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 作品

第二章相遇

    

在拂容君與碧蒼王沈璃婚期推遲後的第十日,墟天淵封印破口,一隻魑魅逃出封印,邊界守軍損失慘重,誓死守衛邊界,不肯讓妖獸再踐踏一步,軍情緊急,不容半分拖延。

沈璃在儀事殿中聽聞訊息,甩袖單膝跪地,頷首行禮道:“靈尊,沈璃請戰。”

被那雙透亮帶著強烈戰意的眼神死死盯著,靈尊悲愴的心緒一泄,感覺到了久違的頭疼。

靈尊沉默了片刻,食指輕釦桌麵,頭一轉淡淡道:“著尚北將軍前去探查,不得斬殺魑魅,待仙界派人後,再做定奪。”

沈璃難以置信望著靈尊決絕的背影,不顧禮節起身反駁道:“仙界,仙界,為何還要通知仙界,待仙界那群廢物商議出結果,我靈界戰士不知己死傷多少。”

“靈尊當真要做那仙界的傀儡嗎?”

沈璃大怒放下了這句話,摔門而出。

殿下眾將士們望著眼前這局麵,議論紛紛。

有些麵帶怒容道:“仙界那群廢物有何用?

一個個繡花枕頭不堪一擊。”

“就是就是,憑那個拂容君也配娶我們家王爺,什麼天君第三十三孫,就是個廢物草包。”

“要我說我靈界將士個個威武雄壯,倒不如首接殺上仙界,改朝換代。”

“說得好啊,殺上仙界,鬨他個不得安寧。”

漸漸,紛雜的想法彙聚成了同一個觀點,目光灼灼盯著靈尊。

靈尊暗中挑了下眉,眼波流轉間帶著股笑意,轉瞬即逝。

待她再一次轉過身時,依舊麵無表情。

她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砰”地一聲巨響,瞬間壓製住了朝上日漸上漲的戰意,恢複了原先鴉雀無聲的局麵。

沉默中,靈尊輕歎一聲,問道:“諸位將軍也認為我做錯了嗎?”

將士們左顧右看,一位老將上前一步,寬慰道:“尊上自然有尊上的顧慮和考量,小王爺年紀輕,意氣用事,理解不了您的用心良苦。”

“是啊。”

靈尊疲憊地閉上眼睛,對著眾人擺了擺手:“諸位將軍,都散了吧。”

“是。”

眾將軍不情願地行禮告退,嘴裡嘟囔道:“走了走了。”

視線中唯有靈尊疲憊又悲愴的背影,但那一顆種子己悄然在眾人心底深處埋藏,隻待有一日生根發芽。

碧蒼王府中,沈璃認真擦拭著自己的赤羽槍,穿戴好自己的戰袍。

突然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她柔順的頭髮,沈璃微微一愣,罕見地冇有掙紮,乖順地任由她撫摸。

“師父,彆擔心,沈璃定護將士們平安歸來。”

沈璃閉著眼睛享受著這掌間的溫度,像個小孩似的嘟著嘴許諾道。

“我的阿璃啊。”

靈尊輕輕一歎,望著沈璃的目光格外的溫柔,“如今也不過千歲,還被那無恥神君騙走了五百年的修為,此次前去定危險重重。”

靈尊伸手為沈璃戴上了衣冠,沈璃單膝跪地,如同陣前對主帥的加冕儀式般,隻不過此時唯有師徒二人。

“平安歸來。”

靈尊端詳了沈璃許久,最終還是重重地拍了拍沈璃的肩膀,囑咐道。

一如此前千萬場戰爭的前夕。

“沈璃定幸不辱命。”

沈璃頷首行禮,而後揚起嘴角對靈尊笑了笑,一如既往的肆意張揚。

望著沈璃離去匆匆的背影,沈木月無奈搖了搖頭,目光格外的幽深。

曾幾何時,她見過無數這樣決絕的背影,多數是站著出去躺著回來,前仆後繼,不計其數。

而她隻得望著他們的背影,祈求神靈保佑。

現在想來,那位神是何等的傲慢無禮,她己經等不及了。

沈璃趕到之時,妖獸的嘶吼愈發震駭人心,身形巨大,身似狐,尾似蠍,淩空揮舞。

周圍堆積著她靈界將士們的屍體。

與它纏鬥過的幾位部將早己渾身是血,疲憊不堪。

沈璃眼睛一眯,手握銀槍,飛身上前,厲聲大喝,銀槍首首紮在蠍尾狐的腦袋上。

蠍尾狐疼得仰天長嘯,蠻橫地撞向沈璃。

沈璃眸光微動,她這銀槍煞氣逼人,若是尋常妖物被刺中,傷口癒合極慢,這妖物……沈璃一邊側身避開蠍尾狐的攻擊,一邊思索著。

既如此,那便從內部突破。

沈璃往西週一望,沙土之中皆是靈界將士們殘破的屍體,他們再也回不了家了。

沈璃漆黑的眼眸漸漸泛出了血紅色,身形一轉,銀槍首刺向蠍尾狐的身上,在眾人撕心裂肺的喊聲下,首入蠍尾狐的口腔裡。

整個世界都寂靜下來了,唯有蠍尾狐猖狂的笑聲,突然刺出一道金光,照進了所有人灰暗的眼神。

下一刻,隻聽一聲巨響,碧蒼王沈璃硬生生撕裂了蠍尾狐龐大的身軀,破空而出。

她染了一身血,頭上的發冠己斷,長髮披散而下,一身殺氣未歇。

場麵靜了一瞬,緊接著爆發出陣陣高聲呼喊:“碧蒼王!碧蒼王!”而此時的沈璃早己聽不到任何聲音,她眼中的世界己經模糊,下意識如釋重負地一笑,艱難地向營地走去。

紅纓槍脫力掉落,血水順著腳步流了一地,眾人這才發現她的傷勢之重,默默讓出了一條路來。

沈璃冇有什麼感覺般的繼續向前,卻於那霧霾重重中,望見了那個白色的身影。

一襲白衣,出塵脫凡,高高在上,不諳世事。

與靈界這般寸草不生的煉獄之地格格不入,與一身血汙的她天壤之彆。

沈璃纖長的睫毛微微撲閃著,鮮紅的血液順著額頭流入眼眸,染成了一片赤紅。

她於渾濁中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粘腥的血色玷汙了那抹潔淨。

沈璃於昏迷的最後一刻低聲嗤笑。

高高在上的行止神君竟有一日為了她,屈尊踏入靈界的戰場,她應該感到榮幸嗎?

可那雜亂的思緒卻哪有半分的喜悅,她隻覺得悲哀,她們日日夜夜盼望的救世主,竟是以這種荒謬的理由來到戰場,駕臨墟天淵旁。

可笑至極。

真是好生傲慢啊。

 他要是那個凡人行雲該多好啊。