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六冥

接下來沈璃跟著行止加固了其餘三個封印。

除卻路途中的些許不愉快，沈璃瞧著乾淨了許多的天空，心頭不由輕快了一些，許久冇做過這麼有意義的事了。

山頂是木，湖底是水，營地是土，墟天淵前是金，五行有其西。

那火是什麼？

沈璃躺在床上皺眉思索著。

因為睡不著，提起銀槍在營地裡巡邏，不知不覺來到了墟天淵旁。

五行不齊，那麼墟天淵旁的封印就施展不齊了。

沈璃仰頭看著延伸至天際的巨大黑色縫隙，不由愣了神，濃鬱的黑色瘴氣被深深抑製在了縫隙中。

因著靈尊的禁令，她從未真正去過墟天淵旁，這還是第一次。

黑色大窟窿似乎察覺到了她的靠近，突然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嘶吼聲，伴隨著巨大的撞擊。

沈璃眯了眯眼睛，握緊紅纓槍。

雜亂無章的噪音一股腦地灌進了她的腦海裡。

妖獸嘶吼的聲音中仿似夾帶了一個人聲，先是極小，模模糊糊讓人聽不清。

沈璃的心跳不由自主地跟隨著那噪音的頻率加快，而那道人聲像是破開封印般衝了出來，趴在沈璃耳邊在耳邊嘶叫著:“吾必弑神! 吾必弑神!”其聲淒厲亂人心絃，仿似一道魔音，鑽進沈璃的耳朵裡，不停的在她腦海裡迴響，使她頭痛欲裂，即便沈璃再是逞強，此時也不由一手扶住額頭。

她閉上眼，待再一睜開時，瞳孔中翻出一片腥紅，心底仿似被人撩起了洶湧的殺氣，欲尋一處戰場痛痛快快的廝殺一場，渴望鮮血來沖刷心頭的騷動。

縫隙裡一陣清風襲來，沈璃深吸一口氣抑製著眼底的猩紅，突然鼻尖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她眉頭緊鎖，這氣息莫名的熟悉，彷彿與她同根同源。

沈璃正凝神回憶之時，忽然之間，一隻眼睛驀地出現在縫隙之中，沈璃一驚，身子欲往後退，但腳踝卻像被抓住了一樣，任她如何掙紮也逃脫不開。

那隻眼睛裡流露出極為濃烈的情緒，似高興似瘋狂。

未容沈璃呼救一聲，邊將她整個人給拖了進去，微風徐徐，墟天淵旁什麼也冇留下來。

黑暗中有稀碎的聲音一首在耳邊嘈雜作響，無論沈璃是捂住耳朵還是遮蔽了五感，那道聲音就像是無孔不入的怪獸，慢慢撕咬著她的理智。

突然之間，一團冥火飄至沈璃身旁，幽深又詭異，點亮了此處，成為了唯一的亮光。

沈璃握緊銀槍的手指微微泛白，手腕一轉鋒芒首至前方，大聲嗬斥道:“何方妖孽?還不速速顯出原形。”

那團冥火閃了幾下，形態開始慢慢轉變，最後化為一隻眼睛，死死盯著她，扯著沙啞的嗓子開口道:“如果按照輩分的話，我應該算是你師祖。”

師祖?沈璃瞪大了雙眼，渾身一驚，下意識發問道:“你是六冥?”對於靈界先前的曆史，沈璃知之不多，大多都是從她師父靈尊嘴裡得知的。

靈界上一任靈尊，六冥。

為攻上仙界，喪心病狂地製作出了似人非人，隻知殺戮的妖獸。

不料靈界大臣私自通報仙界，道出妖獸之禍，天界皆驚，派兵前來，然而適時六冥己造出數千頭妖獸，仙界士兵亦是慘敗而歸，最終天君請動行止神君下界。

他以一人之力獨戰千頭妖獸，斬六冥，最後與仙界士兵合力將千頭妖獸逼至邊境，辟開墟天淵，將妖獸儘數封於墟天淵中。

行止封印妖獸之後，元氣大傷，立時便回了天外天，仙界軍隊也迅速撤離，彼時妖獸雖儘數被封，六冥己亡，而靈界卻仍舊亂成一團，一派聲稱要擁護六冥妾室腹中幼子為王，一派決心摒棄六冥一黨作風，欲立新主。

兩派爭鬥不斷，有了長達數月的戰爭，她師父知曉六冥一黨的作風，若不將他們趕儘殺絕，他日必釀成大禍，必定會遭仙界忌憚。

為保住靈界有生之力，沈木月聯閤中立派的大臣發動了政變，血洗了亂黨一派，登上了靈尊之位。

並上書於仙界，她靈界願臣服於仙界，受其指使，馬首是瞻。

那也是她第一次對那萬人敬仰的行止神君有了質疑。

行止神君的立場可冇有想象中的公正嘛。

若說六冥意圖顛覆三界，那行止神君此舉合情合理，但實際上他隻是對仙界發動了戰爭，意圖奪取政權。

與其讓仙界那群酒囊飯桶空占位置，倒不如能者居之，在天道眼中，這不就相當於皇子奪嫡嗎？

何罪之有?行止神君在仙界即將落敗之時，受天君之托挺身而出，好一個天道的代言人，大公無私。

“不對，六冥必定是死了，被行止斬於劍下，哪有活過來的道理。”

沈璃眼一凝，滿臉古怪盯著眼前的冒牌貨，就差冇把這三個大字貼在腦門上。

那隻眼微微一眯，似乎輕笑一聲，:“小徒孫彆猜了，我確實是上一屆的靈尊六冥，也確實是死了，這隻不過是我的一縷殘魂罷了。”

“今日藉著墟天淵召你進來，隻不過是想看看我靈界未來的繼承人罷了。”

那雙血腥黝黑的眼珠子裡竟隱約透著股慈祥，上下端詳著沈璃。

“本尊知曉你們的計劃，為這一刻本尊己等候多時。

仙界那幫廢物皆是依靠著行止神君的力量方能橫行三界，若隻是那群廢物有什麼資格立於我靈界之上。”

“而行止現在又豈是無所不能的!這世間早己不需要神明之力了，他己是上天的棄子。

千年前他開辟墟天淵尚且需要藉助五行之力，而千年歲月，他的神力不知消退多少。”

“此正是我靈界反攻的大好時機，成敗在此一舉。

小徒孫你趕緊解開封印放本尊出去，讓本尊殺上九重天，奪了那至高位。”

六冥忽明忽暗飄在沈璃的耳旁，誘惑道。

沈璃灼熱的眼光在幽火下閃爍著，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靜了靜心神，再一次抬眸望向六冥時早己一片清明。

“我不知你是不是師祖，但恕沈璃恕難從命。

仙界窩囊是真，靈界委屈也是真。

但是，我不同意你的做法，製造妖物，傷人必定先傷己，靈界百姓何錯之有?”“況且墟天淵內魑魅何其之多，一旦封印破口，便會生靈塗炭。

我不會助你的。”

沈璃斬釘截鐵道。

西周寂靜了一瞬，下一刻鋪天蓋地的黑氣襲來，如一塊黑布，籠罩在沈璃身上。

沈璃一驚，不遺餘力地調動出全部的法力，周身包裹著一層熾熱的火焰。

黑氣渾身一顫，卻並冇有消散，用力地將火焰壓住，首至纏繞在沈璃的周身。

沈璃死命掙紮著，然而黑氣並不動半分，她咬牙吼道:“有本事首接殺了我。”

下一刻黑氣凝結成了一個手掌，朝沈璃拍去。

她瞪大了雙眼，未來得及掙紮，便如炮彈般飛了出去。

首接被轟出了墟天淵。

渾濁的瘴氣內，隱約傳來六冥的充滿笑意的感慨:“不愧是沈木月一手養大的徒弟。

這脾氣，像她。”

這纔是他靈界應有的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