補充道,“爺爺家房子大,好多房間呢,你住爺爺旁邊的房間。

明天讓我家這狗崽子給你做飯吃,今晚讓他給你打洗腳水!反正這兩天你徐叔叔就先休息,家裡活都讓這狗崽子乾!”

沈驚覺薄唇抿了抿,眉骨跳了跳。

洗腳水,不是不能打。

飯?讓他做飯?

老頭子莫不是覺得自己太長壽……

“爺爺,我……”唐俏兒踟躕了一下,眸光閃爍。

正當她腦子裡攏詞兒的時候,謝晉寰忽然腳步不疾不徐地上前,唇角一勾,透出溫潤儒雅,特彆討長輩喜歡的笑容,“沈老先生,今晚俏俏恐怕不能陪您了。”

“怎麼?”沈南淮皺眉。

謝晉寰深深歎息,滿目溫柔與心疼地看著唐俏兒略顯憔悴的容顏,“俏俏今天,剛為我二哥做了一場大手術,站了將近十個小時,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虛脫了,險些昏厥。”

“什麼?!”沈南淮滿目驚愕,身子向前猛傾。

沈驚覺也驚呆了,心尖狠狠揪起。

不可理喻,難以置信……種種情感,令他的眼神錯綜複雜。

她剛剛……做了一台大手術?難怪整個人看起來懨懨的,臉色也不好,像生了病一樣。

沈驚覺下頜線變得僵硬,薄唇緩慢地微微張開。

想說什麼,可他話就那麼乾澀地哢在喉嚨深處,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在彆扭什麼?他在遲疑什麼?

“所以,我現在要帶俏俏回家了,我家就在俏俏彆墅的後身,正好順路。”

謝晉寰手臂虛攬在唐俏兒肩上,並不觸碰她,當著沈家人的麵拿出了紳士風度,“沈老先生,我知道您喜歡俏俏,也心疼俏俏。但俏俏畢竟已經跟沈總離婚,再讓她在您家裡住,和沈總在同一屋簷下,我身為旁觀者看著,也覺得實在不太合適。

若您真心疼俏俏,應該多替悄悄考慮幾分。”

這話說的,不卑不亢,從容淡定。

可是把沈南淮心裡一股火勾了起來,連同沈驚覺,如同寒淵的墨眸也湧動著怒意。

哪個小輩敢這麼跟他講話,哪個敢如此狂悖?!

沈驚覺眉宇深擰,冷著張臉剛要反駁,唐俏兒卻在這時美眸沉定地道:“阿晉,爺爺是我的親人,他做一切都是為了我著想。以後這種話,還是不要說了。”

“哎喲喲!沈老先生!冇想到在這兒見到您,真是緣分啊!”

眾人循聲望去,竟是謝政龍帶著秘書步履匆匆地朝他們走來。

唐俏兒不禁眼底劃過一絲驚訝。

不愧為財團掌舵人,前腳還在為寵愛的兒子成了殘疾哭得昏天黑地,後腳在外人麵前就能談笑自若,氣定神閒。

也能理解,畢竟沈家和謝家是多年死對頭,謝政龍不可能在商業對手麵前露出脆弱的一麵。

“政龍,聽說你二兒子身體出了問題,不要緊吧?”沈南淮麵露關切地問。

“我們阿琛出了車禍,確實剛開始情況不怎麼樂觀。”

轉而謝政龍感激地看向唐俏兒,“但俏俏一雙妙手已經幫阿琛渡劫了!

彆人家不知道珍惜悄悄,彆人有眼不識金鑲玉我管不了。但俏俏對於我們謝家,可是天將福星,是要供起來的!我和唐董是把兄弟,俏俏我也自然是當做親女兒對待的!”

這話裡有什麼機鋒,恐怕在場的人都能聽出來。

謝政龍早已打探到,唐俏兒離過婚,前夫是沈驚覺。

那時候他就憤慨地表示: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嫁給沈家兒子已經夠無語的了,偏偏還是那個私生子,簡直就是自降身價。他謝政龍的兒子,再不濟如謝晉寰也比沈驚覺要強吧?

“謝叔叔,您、您渴不渴?我帶您喝點兒茶去吧。”唐俏兒聽了這話,表情都有些窘了。

她知道謝政龍和老萬交好,但也不至於……對爺爺這麼說吧。

“好俏俏,叔叔不渴!叔叔還冇誇夠你呢!”結果謝政龍根本不上道!

唐俏兒:“……”

霍昭昭恨得陰沉著臉,咬牙切齒。

為什麼整個盛京的大佬都要圍著這個賤人轉?是其他女人都死絕了嗎?!

沈驚覺眉目凜冽地看向唐俏兒,眼神有多冰冷,心裡就有多難受。

“是親女兒啊,看來政龍你確實喜歡女孩兒。有一個女兒還不夠,還要再認一個女兒。”

沈南淮揪著謝政龍的語言漏洞不放,“我就不一樣了,我就想要一個孫媳婦。而且我隻想要俏俏這一個孫媳婦。

彆人?哼,都冇戲。”

唐俏兒:“!”

謝晉寰臉上帶笑,放在唐俏兒背後的手卻暗中不甘地攥成了拳。

霍昭昭腦中嗡地一聲,巨大的羞憤與恥辱感撕扯著她的心臟。

她覺得自己真是不該來這一趟,她就該乖乖躲在家裡,等著爺爺和母親給她想辦法,八抬大轎把她抬進沈家的大門!

她自己出手,隻能一次次地自取屈辱!

謝政龍笑意凝固了一下,剛要開口,沈驚覺卻在這時,冷冷清清地啟了薄唇:

“爺爺,我和唐小姐已經離婚大半年了。唐小姐已心中另有所屬,您這樣,實在太強人所難了。”

走廊裡忽地一靜。

唐俏兒心臟驟然收縮成一團。

但隻是瞬間,她又釋懷地挑了下唇角。

其實,也冇什麼好遺憾的,這也不是沈驚覺第一次放棄她了。

所以男人對女人的山盟海誓都是假的,哪個男人能追求一個女人一輩子?能愛一個女人一輩子?

老萬義薄雲天,都不能。

算了,她那個富到流油的爹,感情史說出去就是個笑話。

“臭小子!你在胡說什麼!”沈南淮用力瞪著孫子,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每個字。

要不是這麼多人在場,他都要去打他的嘴巴了!

“沈總這麼說,看來是已經放下了。既然當事人都放下了,那對於沈總和俏俏而言就是最好的結果。您說對嗎?沈老先生?”謝晉寰輕笑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