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蝶夢·劍與筆
三月三十一日。
對於姬夏來說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週日。
非要說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今天是西方的複活節。
不過那對身為東方人的他來說並無任何影響。
早晨起床,在給自己衝好一杯黑咖啡後,他一手拿著那杯尚且灼熱的提神用品不疾不徐地飲儘,接著稍微檢查了下昨夜準備的教案和研究資料。
這是他身為一個教授的基本工作。
當然,今天是週日,所以他隻簡單地瀏覽了一遍。
緊接著便合上電腦走出了家門。
他最喜歡樓下那家名叫“三姐早餐店”的包子。
今日的他也一如往日般點了整整一屜小籠包和一碗二兩的牛肉麪。
清晨的街道並無太多行人。
尤其是今天還是週日。
姬夏享用著自己的早餐,同時著掃視著街道寥寥無幾的悠閒人影。
感受著那股子清冷煙火氣。
街對麵那三個小子接下來要開始比誰能摸到更高位置的樹葉。
男人那該死的好勝心。
可惜他最看好的那個高個子男生遺憾敗北。
果然輸了。
還得練啊小子。
不好,這服務員會不小心手滑弄潵我的豆漿。
說時遲那時快,姬夏手腳並用,健步如飛地衝到那位女服衛生麵前,在她手滑的一瞬間伸手握住她的手,同時接過了自己的豆漿。
那女孩兒臉頰緋紅,嬌嗔他一眼。
不過對女孩心情一無所知的姬夏隻是自顧自的玩起了手機。
豆漿!
我拯救了你的命!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
這上午的時間,他給自己鄉下的父母彙了一筆錢同時給他們打了通電話。
在父母的嘮叨聲中連連稱好。
其實他工作以後就試過將父母接到城裡來住。
可父母總說住的不自在,不如鄉下。
所以後來又給他們送了回去。
最好的生活是稱心的生活。
他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他並未強留。
隻是一有時間便會回去看望父母。
他還去偷偷觀察了會兒自己帶的研究生,順便在校園裡提前把那根會絆倒幾個學生的隱藏在草坪中的木枝撿起來丟進了垃圾桶裡。
十一點十五分。
掐好時間的他胸有成竹地回到家門口。
正好接到了剛剛打扮好下樓的女友。
在女友錯愕的眼神中露出了自得的神色。
免去了因錯過時間而被抓住把柄從而被威脅的一天。
那女人故意說她十一點半纔出門。
平時她總會故意多說一些時間,然後在他未準時接到過她時對他進行一天的壓製。
她總說,三十吧~,大概二十五?
二十分左右。
朋友,你要知道,這個“吧、?
左右”從來都是否定的意思。
當然,這其實也是他們之間的一種情趣。
她總會故意多說一些時間,而他也會早到很久。
可這女人就像住他心底的小惡魔一樣,總能比他到的時間更早出現從而批判他,或者出現的很晚很晚從而讓他苦等很久。
但今天不一樣,今天註定是她的敗北!
因為我清楚知道今天她出門的時間。
接著他們去吃了午飯,吃完飯後女友悄悄給他買了一柄十分炫酷的長劍。
他真的很開心。
雖然他早知道今天自己會收到這樣一份禮物。
不過他還是很開心。
因為女友清楚地記住他的喜好。
他從小就喜歡玩弄一些刀劍樣的物件。
可能是因為他很小就受到他父親那個金先生武俠小說迷的影響的原因。
也可能是因為曾十分嚮往那些小時候偶爾才能看一次的電視裡那些禦劍飛行的大俠。
可年少的夢終究歸於死寂。
如今的他隻是一個用筆寫字作文的普通老師。
收到禮物後他們來到一家“冰城”,他將那柄做工精緻的長劍放在桌子上溫柔地撫摸,像在撫摸一位嫵媚誘人的情人。
而女友這是去排隊,準備點兩杯飲品。
他們需要在這裡等他和她的朋友。
他們約好了今日下午一起出去遊玩。
好像想到了什麼,坐在座位上玩手機的他對不遠處正排隊買飲品的女友喊了一聲:“記得少糖啊!”
他並不喜歡太甜的東西。
如果他剛剛不說的話,那女人會給他帶回一杯重糖的奶茶。
她總是喜歡捉弄他。
他知道那杯奶茶會是重糖,他當然知道。
就像他知道自己身後那對小情侶中的男友會因為不知道什麼原因對女孩破口大罵。
就像他知道接下來會有一輛警車飛馳而過,就像他知道等會兒自己出門後會被一輛大車撞到從而死去。
然後......然後......我會,等等?!
為什麼我死了還會有然後?不對......不對!
我為什麼會知道?
我怎麼會知道?
他好像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勁。
他好像能知道周圍的一切接下來會如何發展。
就好像那些動漫小說裡說的超能力一樣。
一種預知未來的超能力。
可他卻並冇有任何類似於那些主角般欣喜若狂的心情。
反而渾身冷汗首冒。
一是他相信就算世界上真有這種好事,那也不會無緣無故降臨在自己身上。
他從來都是一個很有危機意識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之前根本冇發現自己能預知未來有多麼不正常,就好像他本來就應該知道一樣。
該死,這是一種潛意識的篡改。
更可怕的是,接下來他會死!
不!
不!
我能改變的。
我己經改變過今天很多事了不是嗎?
隻要時間點有一點不對,那倆車都不會撞上我!
“姬夏。
姬夏?
姬夏!”
屢次呼喚無果後,女孩兒像摔垃圾樣將兩杯奶茶丟在桌子上,一把抱住了他的左臂,同時一隻玉手惡狠狠地擰住他腰間的軟肉。
腰間傳來的痛感將他散發的思維收束,他知道女友現在有些許氣憤。
但他現在己經冇心情先去解決這件事了。
他渾身微微顫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想把身旁的女友推開,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捲入了什麼樣的旋渦中。
“夏?
你怎麼了?”
女友也終於重視起姬夏的異常。
抱住他胳膊的手稍加收緊。
就在此時,一名衣著略微有些奇怪的男子推開大門走了進來。
他的服裝有點像是警察製服,但又與現代警察服飾完全不同,更貼近是米國近代那些自衛隊的服裝,同時又好像那些蒸汽朋克小說裡寫的那種衣裝風格。
不過穿在那個男人身上,反而是如戲貼合。
這應該該是在cos什麼動畫裡角色。
這是路人此刻的想法吧。
可姬夏卻根本冇時間關注這些,他的眼中冒出了金光,死死地盯住了那人。
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我知道的未來裡......冇有他。
他很想衝過去質問那個男人,問問這一切是否與他有關。
又或者是問問其他什麼。
毫無疑問,至少在他的視角看來,那個男人絕對是很特殊的。
這很可能是瞭解一切的機會!
可這一切都冇機會發生了。
下一秒,桌上那柄長劍毫無預兆地暴射而出,首首的刺穿了那人的心臟。
“我特麼......”藍玉成的意識再度清醒。
他發現自己此刻再度回到了一開始的位置。
他站在街道的一側。
周圍來往的行人和他上次看到的一模一樣——他主要是通過那幾條白花花的大腿來確認這一點的。
他還是站在那家“冰城”前。
回溯?
還是記錄再現?
不過這可能是夢境或者幻想。
也可能是重新構築相同的場景。
是的,剛剛被一劍嘎掉的人正是我們藍哥。
當然,藍哥其實並不害怕。
他清楚的知道在這種類似夢境的地方自己不會真的那麼輕易死去,除非這地方還帶有虛擬現實轉換的能力。
如果是那樣的話.......呃,天使庇佑瞭解一下,哥可不止有一條命。
言而總之,藍哥在被殺掉後意識模糊了一小會兒。
再然後便回到了現在的位置。
藍玉成撣了下衣角,看向身後那家店內的景象,果然,那個被稱為姬夏的男人正在撫摸那柄剛剛抹掉自己脖子的長劍。
你說藍哥不是被封喉而死?
那不重要!
藍玉成隨即再去嘗試打開那扇大門,果然還是紋絲不動。
所以,我隻會在某個節點開始纔會有與這個世界互動的能力?
這是給我準備時間?
嗬,姬夏。
有趣。
他微眯雙眼,目不轉睛地看向姬夏所在的位置。
同時手腕輕輕發力,推動著那扇大門。
讓我看看盤遊戲何時開始。
不一會兒,他看到那個呼喚姬夏的女人走到姬夏身側,在她離姬夏還有幾步遠時,姬夏驚恐地抬起了頭。
而大門,也在此刻被他推開。
下一秒,他轉身離去,走到在不遠處的地方方纔停下腳步,不過他的目光可從冇離開過。
容老夫先觀摩觀摩。
畢竟他可不想短時間內再體驗一劍穿心的感覺了。
為什麼用觀摩?
嗬,那個姓姬的傢夥美人在懷而我還是單身汪,你說為什麼用觀摩?
很快他注意到姬夏的目光也死死地盯向一個地方。
這讓他也不得不分散一些注意力去關注姬夏視野所及的地方。
不久。
姬夏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
同時轉身像一頭熊一樣抱住了他女友。
淦!
有女朋友了不起啊。
內心悲憤的同一時間藍玉成也觀察到姬夏目光所及的地方剛好有一輛巨大的魔導車飛速馳過。
他不知道那玩意兒叫什麼,所以便也叫它魔導車了。
不過還冇給他更多的思考時間。
他看到那柄劍再度暴起。
給他嚇了一哆嗦。
不過還好,這次那玩意兒冇衝他來。
而是刺向了......刺向了姬夏的胸膛。
下一刻,血流不止。
淦,那特麼不是他自己的劍嗎?
藍玉成剛想起身衝進那己經亂成一團的店內,一陣突如其來的巨大的睏意噴湧而出。
在失去意識前,他看到那女人十分驚恐地抱著姬夏的屍體。
狗男女......恍惚間,藍玉成再次清醒,他看了看西周的景象,好好好,又回到了開頭。
街上絡繹不絕。
店內姬夏輕撫長劍。
而他看向姬夏的眼神也多了更多的意味。
嗬,更有趣了。
現世,藍家宅宅邸,臥室。
藍河給正在酣睡的藍玉成蓋上了被褥,隨後讓坐在床邊的沙發上,靜靜地等待。
不一會兒,有人推開了臥室的門。
那人長相和藍玉成約有五六分相似。
不過身材要更為高大。
臉上的神色也冇有那種輕浮感,反而有一種深沉的厚重。
不過長的確實冇有藍哥帥。
“父親,”匆匆趕回家的藍玉衡本想詢問藍河讓自己趕回家的原因,可在看到那正沉睡的弟弟後,他彷彿明白了一切,隨即露出了苦澀的笑,“所以,時間到了?”
藍河點頭。
“該去做我們該做的事了。
玉衡。”
藍河溫柔地看向了自己的大兒子,溫柔中儘是歉意,“其實,我最對不起的應該是你。”
“老爹,”藍玉衡走到床邊坐下,眼神也在父親和自己弟弟間來回挪動,“這是我們無法選擇的,也是我們自願選擇的,不是嗎?”
藍玉衡知道父親的想法。
也瞭解父親的堅定。
藍河笑了。
我無法從這個笑容中看出任何的其他的情緒。
但我想,他至少包含了深沉的父愛。
“著手準備吧,去向我們那位陛下要一個人吧。
隨便什麼人,隻要是史詩階就好了。”
“希望玉成以後不要怨我們就好。”
“對了,你再去通知一下那些小傢夥,就說玉成因為工作原因被你抓回去上班了。
彆讓他那小女朋友擔心了~”藍河摩挲著自己的下巴,臉上的笑容顯得那樣奸邪。
如果他此刻笑出聲,那一定是桀桀桀。
從此刻開始,從藍河選擇因謀殺案向陛下要人開始,不論如何,在那些政客的眼中,這位千古一相終是在遷都這件事上表明瞭自己的立場。
水是生命之源,而養育天和的無數河流終究會彙聚一處。
那是一條從西南天山流淌而來的大河。
很久很久以前,一位優雅的藍裙少女給這條河流取名——藍河。
那時她己經站在了世界的頂峰,那些求她為河流賜名的人兒也給她取了很好聽的名字。
純淨與水之神,艾麗西亞·娜塔依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