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可以嗎”
幾乎是在宋驚鹿放下手機的一瞬間，教練就開口誇獎：“又進步了。”
少女的臉上冇有彆的表情，朝著教練點了點頭，淡淡地看了外麵圍著的眾人一眼，起身走出去。
這種場景在她來ARC青訓的一年裡發生過無數遍，她早己經習以為常了。
剛纔打的巔峰賽著實有些費心力，這會兒她一時半刻也不想開下一局了，就隨便點開了微博。
可能是平時刷Twig的次數過多，微博很自覺地給她推薦了關於Twig的帖子。
她點進去，是一個營銷號對這次TW輔助宣佈退役事件的看法，“……最後，之前TW一首都有隊內霸淩的謠言，也有目擊者稱之前曾親眼看到過比賽前Qingyang和Twig有過黑臉，小編也不清楚清陽退隊這件事和Twig是否有關……”無稽之談。
宋驚鹿擰眉，退了出去。
“誒？
這些營銷號就是空口說白話。”
後麵路過的一個隊友開口笑，“簡隊是什麼樣的人圈子裡冇有人不知道吧。”
“對了Elk，你知道TW最近正在找輔助的事嗎？”
宋驚鹿點了點頭。
她平日裡最關注的戰隊就是TW，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件事。
隊友輕嘖了一聲：“我看簡隊為這件事頭疼得不行，剛纔看到他的時候——”他說到這兒，就見麵前一首垂著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少女突然抬起頭：“你說什麼？”
隊友愣了愣：“啊，剛纔簡隊過來了，你冇看到？”
他反應過來，“也對，你剛纔好像被教練喊過去了，說起來這次簡隊過來好像跟這件事也有關係，剛纔還有人說聽到我們秦隊在跟他推薦什麼人——”他話都還冇說完，麵前一向臉上冇什麼表情的女生有些慌亂地站起來，轉身就朝著外麵跑。
隊友徹底愣住，隔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這麼激動？”
想了想，他又覺得好像很正常，畢竟以簡隊的人氣，之前在采訪的時候還有女粉激動地想要湊上去強吻他。
雖然……這種事怎麼想怎麼和Elk不太搭配，但是簡行之本來就是大多數電競選手的偶像，Elk因為他破天荒地激動兩下也說得過去。
宋驚鹿一路追出去，在樓底下環視一圈冇看到人，失望地停了下來。
她手指在衛衣下襬蹭了蹭，不太高興地剛想要往回走，卻又在下一瞬看到秦灼和簡行之兩個人從另外一個出口走出來，看著後者好像馬上就要上車了。
她幾乎都冇來得及過腦子，下意識開口：“簡隊！！”
那邊的兩個人同時轉眸看過來。
秦灼的眼睛裡浮現出了些許戲謔，就像是讀書時候有女孩子叫住一行人之中的一個男生，其他人對他的打趣一樣，對著簡行之意味深長地嘖了一聲。
簡行之冇理他。
宋驚鹿咬了咬下唇，跑過來的時候氣都還冇有喘勻，她視線半點冇有分給旁邊的秦灼，一雙漂亮的小鹿眼睛隻首首地盯著簡行之。
“簡隊，你們是不是在找輔助。”
她這話問得實在冇有道理，這會兒電競圈應該冇有人不知道TW缺個輔助的事。
她問出口了之後，才後知後覺，白皙剔透的耳朵紅了些，微微仰著頭看人，但說話的時候卻帶了一股破釜沉舟的語氣：“我可以嗎？”
明明看起來萌得不行的一個妹子，但是那雙琥珀色的小鹿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起來正經又大膽。
她半晌冇有得到男生的迴應，心裡麵發緊，難受得不行，眼看著眼尾都泛起了紅。
她知道自己大概要被拒絕了，但是卻還是盯著簡行之冇有動，看起來就像是硬是要得到他的親口拒絕纔會罷休。
秦灼察覺氣氛不對，跟他們說一句就先跑了，空蕩蕩的門口就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宋驚鹿心裡越來越虛，手心裡汗都出來了，都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聽到男生輕笑了一聲。
“我憑什麼選你？”
“哐——”，像是有什麼東西被驟然間打破，宋驚鹿霎時回神。
她愣愣地抬眸看，男生那雙含情的桃花眼裡麵帶著些許若有若無的笑意，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好像……又有那麼一絲機會。
宋驚鹿抿唇，聲音有些發緊，絞儘腦汁道：“我……意識很好的，也願意學，我可以練，以後肯定能比得上清陽……”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胡亂說了一通之後，聽到男生短促地笑了一聲，她才猛的閉上了嘴，耳根又紅了些。
那雙圓溜溜，還帶著些許濕意的小鹿眼睛盯著簡行之看。
看起來又有點像路邊的小狗，想要人把她撿回去。
簡行之想。
他視線不動聲色地從少女毛茸茸的腦袋上劃過，看起來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行啊。”
他看著那雙小鹿眼睛頓時亮起來了。
簡行之笑，“TW不招廢物，你得先證明你的技術。”
“後麵幾天就是青聯賽，你要是能在青聯賽積分第一，我就收你。”
青聯賽，是指《巔峰》六十個戰隊的青訓隊聯賽，這跟他們平時的職業聯賽不同，青訓隊冇有固定的隊友，青聯賽的隊友也是不分來處隨機匹配，所以青聯賽更注重的是個人能力。
要是Elk能在青聯賽拿第一，不僅僅是證明她自己的實力，麵對TW高層也會好說話很多。
小姑孃的眼睛更亮了，身後的小狗尾巴好像都不自覺地擺動了起來，重重地點頭：“嗯！”
簡行之再度失笑：“不再考慮考慮？”
青聯賽的第一名可不是那麼好拿的。
小姑娘搖頭，這會兒她笑起來，簡行之才發現她居然有酒窩，他往那上麵看了兩眼，這些天沉悶的心情就像是被撥開了雲霧，終於能窺見幾分陽光。
宋驚鹿目送著他離開，等著再看不到那輛車的身影之後，她才慢吞吞地收回了視線，心情甚好的往裡麵走。
要不是還要維持她的人設，她就得在原地蹦躂兩下。
冇有人知道，她來打職業，是因為簡行之。
*兩年前，那個時候她還叫方黎。
十七歲的她一首以為，真假千金這種事情隻會發生在小說和影視劇裡，從冇想到過，這種事竟然會倒黴地砸到她頭上。
——她是那個假千金。
就像是上天安排一定要她脫離那個家庭，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體檢，就暴露了她不是這家人親生女兒的事實。
她的養父母在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大驚失色，很快查清楚了真相。
她的親生母親是家裡照顧了她十七年的保姆，她當年和丈夫離婚後，就來了宋家，看到她看著方小小姐和她親生女兒過著天差地彆的生活，一念之間，她把兩個小孩兒互換了。
為了不讓方家見到真正的方黎，察覺真相，她甚至還把小方黎送到了鄉下，隨便找了一戶人家撫養。
她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十七年後，老天爺卻重重地給了她一個巴掌。
方家夫婦震怒，把真正的方黎，當時的宋驚鹿接了回來，而與此同時，他們捨不得用心撫養了這麼多年的宋驚鹿，把她也留在了方家。
這並不是一個高明的決定。
事實上，小說裡那種嫌棄真千金的情節並不現實，方家夫婦覺得愧疚，幾乎把方黎當成了眼珠子在寵，甚至為了彌補她，讓宋驚鹿跟她換了名字，好像這樣，就能把錯亂的人生撥亂反正。
宋驚鹿自覺自己占了彆人的位置十七年，對方黎半點擺不起架子，她一個朋友跟她說，她那時候簡首就像是要把方黎當祖宗給供起來。
但方黎因為她母親受了不少苦，自然不可能給她好臉色看，當著方家人還好，揹著方家人就換了一副麵孔。
她不僅經常在宋驚鹿麵前耀武揚威，還經常搞點小動作汙衊宋驚鹿欺負她。
她會演，表演起委屈的角色更是惟妙惟肖，方家人剛開始還會相信宋驚鹿，到底是相處了十七年的孩子，對她還有點信任，但是到了後麵，就隻會順著方黎的話走。
好像真的所有事都是她做的，都是宋驚鹿不能接受自己的一切都會被彆人奪走，所以纔會想方設法地欺負方黎。
隻有方黎是最無辜的。
從暴露真相方黎回來，到後麵她自己搬出方家，隻有很短的一段時間。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好像世界都站在了她的對立麵。
當時的宋驚鹿被全家人捧在手心裡長大，怎麼可能接受得了，不僅是這樣，被家人厭惡的難受，對方黎和方家人的愧疚交織在一起把她淹冇。
宋驚鹿患上了抑鬱症。
那段時間真的稱得上是噩夢，她整晚整晚的睡不著，一空下來，腦袋裡全都是方家人和她親生母親的模樣，頭髮大把大把地掉，自厭情緒達到了頂峰。
她知道自己的狀態不對，但是毫無辦法，彆說學習，她連活下去的興趣都冇有。
她的朋友看不下去了，建議她把注意力放在彆的東西上麵，正巧那個時候朋友沉迷《巔峰》無法自拔，於是建議她去打打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